第 246 章 v 命运怎可更改

奚年曾经告诫过6延 , 不许做出任何改变书中人物命运的事 ,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应无咎 。

6延捏着手中温度灼热的糖饼 , 目光定定看向应无咎 , 带着让人看不懂的复杂 : “ 你很喜欢救人 2“

扶光皱眉 : “ 为什么这么问 7“

6延 :“ 如果我说将来有一日 , 你会因为救人给自己带来灾祸 , 甚至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 你相信吗 7“

扶光闻言笑了一声 , 他或许觉得6延在危言耸听 , 又或者根本不觉得自己会汹落到那一日 , 反问道 :

“ 我既然愿意救那个人 , 说明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 既然如此又有什么代价是不能承受的 ?“

不 , 应无咎 , 不止是一死 。

6延心想死是世间最痛快的事了 , 最痛苦的事是生不如死 , 那些人毁了你的骄傲 , 毁了你的修为 , 将你投入剑炉受七百年折磨 , 桩桩件件都比死亡要来得诛心 。

但就像稚童不懂人生悲苦 , 天之骄子未知人心险恶 , 此刻的应无咎眼中只有头顶上方明晃晃的太阳 , 又怎么会去思考太阳是如何坠落的呢 ?

翡日清晨 , 众人继续赶路 , 这条山路很快就走到了尽头 , 入目是一片繁华的市镇 , 6延不能再明目张胆跟着应无咎等人 , 便分开选择了另一条路 , 始终与他们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

仙门弟子下山游历 , 一是为了斩妖除魔 , 二是为了替宗门扬名 , 应无咎等人本就是无妄宗新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 , 这一路走来杀了不少妖魔 , 渐渐传出不小的名声 , 而其中又以他和檀越为最 。

如此又行了一段时日 , 恰好碰上阴雨连绵 , 实在不便赶路 , 6延择了一处宰栈落脚 , 又幻化出几块灵石让小二帮忙跑腿买了干净衣衫 , 换上后坐在楼下靠窗的位置点了一桌酒菜 。

大多数修真者是不必食用五谷杂粮的 , 但架不住有口腹之欲 , 所以茶楼酒肆依旧兴盛热闹 。

6延听着窗外的细雨声 , 不紧不慢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 然而就在这时 , 外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 约摸有二十多名身穿盘甲的骑兵在客栈门口翻身下马 , 一边掸着身上的雨水 , 一边骂骂咧咧进店避雨 。

为的是一名身穿金色轻甲的少年将军 , 只见他眉目冷峻 , 气势不凡 , 和属下在大堂内找了空桌落座 , 又点了一堆酒菜 , 倒也没有什么扰民之举 , 只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

6延觉得那人模样眼熟 , 像极了故人 , 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

恰好小二上菜 , 6延状似不经意问道 :“ 小二哥 , 那位军爷是此处的将军吗 7“

小二笑吟吟道 :“ 您是外乡人不知道 , 那位穿金甲的将军名唤湛流 , 能征善战 , 一杆金枪立下赫赫战功 , 乃是我们水吟国一等一的勇士呢 , 连国主都亲自下旨把他召为驸马 , 当真是了不起 1“

他说着竖起大拇指 , 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 随即又压低声音道 : “ 不过啊 , 这位将军不大想当驸马 , 和公主处不好呢 。“

水吟之国 …

6延总算明白自己在哪里了 , 他仰头饮尽杯中酒 , 复又看向坐在邻桌的那名将军 , 眉眼和尸傀有九分相似 , 只是更加鲜活生动 。

外间雨水渐大 , 66续续又有人进来 , 那几名士兵见状干脆起身抖开一张通缉画像 , 挨个桌子比对 , 粗重的声音压过了宪栈里的窃窃私语 :

“ 水吟城内有妖孽横行 , 擅拔人皮 , 容貌绝色 , 无分男女 , 如今城内已

现数十具被吸干精气的尸体 , 听闻此妖最悸雨水 , 众人凡遇形迹可疑者来上报 , 官府必有重赏 ! “

那名士兵一边说 , 一边拿着画像在大堂内四处比对 , 但凡看见容貌出众的男女便目光如炬地打量许久 , 只见画像上是名绝色女子 , 也不知是不是妖孽易容时的装扮 。

士兵最后停在了6延面前 , 无他 , 形貌太过出色 , 沉声命令道 :“ 你 ,

站起来 ! “

6延稳稳坐在位置上 , 一动也不动 :“ 军爷怀疑我是妖孽 ? “

如今世道讲究个民不与官斗 , 土兵倒是少见胆子这么大的人 , 冷笑一声道 :“ 老子怀疑你又怎么样 , 长得比媳儿们还俊俏 , 说不定就是那妖孽变的 , 来人 , 带他去雨中淋一淋 ! “

妖孽喜欢披人皮 , 遇见雨水 , 形迹就藏不住了 。

旁边立刻出来两名士兵准备押住6延 ,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碰到6延的肩膀就陵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据开 , 像麻袋一样顺着大门飞了出去 , 砧砧两声重重砸在雨地里 。

客栈

众人见状俱是一惊 , 那名拿着画像的士兵更是脸色大变 , 立刻后退指着6延震惊道 :“ 你你你 ! 你居然真的是妖孽 ! 1 “

6延多少觉得有些好笑 :“ 这年头会点术法的人便要被叫做妖孽么 ? 你既知妖孽可化作绝色美人 , 又怎知她不会为了躲避追捕而故意扮丑 ? “

他说着看向客栈角落里坐着的一名白老姬 , 指尖蓝光闪现 , 嘘地弹了过去 , 后者原本步履蹇跚 , 见状脸色一变 , 竟是一个凌空跃起开了6延的攻击 , 而后方的墙上则出现了一个足有核桃大小的黑洞 。

“ 哈一 ,

四周哗然声一片 , 没想到那名老姬看似身形笨重 , 居然有如此好的功夫 , 说时迟那时快 , 只见一杆金枪忽然裹挟着破风声刺来 , 原本在桌边落座

的湛流毫无预兆和那名白老姬打斗了起来 , 刺 、 挑 、 戳 、 勾招招致命 , 狭小的容栈瞬间变成了战场 !

那杆金枪在湛流手中已经使得出神入化登峰造极 , 白老姬渐渐不敌 , 显露了妖形 , 半边脸都是骇人的骷髅 , 只见她朝湛流猛地吖出一口毒雾 , 趁众人躲散时往外逃去 , 溱沱大雨中身上的人皮被渐淅冲刷下 , 是一团漆黑暗沉的东西 。

6延目光一凛 , 指尖螟光弹出 , 恰好交织成丝丝缓缘的捕妩网 , 不偏不倚将那名逃窜的老娱罩入其中 , 只听一声凄厉刺耳的惨叫 , 捕妖网渐渐缉小 , 里面出现了一只蜡缩成团的狐狸尸 , 早已腐化成了一堆白骨 。

“ 干年白骨成精 , 修为来之不易 , 可惜害人性命 , 自寻死路 。“

6延声音低沉 , 搏头将捕妖网收了回来 , 围观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 面前这名男子哪里是什么妖孽 , 分明是得道的仙长 。

湛流反手收回金枪 , 略显诧异地看向6延 , 然后示意部下去收拾妖孽尸 , 迈步走到了他面前开口道谢 : “ 多谢仙长出手相助 , 不知在何处宝山修行 ? 方才部下无礼 , 还望勿怪 。“

6延自打认识尸催开始 , 对方就一直是那副冷冰冰的死人模样 , 难得听见这么一长串带有人情味的话 , 他笑着拂开桌面凌乱的茶杯 , 做了个请的手势 :“ 将军请坐 , 在下不过是个算命书生 , 恰好学了几年术法 , 担不起 「 仙长

「 二字 , 我姓6 , 单名一个延 。“

他态度和善 , 甚至隐隐带着一丝熟悉 , 仿佛二人从前早就认识了 , 湛流压下心头怪异的感觉在桌边落座 , 那杆沉旨甸的金枪就放在一旁 , 上面还刻着密密的符文 :“ 6兄本事不俗 , 若只当一个算命书生岂不太过可惜 ? 如今天下大乱 , 妖魔四起 , 倾若能献艺于陡下 , 将来封王封侯也未可知 。“

“ 我游历四方 , 无意做官 。“

“ 可惜 。“

湛流是真心实意可惜 , 他一向敬佩有本事的人 , 而且不知怎么的 , 看

6延总有种说不出的亲切之意 。

“ 听闻将军即将成为陛下的东床快媚 , 也不知何日成婚 , 在下也好讨个

湛流闻言脸色微微一凝 , 却并没有什么喜色 :“ 彼之蜜糖 , 我之砒 霜 ,

公主虽是倾国倾城 , 却并非在下的心之所属 。“

6延闻言微微偏头 , 笑着问道 : “ 因为你已经有了心上人吗 7“

湛流面露讶异 :“ 你真的能持会算不成 ?“

6延 : “ 将军真的很喜欢那名女子 7“

湛流破天荒流露出一丝尴尬 :“ 她与我自幼相识 , 是同一个村镇里一起长大的 , 勤快 , 淳朴 , 只是父母都死在了战乱中 , 我答应过他们要好好照顾她的 。“

6延 : “ 那女子确实很好 , 可惜感情之事需得看自己喜不喜欢 , 也许将来你会喜欢上公主也说不准 。“

他看得分明 , 湛流提起那女子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小鹿乱撞的表现 , 或许只是责任心作祟 , 而上一世他恢复记忆后 , 注视水魅时眼底流泻出的感情沉默而又令人心惊 。

“ 喜欢公主 ?“

湛流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 , 更多的还是荒谬和不可思议 , 摇了摇头 :

「 在下并不喜欢飞扬跋扈的女子 。“

将军不信 7“

不信 。“

「 世事无常 , 谁又能说得准呢 。“

外间恰好雨停 , 预示着他们这场短暂的谈话即将结束 , 6延据了一口茶水 , 忽然觉得有些难以言喻的苦涩 , 不知是不是因为尸傀和应无咎一样不信命运 , 而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往既定的结局走去 , 到底没忍住提醒了一句 :

“ 大旱将至 , 周边各国水贵如金 , 水吟城需早做准备才是 。“

湛流疑惑看了6延一

眼 , 似乎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这句话 , 但目光很是和善 :“ 多谢提醒 , 在下还有要事在身 , 急需回宫复命 , 恐怕不能多待了 , 6兄若是有空便去玄武街将军府寻我 , 一定倒履相迎 。“

他来去匆匆 , 眼见雨势停止 , 立刻和部下带着妖狐尸策马离开了 ,

马蹄声淅渐远去 , 只剩一团模糊的黑影 , 还有6延未尽的叹息 :

“ 湛流 , 只怕下次相见 , 你我已是生死之隔 …“

他忽然意识到命运确实无法改变 , 就像日升月落 , 永远有着固定的轨迹 , 无论是应无咎还是湛流 , 都不相信未来所生的一切 , 提醒也是徒然 。

“ 你现在总该信了吧 , 命运是无法更改的 。“

奚年忽然凭空出现在了酒桌对面 , 他一身再朴素不过的衣服 , 手边握着一把剑 , 就像名山大川中随处可见的修士 , 看向6延时的目光平静淡然 ,

莫名让人想起无情无欲的石头 :

“ 你说想看看应无咎的过往 , 不过是不死心罢了 , 纵然我让你回到现在 , 你依旧无法改变他们的结局 , 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 。“

6延并不理他 , 而是闷头喝了一杯酒 : “ 这些天你去哪儿了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