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腊月,数九寒天,祁景清踏月出行?,便是因为仍然心存一分侥幸,可此刻看到她轻描淡写的样?子,最后那?一分侥幸也不见?了。
她对他无意。
她对他从来都是无意。
他不能着急。
他该徐徐图之。
可此刻对上冯乐真的视线,他的眼眶还是涨得厉害,仿佛有?什么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破土而生,长成了参天大树。
情之一字,最不可控。
沉默的时间太长,冯乐真隐约察觉到不对,抬眸间看到他眼底的凄惶,不由?得微微一愣:“怎么了?”
“没……事。”他再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冯乐真无奈:“你现在这副模样?,哪像没事。”
祁景清已经神色如常:“有?点心烦。”
“不想?成婚?”冯乐真问。
祁景清:“……嗯。”
“怎么都不想?成婚。”冯乐真笑了。
祁景清敏锐地注意到这个?‘都’字,当即问:“还有?谁不想?成婚?”
“尽安,本宫身边的侍卫,你从前也是见?过的。”冯乐真解释。
祁景清想?起?那?个?高大坚韧的男人,指甲渐渐掐进手心,开口说话时语气却?是平常:“知道,经常见?到他。”
“你不想?成婚,然后呢
?”冯乐真猜测,“侯爷逼你成婚了?”
“倒也没有?,只是父母太过殷切,着实让人头疼。”祁景清垂下眼解释。
冯乐真点了点头:“难怪你会不高兴。”
“……我深夜前来,也是为了这件事,”祁景清笑了起?来,眉眼干净漂亮,“想?让殿下替我想?想?办法?,将此事解决了。”
“本宫可不想?掺和你家的事,”冯乐真敬谢不敏,“若是让你爹娘知道了,只怕要恨死本宫。”
“我是殿下的朋友,殿下难道不该为朋友两肋插刀?”
“本宫怕疼。”冯乐真一本正经。
祁景清失笑:“殿下可真是……”
冯乐真见?他笑得总算真切了,也跟着笑了笑:“侯爷他们一向对你有?求必应,你又?何必舍近求远找本宫帮忙,跟他们直说就是,实在不行?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招本宫也不太熟悉,你可以问问景仁。”
祁景清的心一直在下坠,唇角却?始终挂着笑,等她说完了还附和两句。
两人聊了会儿天,又?下了几盘棋,等把?祁景清送走时,已经过了子时。
冯乐真重新换回寝衣,倒在床上慢悠悠道:“明日?知会胡文生一声?,让他去找祁镇聊聊公务,再叫些贵妇女眷邀宋莲参宴,总之让这两口子忙起?来,别总是闲在家里找自己儿子的麻烦。”
“殿下说不帮忙,可还是忍不住呢。”阿叶打趣。
冯乐真叹息一声?:“你没瞧见?他今日?的模样?,若非被爹娘逼得狠了,哪至于大半夜来找本宫。”
“世子爷有?殿下这样?的朋友,可真是他三生有?幸。”阿叶恭维。
冯乐真失笑,将旁边的枕头丢了过去。
接下来好几天,祁景清突然清净起?来,仔细一问才知道,父亲和母亲最近都忙得很,加上他也不热衷,便暂时放弃给他相看了。
“侯爷和夫人这两年不都挺清闲吗,怎么突然忙起?来了?”书童直犯嘀咕。
祁景清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唇角却?克制不住地翘了起?来,那?夜他生出的失落与难过,好像也一瞬间散个?干净。
不知不觉间,已经是腊月中了,侯府按惯例办了宴席,冯乐真身为营关今年最大的功臣,早早就收到了请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