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完全黑暗的空间。
周遭没有一丝光亮,脚下也没有土地的实感。
织田星见漫无目的地行走于静谧的黑暗中,不问前路,不知归途。
直到一丝淡淡的光亮映入眼底,青年混沌的思绪中才缓缓升起一抹明悟——
哦,这里是主神空间啊。
漂亮的紫瞳微微动了动,看向光亮传来的方向。
一个和他长得几l乎一样但比现在的他青涩许多的少年盘腿坐在虚空,一枚光球悬浮于他面前。
熟悉的机械音一本正经地对少年科普道:【这些小世界在最初诞生之际,属于它们的“故事线”就会化为星辰落入命运之河,初代“星见”就是命运之河孕育的守护者。】
……是这段啊。
织田星见揉了揉额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这么久之前的事。
他犹记得那时候他刚死,灵魂还浑浑噩噩地死赖在他哥身边不走,然后就被主神的分意识发现接引了过去,被祂一通安利,稀里糊涂成为了“救世主”的一员。
青年慢吞吞走到“自己”身边,摆出同款姿势坐下,撑着脑袋听主神嘚吧嘚吧讲述着有关他身世的内容,多角度论证他就是天选救(da)世(gong)主(ren)。
不过,这也确实是织田星见头一次真正了解到自己能力的起源——
预言系历来都是最神秘且不可捉摸的能力。
“星见”字面意思就是观星之人,通过占星预知未来者亦可以如此称呼,其隐藏含义本就有观测和预见。
据主神所言,最初的“星见”与这万千世界一同诞生,负责观测和守护命运的长河,维系“故事线”的稳定。
然而等到这些世界逐渐演化完善,“故事线”的重要性也越来越低,哪怕“角色”脱离属于他们的命运走出了新的人生,也不会再影响世界的正常运行。
这时候,各种各样的平行世界诞生,吞噬世界能量的次元兽随之出现,维护世界安稳的“主神”也应运而生。
“故事线”不再重要,看守命运的星见自然完成了属于祂的使命,散去力量回归命运之河。
属于星见的力量落入万千小世界中,有人因此觉醒了拨动命运的能力,也继承了一部分星见的记忆,以“星见”为名帮助他人,将这份力量传承了下去。
……
织田星见的母家便是他们这个小世界中“星见”的后人。
星见的能力能随着血缘流传下来,但并不是每一代都会觉醒。他的那些手链额饰之类可以增幅能力的饰品就是祖上流传下来的,不仅是增幅道具,也可以让族人判断出最有觉醒可能的后代,继承“星见”之名。
那些不能觉醒的族人与常人并无区别,但往往人生经历较为坎坷,很难长寿。
这也算是大部分预言系的弊端,参考隔壁大国的说法,就是所谓的“五弊三缺”。
像是织
田星见的外祖就早早去世了,只留下一个独女铃木孝江,嫁给了大阪一家小餐馆的老板。
这些前情是主神在讲述他身世时一并告知的,他也是第一次知道母亲的过去——毕竟在他有记忆的时候,妈妈的精神状态就已经不太好了,更不可能对他说这么久远的事情。
他的母亲,婚后改姓织田的孝江没多久怀了孕,生下的儿子取名为“作之助”。
那时异能大战还未结束,整个日本的经济环境都不是很好,这家夫妻经营的小饭店赚不了什么大钱,不过老板和老板娘能干且恩爱,孩子也听话懂事,日子过得倒也温馨。
然而一场意外摧毁了这个普通的小家庭。
——作之助失踪了。
小餐馆人多眼杂,忙于生意的老板并未第一时间发现儿子不见,等到察觉时已经晚了。
那时的日本治安绝对算不上好,一个四岁小孩失踪大概率是被人拐走了,就连警察也无能为力。
织田夫妻到处求助无果,便卖掉了餐馆,用尽所有积蓄跑遍日本寻找丢失的孩子。
然而战乱期间找一个四岁小孩何其困难?两年下来,作之助依然渺无音讯。
孝江的丈夫织田鹤吉自责于没有看护好作之助,在长久的压力之下得了急病,短短几l周便撒手人寰。
织田孝江悲痛欲绝,一度想要跟丈夫一起走,却在昏迷醒来后查出自己已经怀孕了。
为了这个孩子,女人只能重新振作起来,可是这些年奔波下来她的身体早已不再康健,生下孩子之后精气神更是一天不如一天。
但是这个孩子给了她新的希望——不仅是因为他是她和丈夫的血脉,也是因为,在这个孩子出生后,父亲传给她的那套饰品有了感应。
孝江曾经并不相信父亲口中那些神话传说一样的“祖先故事”,可是此刻她从未如此希望那些传说都是真实的。
预言啊……那是神明一般的能力。
她按照祖上的传统给这个孩子取名为“星见”,自他能记事起就告诉他:
“星见,你有一个哥哥,但是爸爸妈妈不小心把他弄丢了……”
“爸爸妈妈没用,没能找到哥哥,只有你……只有你能做到。”
“你一定要找到哥哥。”
织田星见的记性很好,八岁之前的记忆如今在他脑海中依然历历在目。
其实那时的妈妈就很少有清醒的时候了,她越来越憔悴,会经常忘事,会动不动哭泣、骂人,有时候又喜欢抱着他发呆。
或许她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在难得清醒时就会拼命做一些小工艺品卖掉,想要为星见留下一些维持生计的钱财。
除此之外就是在他耳边一遍遍复述,让他长大后一定要找到哥哥。
星见很疑惑,为什么妈妈这么笃定自己能找到哥哥呢?明明爸爸妈妈那么多年都没有找到不是吗?
不过星见是个成熟的小朋友,愿意包容妈妈的任性。
“放
心吧妈妈,我会找到哥哥的。()”
他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应和。
就这样又过了几l年,这个坚强又坎坷的女人到底还是支撑不住了。
犹记得那天,母亲指挥着星见把那个装着饰品的匣子拿到她面前打开,她抓起那条星月手链,颤抖着要给他戴上。
明明连直起身都困难,掐着他手腕的手却力气极大,把男孩柔嫩的皮肤刮出一条条血痕。
织田星见静静地站在她的床前,没有喊疼,任由她胡乱把手链往他的腕上缠绕。
你要找到你哥哥≈hellip;≈hellip;一定要找到他≈hellip;≈hellip;?()?[()”
“替爸爸妈妈找到他……”
男孩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一点点理好纠结成一团乱的链子,又轻轻拍了拍母亲干瘦的手背。
“我会的,妈妈。”
在他的安抚下,女人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缓缓安静了下来。
良久,织田星见轻声唤了一句:
“……妈妈?”
无人应答。
……
织田孝江的葬礼很简陋,不算那些除了好看也看不出什么价值的饰品,也没有留下什么值钱的东西。
没了大人照看,小小的星见自然会被送到政府开设的孤儿院中。
他并不想去孤儿院,又不知道能做些什么,然后忽然想起母亲的遗愿。
——既然没有目标的话,就去试着找一下“哥哥”吧。
战乱期间的孤儿数不胜数,没有人真的在意这样一个小孩,因此织田星见的“逃跑”非常顺利。
他总能找到最心软的人帮助他,总能避开有危险的路线,漫无目的地跟着某种莫名的直觉走。
于是一个八岁的小孩居然真的只靠着母亲留下的一点点钱,独自一人流浪到横滨。
当他在街头看到那个有着跟他相同红发的少年时,一种奇妙的亲近感蓦然从心底升起。
就是他了。
我的……哥哥。
……
织田星见没有上学,更没有同龄的朋友,唯一的亲人精神又不太正常,他其实并不知道怎么跟“哥哥”相处。
印象中只有母亲的絮叨里提到过只言片语,诸如“如果你哥哥在会怎么怎么样”这类的话。
所以他想了想,理直气壮上前拽住了那个疑似他哥的少年,然后要求他带他去做亲子鉴定。
“亲子鉴定”这个东西是他从书里看到的,据说可以验证亲缘关系。理智的星见小朋友知道直觉这种东西做不得准,所以必须要先确认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他才好以对待“哥哥”的方式来对待这个人。
事实证明这个奇怪的直觉很准确,他并没有找错人。
织田星见以对待家人方式对待哥哥,哥哥也对他很亲近,让他有种回到当初和妈妈共同生活的那段时间的感觉。
——是他舒适区没错了。
然而这个“舒适区”没持续多久,哥哥就被警察抓
() 走了,他又变回孤身一人。
小小的星见陷入沉思:……原来杀手是不合法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