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医生这反应,莫哀岁想不注意都难。
他隐瞒了一些事,且不希望她听见。
莫哀岁了然地笑笑,然后识趣地站起身往餐桌旁移动,给他们腾出交流的空间。
做检查这么久,莫哀岁已经饿了,她洗洗手,找了个位置坐下。
做完一个简单的检查到出结果,就用去一个多小时。
就在莫哀岁以为小米南瓜粥早就凉了时,碗口还微微飘着热气,没想到现在还热乎着。
“岁岁小姐,我再给你热一热粥吧。都这会儿了,小米粥已经凉了,吃了胃不好受。”
“不用麻烦了,阿姨,它还热着呢。”
莫哀岁护着碗回绝道,“这个温度现在吃刚刚好。”
再拖下去,待会儿恐怕要对着穆权台的脸吃饭,到时候就没了吃饭的心情了。
阿姨拗不过莫哀岁,正当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被莫哀岁打断。
“阿姨,能帮我取一件厚一些的衣服吗?我有点冷。”
“哎好,穿个什么颜色的?”
“藏蓝色的吧。”
支开阿姨后,莫哀岁端着碗喝了一口小米粥,心里小小地满足了一些。
说是小米南瓜粥,莫哀岁还尝出了一点儿红薯的味道,不用特意地再添加一些糖,红薯的甜便已足够。
莫哀岁刚拿起一个鸡蛋磕了磕,余光中,却看见,客厅的三人转身去了一楼拐角的小型会客室里,看起来他们接下来要说的话远比自己想得还要重要,就连只言片语都不想让她听到。
莫哀岁不甚在意,她就着阿姨自己腌制的咸菜与下饭小菜,仰头将碗中的粥喝了一个精光。
“莫哀岁陷入沉睡的原因,与这个有关系吗?”
穆权台坐在主位上,对医生师徒二人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莫哀岁本身情况复杂,仅凭现有仪器做出的判断并不准确。”
医生顿了顿,在穆权台对面坐下,“我不敢肯定。”
见老师坐下了,小助手紧挨着老师坐下,像个无助的小白兔本能地靠着自己的老师,她生怕站着太过突出,遭人嫌弃。
她低着头不敢去看位于主坐上的人,手中紧紧攥着莫哀岁的检查报告,脚心都冒出了汗。
这是她第一次跟着实习老师来到这里,前几天老师带着的是师兄师姐,今日才轮到她。
这也是她头一次近距离与联邦政府的名人接触,她心中的彷徨与激动,恨不得立马昭告天下。
要不是这里不允许拍照,她或许早就拍些照片po到社交平台上了。
穆权台抬眸,看了采尼一眼,示意他继续说。
“莫哀岁的大脑皮层有些过度活跃,但奇怪的是,莫哀岁本人似乎并没有出现相应的症状。”
采尼是从莫哀岁进入这栋别墅开始,负责给莫哀岁检查身体的专属医生。
为了工作正常展开,他特意向联邦政府与医院申请并调来了莫哀岁有史以来的所有的身体检查报告。
“拿莫哀岁现在的检查数据与莫哀岁刚分化时数据进行对比,我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采尼医生从光脑上调出莫哀岁以往相关的检查报告,指着上面的特意批注出来的一部分示意道,“在短短半年时间里,大脑这部分的皮质进行了大量神经重构……”①
小助手听到这里,顾不得旁的因素,立马坐直了身体,开始在光脑上记笔记。
他们院长曾经做过神经元相应的研究,神经元建构与人的记忆有关,一般来说,一定的时间内,神经重构会维持在一个正常的数值。
当神经重构突然远高于正常数值,尤其是这种活跃度的异常远远超出一个人经历与记忆的神经重构的上限的时候,这就代表着一个人的大脑里突然或者短时间内被塞进了大量的记忆。
也就是说当大脑承载了大量的记忆时,才会需要大量神经重构。
换句话说,原本一个人需要十年才能达到的重构数值,结果被压缩成了五年,甚至是一年的时间。
但是正常人是不会突然多出额外的记忆的,因为每个人正常生活的时候存储的记忆量都是循序渐进的。
而远远超出正常数值的往往是多重人格的人,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为什么大脑皮质神经格外活跃,因为需要大量的神经重构来承载记忆,承载多出来的人格的记忆。
双重人格……?
小助手在笔记上圈起“双重人格”的词,然后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推断出来结果,心脏砰砰直跳。
她好像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比如,发明了可供Beta使用的机甲的天才少女,其实是双重人格患者。
老师讲解的话,渐渐与之前学过的论文上的字眼重合。
小助手,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战。
②“……但是,莫哀岁这部分的数值远超同样患有双重人格的人,我猜,莫哀岁不止有一个人格。”
采尼医生又再次调出了光脑里的文件,这次是他近些年来研究的双重人格的病患的病例数据,他们的神经重构的数据会维持在常人1.5-2倍之间。
有的双重人格病患的第二人格拥有着全然跟常人相同的生平记忆,第二人格会跟随主人格的生活活动的视角给自己增添记忆,所以神经重构的数值是常人的两倍。
但有的第二人格的记忆是不健全的,他存在但不经常出没,他所接受的外界的信息也低,第二人格的塑造也不健全,但由于大脑里是有两种思维模式,所以不健全的第二人格也能占据神经重构数值的0.5倍。
1.5以下的神经重构的数值一般是在“安全线”以下的,如果一个人高强度使用自己的精神力这个数值就会在短时间内达到1.4倍左右,但一般不会超过安全线;并且这只是暂时的,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后,神经重构的数值会逐渐回归到自然水平。
但是莫哀岁,却是3倍以上,这就代表着她的体内最少是有三个人格。②
“莫哀岁这几次陷入沉睡,与这个也有一定的关系,具体是怎样的结果,还需要用更为准确的仪器去验证这个猜测……”更加精细数据的测验,需要更好的设备,依靠目前的仪器,是没有办法找到莫哀岁的“病灶”的。
穆权台颔首,指尖点在桌沿上,直接给出答案:“这件事交给你安排,越早越好。”
几人出会客室出来的时候,餐厅早就不见了莫哀岁的身影。
见此,医生与他学生收拾东西的速度渐渐加快。
这里没有他们什么事了,事不宜迟,得到首肯的他们得尽快赶回医院查找一些资料,最好是赶在穆权台与莫哀岁去医院之前做好一切的准备。
阿姨们帮着他们师生二人将所有仪器搬上穆家的车。
小助手小心谨慎地张望了一下四周,见人收拾完离他们远了一些,又鬼鬼祟祟地四处检查一下没有什么监控设备后,她憋了一早上的话终于有了倾泻的地方,她压低声音小声问她的老师。
“老师,莫哀岁是什么时候患上双重人格的啊?是在发明Beta机甲前还是后啊?”
采尼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学生的脑袋,没好气儿地警告他这个本学生道:“憋着,回去问你师兄师姐们去。”
“啊……”小助手哀嚎,“可是老师,回去还得一个半小时呢!老师,你这是要憋死我的节奏。”
阿姨们手脚很麻利,不一会儿,他们师生两人很快坐上送他们的专车,他们坐上车后奔向医院。
车子发动之后,按耐住不性子的小助手拉上后车座的挡板,隔绝驾驶室跟后排空间,不禁松了一口气感叹道。
“话说,莫哀岁和穆权台真配啊。一个是研发不受性别影响的创新型甲级的Omega,一个是拥有SSS+精神力且力排众议推行机甲的Alpha。我能与他们两人活在同一时代,真是三生有幸啊。”
小助手堂而皇之地直接在她老师的面前嗑起了CP,十分放肆。
“陆希,少看点与你专业无关的东西,节省点脑容量吸收知识。”
采尼闭眸养神,懒得搭理这个不着调的学生,“天天磕cp磕这个磕那个,论文发表几篇了?科研项目进行到哪一步了?还能顺利毕业吗?”
到底还是年轻,没有被社会毒打过,没有一点儿的轻重缓急,她老师采尼今天可差点被吓死了,一把老骨头了还得为了生活四处奔波。
“……”一听到这些,陆希瞬间不吱声了,倚在后座椅上,闭上眼睛装死中。
“叩叩叩——”
莫哀岁才刚坐下几分钟,房门便响起敲门声,她打开门一看,是先前为她找衣服的阿姨。
“岁岁小姐,阿姨没有找到藏蓝色的衣服,你看这件行吗?”
阿姨提起大衣的一角,在莫哀岁面前展示着这件衣服的全貌。
这件衣服用料很好,看起来很有质感,虽是稍有厚度的,但是垂感十足。主体以黑色为主,局部用暗红色进行修饰,低调奢华质感扑面而来,像是保养完美的贵妇的穿着。
“大衣?”
莫哀岁疑问出声,她在室内好像没有什么穿大衣的必要,而且这件过于奢华,不适合现在的这个场景穿,莫哀岁于是继而拒绝道,“阿姨,我随便穿其他衣服也行,这件先放着吧。”
“不喜欢?”
见莫哀岁迟迟没有穿上外套,坐在沙发上的穆权台站起身,接过阿姨手上的衣服,淡淡道,“先穿上,免得着……待会出去的时候再选一些你喜欢的。”
一旁的阿姨心中暗暗点点头。
莫哀岁小姐鲜少穿衣柜里的衣服。
别墅里莫哀岁的衣服都是由穆权台的秘书或者阿姨选购,岁岁小姐应该是不喜欢这种风格的,所以才不经常穿。
“出去?”
莫哀岁惊讶地张了张嘴,往外看了看天,“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穆权台将衣服搭在手臂上,眸光疏离淡漠:“想不想出去?”
“……去。”
莫哀岁太久没有出去了,听到能够出去的话,喜上眉梢,立马答应。
这段时间,她像一个犯人一样呆在这里,见不了想见的人,郁气凝于心田,久久无法疏散。
不过,莫哀岁即刻便压制住了眼眸中的笑意。
之前穆权台从不曾松口让她出去,怎么今天检查结果一出,她就能出去了呢?
莫哀岁心有疑惑未解,不禁抬眸望向穆权台:“去哪?医院?”
“嗯。”
一缕眼光照射进穆权台的眼眸,显得那红色眼眸越发的妖冶,凌厉的面容被熏染的柔和起来,他问,“你还想去哪?”
“我想去哪就去哪?”
“随你。”
穆权台将衣服递给莫哀岁:“五分钟后出发。”
莫哀岁心中雀跃,但是面上不显,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阿姨十分有眼色地将一早与大衣搭配好的内搭、裤子与鞋子拿了过来。
穆权台重新坐回沙发上,面对莫哀岁的房间,手指点在嘴角结痂的伤口上。
五分钟后,莫哀岁准时拉开门,嘴角挂上一抹笑,藏在衣袖里里面的手腕的光脑屏幕闪了闪。
穆权台清冷的眼眸里多了几分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走吧。”
阿姨望着莫哀岁与穆权台的背影。
这个衣服选的十分的巧妙,从旁人的眼光看去像是一套情侣装。
——
因为提前打过招呼,莫哀岁到的时候几乎没有等待,便直接由在大厅等候的医生带进了检查室,光脑暂由穆权台保管。
现代与星际的检查流程并没有什么不同,莫哀岁格外注意了一下给她做检查的各种仪器的名字,暗暗记在心中。
在医院做完检查之后,穆权台自然地牵起莫哀岁的手,将光脑扣在莫哀岁的手腕上,然后如那晚一样,十指交扣。
这个突兀的举动惊得莫哀岁差点儿把光脑甩出去,穆权台收紧手,避免了不必要的损失。
“你想去哪?”
莫哀岁报出她实验室的地点。
穆权台瞥了莫哀岁一眼,没有反驳什么:“一个半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