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
“好消息是水山蹇快走到尾巴上了,时来运转,要是抓住机会经营好,新一波国运就要来了。”
水山蹇这个卦象几位老人心里记着十多年了,他们不学道,但是这个蹇卦被他们日日夜夜琢磨,早就明白了这个卦象的真意。
“真的走快走完了吗?”
“国运就国运,什么叫新一波国运?”
木玄玑面露异色,不会吧,他们不会以为清末后国家陷入危亡,整个民族短时间内涌现出一批伟人带着整个民族走出泥沼不是因为有国运加持?
“上一波国运,就是你们!”
几位老人顿时笑了:“我们算什么国运哟,顶多算抛砖引玉的那块砖。”
木玄玑只是笑却不接话,她说是不是没用,要看天下人怎么看。代表着全民族的信仰之力,就在他们身上,这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江老不放心地问:“所以,以后会好吧。”
“当然会好。”
“那我就放心了。”
江老长舒一口气:“你说说,坏消息是什么?”
“您的寿数快到了,也就是三五天的功夫吧。”
江老温和地笑:“这算什么坏消息,寿终正寝,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小丫头,别着急走,等几天,参加完我的葬礼再走吧。”
“好,我送您上路。”
“那就多谢了。”
木玄玑道:“我也要多谢你们给我云霄山的地契。”
“这个你不用谢我,这不是我们给的,这是整个国家给你的,你应得的。”
木玄玑嘴角微微翘起,巧了,她也这么觉得。
木简跟个小猫崽儿一样,蹲坐在火盆边的小板凳上吃完了两个红薯,干干净净的小脸蛋也成了花猫,脏兮兮的,偏偏他自己看不到不觉得。
手指上沾灰,他在裤腿上蹭了蹭,小跑到江老身边:“你很难受是不是?”
“有一点。”
“那我摸摸你,摸摸你就不难受了。”
江老来不及拒绝,木简就捏着他的手掌,另外一只手在他手臂上轻轻摸了几下。江老本来身体难受,整个人几乎是弯曲着背窝在椅子上,这会儿却有力气坐直身体了。
“舒服了吧。”
江老点点头:“谢谢你,小家伙。”
木简嘿嘿一笑:“我多吃了你的红薯,咱们算是交换,不用谢。”
木简跑回师父身边打了个哈欠:“师父我困啦,咱们回去吧。”
“好。”
木玄玑抱起木简,对几位点了点头:“告辞。”
叶主任跟几位领导鞠了一躬,赶紧跟着小大师走了。
秦思和徐阳就等在门口,见小大师抱着木简出来,秦思赶紧拉开车门,木玄玑抱着木简矮身坐了进去。
叶主任拉开副驾驶坐进去,担心地问:“木简没事儿吧。”
挨着小大师坐在后座的秦思,以及开车的徐阳顿时都朝木简看过来:“他怎么了?”
木简摸摸木简的额头:“没事,就是今天精力用得有点多,困了。回家吧。”
秦思感觉刚才在屋里应该发生了什么事,她猜叶主任肯定知道点什么。叶主任和秦思对视一眼,暗道,就算我知道我也不能讲给你听。
屋里,江老坐在木简刚才坐的小板凳上,从火盆里扒拉出一个烤的喷香的红薯,撕掉外面的皮,慢慢悠悠地吃起来。
“这沙地红薯,可真香!”
屋里其他几个老人脸上一喜:“能吃东西,你这是好了?”
江老摇了摇头:“我又不是生病,哪有什么好不好的。就是木简那个孩子心善,帮了我一下,让我剩下的日子好受一些。”
“心善的孩子好,这孩子心善,还有继承了木家的本事,对国家来说是好事。”
“嗯。”
他们这几个都受了木家的好,也不是那等偏执追求长生不老的老顽固,但是生命最后几天能吃能喝,却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江老站起身:“这几天我要好好安排我的每一餐,必须吃好吃的。”
“我们几个老家伙陪你,想吃什么吃什么?”
“茅台要不要来一杯?”
“一杯算什么,来一瓶。”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尽!他都快死了,什么愁都放下了。
木玄玑不着急走,叫徐阳开车带着木简、徐爱、徐浩几个小家伙去各处玩儿,吃好吃的。
有一天,木简傍晚回家跟师父说:“浩浩爸爸带我们去吃烤鸭,我碰到了那天那个身体难受的爷爷了。”
“哦。”
“他请我吃烤鸭呢,好大一个鸭腿。”
木简咧嘴笑:“我觉得烤鸭腿好好吃呀,给师父带了一个鸭腿回来。”
木玄玑摸摸他的脑袋:“木简真乖。”
被夸了,木简快活地在院子里跑了两圈。
江老每天不是子女陪着他去外面转一转,吃好吃的,就是跟几个老友一起喝茶、下棋,陪他吃好的。
顿顿都是美食,六天之后,第七天早晨江老的孙子去敲门,发现爷爷已经去世了。
几位老领导过来看他,纷纷笑道:“老江死了嘴角都还带着笑,真是羡慕他。”
“一会儿那丫头来了,叫她跟老江说说,别着急投胎,等我们下去了一块儿去走,来生也能做朋友。”
他们都这把年纪了,虽然木玄玑没有明说,他们也知道,他们差不多也活够年头了。
老江呀,你且等等,等我们把这个国家顺利交到下一任手里就来找你。
叶主任一大早跑来家里,木玄玑就猜到发生什么事了。
简单吃了早饭,木玄玑牵着木简出门。
“师父,今天的太阳好大呀!”
“嗯。”
车子停在江老家门外,车子刚停稳,等在门口的路秘书就拉开车门,小声道:“江老走了,几位领导刚才也到了。”
“知道了。”
木玄玑牵着木简下车,江老的遗体收拾妥当,安置在灵堂中。看到遗体那一瞬间,木玄玑眼睛微微睁大,这是怎么回事?
木简偷偷问师父,为什么这个爷爷身上有阴气?
正常去世的老人,断气的时候就直接进地府了,只留下一副躯壳,根本不会有阴气。
“可能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吧。”
江老的子孙后代都在屋里,熟悉的几位老朋友也在江家守了一天。等到天黑,木玄玑站起身问他们:“要一起送江老走吗?”
江家人顿时愣住了,他们家老爷子不是已经走了吗?
几位老领导镇定地点点头:“那就麻烦小大师了。”
屋里和院子里的人太多,至少有三四人,木玄玑不耐烦一个一个地给他们开阴阳眼,于是就简单摆了个阵法,让他们能看到阴物。
木玄玑拿出一张符箓,只见她轻轻一晃,符箓无风自燃,烧出来的焰火不像是平时的火,诡异的有点吓人。
“姐姐,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冷?”
“降温了吗?”
灵堂上突然冒起一股白烟,众人注视之下,已经死了的江老突然坐起来。不对,是他的灵魂从他身体里面坐起来。
江老对着一屋子人笑:“晚上要睡觉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没有交代你们,我这些年写给我家夫人的信你们可得烧给我,等我去了地下,我还要拿着这些信去讨我家夫人的欢心,免得他埋怨我这些年都不想她。”
江家的儿孙们眼眶一下红了,呜呜地哭。
几位老领导倒是笑出了声:“你且去吧,我们也给你夫人写一封信烧给你,你拿去给她看。”
“老江,我肯定说你好话,好叫你夫人少埋怨你几句。”
“那就多谢了,来生再会!”
黑白无常已经到了,江老跟他们问好,黑白无常都不说话,转身带路,几步间就从屋里消失了。
江老转身,不舍地看了屋里众人一眼,摆摆手,终是走了。
“这个老江,我以为他对我们一点挂念都没有,没想到,他还是舍不得我们。”
几位老领导眼眶含泪,笑骂两句,走了,回吧,有缘终会相聚。
“小大师,人,真的有今生来世吧。”
“有。”
“你活今生,还是修来世?”
“我既在乎今生,也在乎来世,乃至上一世。”
老人笑了笑:“说句真心话,你这样的身份和能力,有个在乎的事情,挺好。”
木玄玑颔首,她也这样认为。
江老走后,木玄玑在隔天也离开了北京,她没着急去新疆,而是带着木简去了长白山关家。
葛术、关筝带着儿子葛关在长白山陪着白二娘过年,年后葛术也不忙,就在长白山主住到现在。
木玄玑他们去关家关筝可高兴了,赶紧把儿子葛关送到木玄玑面前:“福宝,去年你教他五雷符他早就学会了。从你家回来后,葛术教他画平安符他怎么也画不好,可把他爸气得够呛。”
葛术很无奈:“我也没想到啊,五雷符都会了,怎么还不会平安符这么简单的符箓呢?”
葛关沮丧地低下头,爸爸教他,他就是学不会嘛。
木玄玑知道葛关学符箓的难处,笑着安慰他:“没事,我带你感受一遍你就会了。”
葛关欢喜地点头,然后用嫌弃的小眼神儿瞥他爸,不是他学不会,是他爸不会教呀。
葛术气的想上手揍儿子,这个小子才多大一点这就看不上他这个当爸爸的?
臭小子知不知道,整个玄学界有小大师这个水平的老师,有且仅有一个啊!
谁敢跟小大师比?
总之吧,木玄玑在长白山住了半个月,教会葛关十几种常用符箓。虽然画得还不太好,不过会了就行,以后慢慢练习吧。
这时候,已经是四月的尾巴了,接连几天大太阳,气温一下升高,变得暖融融的。
木玄玑带着木简来长白山是叶主任找人送他们过来的,徐阳和秦思带着两个孩子在北京陪着爸妈住了二十多天后,赶过来跟他们会合。
三个小朋友二十来天没见面,一见到就欢欢喜喜地抱在一起,又是笑又是叫,热闹极了。
木玄玑只觉得被吵得头疼,徐浩跟木简凑一起就没有安静的时候。
话少安静的乖宝宝葛关,眼巴巴地望着木玄玑。
木玄玑:“你要想来木家寨,如果你暑假有时间的话,随时欢迎你过去。”
木简大声道:“葛关,去木家寨找我玩呀,我带你上山抓野兔子。”
徐浩学着木简说话,也超大声:“我请你羊奶果,木家寨后山上有羊奶果,超好吃哟。”
“好,我肯定去!”
“咱们暑假再见啦!”
“走了哟,去新疆!”
木简迫不及待想见到爸爸妈妈啦!
新疆某处农垦军团的医院里,在这里待了已经一年的木瑶和叶泉夫妻两人操着流利的当地话跟病人沟通病情,写病历,安排下午的手术。
这个医院能做大手术的医生屈指可数,为了保障病人的安全,也是为了教出更多能做大手术的医生,如果不是危重病人,他们都会把手术时间统一安排到下午。木瑶、叶泉这样有经验的医生一边做手术一边进行教学。
这样安排倒是方便了学习的医生,就是做手术的医生会很累,要是下午接连两三个连台手术,木瑶不仅身体累,说话说太多,嗓子也干得冒火。
忙完手术后,木瑶赶紧端起茶缸喝了两大口缓一缓。
“木医生,有人找。”
“谁找我?是上午那个犹豫要不要做手术的病人?”
“不是病人,是您家里人找你。”
木瑶笑道:“在这里你们就是我的家人,是你找我还是叶医生找我?”
“找你的人进来了。”
木简蹦蹦跳跳地跑进办公室,看到他妈妈,一下扑过去:“妈妈呀,我好想你呀,我吃肉的时候想你,吃点心的时候想你,睡觉的时候也想你哦。”
木瑶眼睛一红,一把抱起……唉,手腕要断了,这个臭小子看着不胖怎么这么重。
木简不解:“妈妈,你抱我呀。”
木瑶甩了甩手腕:“妈妈刚做完两台手术,太累了,抱不起你。”
木简不高兴,双手叉腰。
木瑶赶紧转移注意力:“快看,你爸爸来了,叫你爸爸抱你。”
“爸爸!”
木简欢喜地猛冲过去,正在走路的叶泉被他亲儿子一头顶到肚子撞倒,疼的叶泉龇牙咧嘴。
木瑶又是感动又是想笑,对木玄玑说:“您把这臭小子带得真好。”
木玄玑拍拍她肩膀:“能吃能睡,除了偶尔想你们会闹腾一下,木简其实挺乖的。”
听到孩子想她,木瑶绷不住了,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流。
当妈的心呐,针刺一般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