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番外(2 / 2)

服软 时千辞 4813 字 12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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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晓愣住。

韩秋身上明明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到这一秒,符晓总算明白韩秋哪里不对。

韩秋跟她说话,从来都是要平视,刚才却没有起身;

韩秋顾忌她怀孕,从来不在她面前抽烟,现在却还有一支点着,也没有在她进来屋里的时候,立刻提醒,或是采取措施;

韩秋和她那天在阳台看到的一样,头发根里全是汗;

韩秋刚才的话,根本不是对她说的……

“韩秋,你到底怎么了?”符晓愈加慌。

韩秋拉下符晓搭在自己背上的手,吐字有些困难,“没怎么,就是,背上有点疼。”

符晓顺着说:“我看一看。”

符晓去脱韩秋的衣服。

韩秋一开始只是沉浸在错乱的意识里,没有太过反抗,一直到符晓的手指触碰到皮肤,她才像是忽然惊醒一样,抓住符晓的手,说:“冬冬,回去吧,姐身上不干净,别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符晓被抓得腕骨生疼,远不及韩秋叫错名字和看过来那一眼带来的冲击强烈——里面除了大片的空白,什么都没有。温吞缓慢地刺进符晓心脏,她觉得有点疼。

韩秋放开符晓,抖着手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肩一点一点往下压。

她看起来真的很难受,交握十指紧得骨节泛白,侧脸全都是咬牙咬出来的棱角。

她大概是把全身的力气都使上了。

可即使这样,还是有一声痛苦的SY趁她不备从喉咙里硬挤了出来,震着符晓的心脏和耳膜。

她断定了一个事实:韩秋正在努力消化一件很困难的事。

具体有多难,她不知道,唯一清楚的是,她看得很不爽,很不高兴。

符晓腾地站起来,走到韩秋跟前单膝跪下,动作轻柔地掰开她的手,捧起她的脸,说:“韩秋,你仔细看一看,我是谁?”

韩秋空白的目光拢着符晓,静默着,良久,她小心翼翼地倾身过来,在符晓唇上碰了一下,很快是第二下,最后,一只手捏在符晓颈侧,另一手勾着她的肩背,深深地和她吻在一起。

符晓觉得窒息。

韩秋的手劲儿太大了,吻得也很乱。

但莫名的,捏在颈侧的力道越沉,她越兴奋。

她的理智被占据着,明知道现在也许不是好时机,还是不受控制地顺着韩秋的意思,低头下去碰了她。

符晓前所未有的耐心。

韩秋却只是靠着沙发,不言不语地垂视着她。从呼吸急乱到微微仰头,迎接那几秒短暂而极致的眩晕,她没有出过一声,甚至连眼神都没怎么变过,平淡得让符晓误以为她已经不再迷恋自己那双唇口带给她的快乐。

可用纸巾擦下来的那些东西又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多。

符晓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克制得过了头的韩秋极为陌生。

陌生得几乎让人害怕。

她学着符辉讨好的动作,扶住韩秋的膝盖,轻声叫她,“韩秋。”

“嗯。”韩秋淡声,她的嗓音低沉缓慢,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起伏。

符晓喉咙一紧,不自觉握紧了韩秋的膝盖。

韩秋很轻微地抖了一下,瞳孔里的黑开始聚集,很快就有了类似惊惧和内疚的震动,“符晓……”

一瞬间,符晓无意识绷着的情绪放松下来。

她仍旧收敛着呼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异样。

“总算认出我是谁了,你刚什么情况啊?鬼上身了一样。”

符晓抱怨的时候,仔细留意着韩秋的神色——除了歉意,已经不见一点空白。

韩秋没有回答符晓的问题,而是稳稳地将她扶起来坐在腿上,看了她一阵,说:“符晓,我现在不太舒服,可以请你抱着我吗?”

符晓愣住,她们从来都只是上床,接吻少之又少。

拥抱……

从来没有过。

这么简单的动作会比方才触及到柔软脆弱之处的情爱更有用?

符晓不确定。

韩秋告诉她,“在医院的第一晚,你睡着之后,我又给你了一句准话——有你抱着的夜晚,我没再出过冷汗。”

韩秋的尾音很轻,扫落脸侧的一滴汗,砸在符晓手背上,她紧抿着的唇微微颤抖,

她会抱韩秋纯粹是因为睡相差,是在睡着之后,本能去做的,韩秋根本没必要放在心上。

可她不止上心了,还说得这样认真。

符晓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总觉得韩秋不应该是这么,这么……

符晓蹙眉。

“卑微”这个词有点严重,但是在看过刚才那个陌生的韩秋,有了对比之后,她脑子里能想到最准确的词就是“卑微”。

相对应,她认为真正的韩秋应该比在营地认识的这个韩秋更加高高在上。

那么,是什么事情把她变得卑微到需要一个人的拥抱来缓解痛苦?

出柜?

她能猜到只有这一样。

这一个决定把她弄得有家回不来,有亲人不愿意联系,或者,还有更多她不知道的细节。

符晓抿紧唇,手从韩秋腰侧穿过,慢慢抱住了她。

屋里很静,夕阳在加速降落。

符晓偏头靠在韩秋肩上,头一次知道拥抱可以把一个人的心跳听得这么清楚,还会一步一步引.诱着她,把心跳调整成和她同一节奏。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云团从窗外经过,和垂落的夕阳向着两个方向。

快要消失时,韩秋忽然开了口,“符晓,可以了。”

符晓已经习惯了这个动作和姿势,闻言微微愣了愣,坐起来。

韩秋说:“去卧室待着,我收拾这里。”

符晓又皱眉。

不等说话,韩秋再次开口,“你怀孕了,这里的东西闻多了对你和孩子都不好。”

“你抽这么多就没事了?”符晓脱口而出。

韩秋说:“我今天的心情不是非常好。”

符晓沉默片刻,忍不住问:“想起当年出柜的事了?”

“嗯。”韩秋说:“抱歉,那天对你撒谎了。这件事我没有忘,只是不太愿意提。”

“那就不提。”

“你已经看到了,我没理由继续瞒着你。”韩秋避开细节,只用寥寥几句带过,“我22岁毕业当天和家里出的柜,当着外人的面。我父亲是个很重面子的男人,他给我两个选择,一,做回正常人,二,滚出家门。我不觉得我哪里不正常,只能选择后者。那时候爷爷是家里唯一可以否决父亲的人,只有他敢出去找我。”

符晓心跳加速,意识到了什么,她快速抓住韩秋的手,说:“韩秋,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

韩秋平静地看着她,“符晓,你需要知道全部,才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韩秋!”

“爷爷找了我一天一夜,心梗发作,连急诊都没能进去。父亲非常生气,前来吊唁的亲戚也都在指责,而我,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

“我没有见到爷爷最后一面,往后十五年,也不被允许去他的墓前祭拜。”

“是不是,还挨打了?”符晓问,不然怎么会说脊背疼,会觉得手上还有血?

韩秋说:“是。那天的记忆太深刻,我一到晚上就会冷汗不止,偶尔也会像今天一样,不太能分清时间,总觉得自己还在那天,没有过来。”

符晓浑身发凉。

她同样是被爷爷带大的人,太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她爷爷去世还是自然寿终,她都用了好几年才缓过来。

韩秋……

“没有人替你说点什么,让你见爷爷一面,或者,不用挨打吗?”符晓轻声问。

韩秋说:“没有,他们只是听我哀求,然后冷眼看我离开。”

“韩冬也没有?”

“她太小了,不敢。”

“放屁!”符晓怒不可遏,“我宁愿被我爷打断腿都要护着我弟的时候才11岁!我就不小?!”

韩秋的目光轻悄悄的,笼着符晓,“她不是你。”

符晓的呼吸沉下来,忽然就懂了韩秋这十五年为什么连一个电话都不给韩冬打——因为,她处处护着人,在她唯一一次需要帮助的时候袖手旁观了。

她一点也不“凉薄”。

相反的,她在分不清时间的时候,还在下意识叫韩冬“冬冬”,还在提醒她不要弄脏衣服。

她应该是个温柔的人。

她应该想过尽早回家,不要让爷爷担心,可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她可能也没有故意不接家里人的电话,只是手机没电了。

这些韩秋在混乱的时候才会为自己辩解的事情能让她得到谅解,但不会改变结果。

所以,她不在清醒的时候说。

蠢死了!

符晓无端恼怒。

韩秋依然静静的,“离开家的那段路很长,我身上太疼了,其实撑不住。我希望有谁能跟出来抱一抱我,那样,我至少能体体面面地离开,不让爷爷担心,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这件事就成了我潜意识里的遗憾,每晚发作。”

“符晓,你抱着我的时候,我是安静的。”韩秋看着符晓的眼睛说:“我不是一个非常念旧的人,撇下我的,或者是被我撇下的,我都不会回头去找,除了你。我总以为为你回来是冲动在作祟,或者因为得不到,现在我应该能明确地告诉你,你是我潜意识里渴望的人,所以,我回头来找你了。”

符晓心跳如雷。

她们不是才刚刚进入彼此的试用期,怎么就突然有了这么沉重的心意?

即使这份心意只是韩秋潜意识里的依赖,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韩秋说:“符晓,现在你可以重新做一次决定了。”

符晓问:“什么决定?”

韩秋说:“还要不要跟我试一试。我并不是一个好人。”

符晓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你也不是坏人。”

这话说出来就等同于答应。

可她对韩秋就是有一点心动而已,还远没到为她负担什么的程度。

她还没有准备好。

韩秋早有预料,她平静地说:“你摇头,我马上就走,以后绝不再踏足你的生活。”

这话似曾相识。

韩秋第一次和她表明心意的时候就说过类似的。

符晓一瞬间恼羞成怒,“你又威胁我!”

韩秋并没有和那次一样,用“你又不喜欢我,我拿什么威胁你”来为自己开脱,而是毫不犹豫地回了符晓一个字,“是。”

符晓站起身就走。

走到门口,又大步折回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韩秋,说:“我他妈还就喜欢被人用强的!”

黄昏的光里,符晓态度再差,语气再狠也挡不住模糊到柔和的面部轮廓。

韩秋仰着头看她,投射在脸上的光影将她的五官勾勒得清冽立体。她那一双眼黑而静,仿佛没有边际的深海,连使一人沉溺都会不动声色。

“符晓,答应了,你就没有机会再反悔。”韩秋在一室寂静里开口,“我说过,我轻易不会和谁闹得无法挽回。这表示,即使你有一天想回头,也很难找到让我放你走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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