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成柊目光动了动,“听到失散多年的亲人的名字,不该激动吗?”>r />
——这样的解释显然无法说服在场的其他人,但同样,他们也没有理由反驳这个说法。
两人之间或许有更深的渊源,但松成柊此刻不愿开口。
津木真弓换了个说法:“但是学长……你在知道弘树和辛德勒公司的关系的今天前,就在关注《茧》了。”
早在她家公寓被烧毁的那一天,甚至或许更早前,对方就在关注这个游戏的动态了。
“之前在游乐园的时候,学姐也提起过,我们社团的邮箱里收到过《茧》的广告……现在看来,不是没有原因的吧?”
松成柊沉默了一会儿,“……我确实怀疑过弘树和《茧》的关系,我在《茧》的官网宣传上看到过,这游戏背后作为关键支撑的人工智能程式,是一个名叫‘诺亚方舟’的ai——而《诺亚方舟》,是弘树从前就很喜欢的一个神话。
“后来我也想过潜入辛德勒公司的资料库,但都无功而返——如果是弘树的话,确实能建造起让我都束手无策的防火墙。”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津木真弓简直想感慨他们家基因的逆天之处。
一个是十几岁研发人工智能的天才程序员,一个是十几岁就能出入警视厅资料库的瞬间记忆者……泽田家的天才基因是批发的吗?
一直在旁边摆弄骨架的伊藤行人突然开口,精准点出了两人对话中的重点。
“那么,如果是连松成都不知道的信息——我是指‘弘树是《茧》的开发者’,津木那个不知名的网友是从哪里知道的?”
好问题,这也是津木真弓在思考的问题。
在这之前,她只把wyra当做一个游戏新手村的引导npc——毕竟这是她在游戏开始就碰到的“角色”,也一直在尽职尽责地带领她熟悉“侦探”这个身份。
但如果连她新手保护期期间破的案子——比如什么鬼畜的《平底锅杀人事件》《爱犬散步杀人事件》等等,这种之前她看名字还以为只是整活向的剧情,都能成为后期她被组织成员盯上的关键,那这个“引导npc”成为后期主线的关键人物,很奇怪吗?
一点都不奇怪,甚至顺理成章。
现在想来,这大概也是每次和对方聊天剧情就能推进的原因吧?
工藤新一不知道从他们的对话中得到了什么启发,突然站起身,“我有点事,先走了。”
众人被他突如其来的话说愣了:?
然后就见他拎起旁边短胳膊短腿的赤井秀一,顺便道:“昴子我也先带走了。”
一大一小两人走到门口,工藤新一又想到什么,半边身体已经离开活动室了,但从门后探出头,问津木真弓。
“今晚晚饭我解决,吃乌冬面吗?”
津木真弓被他过于跳跃的思维问得一愣,摆摆手:“随便。”
得到了答案,门口的头缩了回去,正准备走人。
安城里穂却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津木真弓,“对了,小真不是说要搬出来住吗?”
周末和她聊天的时候,还听她提了一句要搬离工藤宅。
听到关键词,门口的头又默默探进来一半。
津木真弓笑了一声,“那个啊,再等等吧,就再等……”
门口的头再探进来一半。
“……天。”津木真弓接口。
门口传来那颗头抗议的声音:“早上还说好是周的!”
“谁和你说好了!风太大听不见!”
工藤新一:……
等门口两人灰溜溜跑了,松成柊像是也想起了什么,“我也先走了……明天我会记得把门票拿来的。”
社团活动室走了一半人,霎时就空旷了许多,安城里穂收拾了一下桌上的零食袋。
“小真要把这袋零食带回家吗?”
津木真弓摇头:“不了,就放社团活动室吧,大家一起吃……药膏我带走就好了。”
她还是不放心把琴酒给的东西带回家……虽然放活动室也很危险就是了。
但毕竟活动室不是24小时有人,只有放学时这里人才多一点。
她拿起零食袋,走到角落的冰箱旁,打开塞了进去。
伊藤行人不解:“这里面有会化掉的东西吗?”
为什么要把饼干之类的放冰箱?
——当然是因为如果里面真的混了什么危险物品,冰箱的温度可以让它们变质啊。
……甚至如果是炸|弹什么的话,在冰箱里炸了好歹还有一层隔离呢。
“……就当是我的怪癖吧。”津木真弓讪笑。
她看了一眼时间,“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也先走了。”
她惦记着早点回去和wyra再联系一下,顺便再把那个论坛的帖子,尤其是事关《茧》的内容再从头到尾深扒一下。
她拎着包书,刚走出校门走过街角,面前的一幕让她霎时顿住脚步。
——造型古旧的保时捷356a停在街边的监控死角处,车门上靠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熟悉到她看到对方的侧影就觉得肩膀疼了起来。
津木真弓认真地思考了半秒,决定绕道回家,但琴酒已经抬头了。
津木真弓尬笑两声:“……老师你好,老师再见。”
说着飞速转身想要跑路,随即手腕一紧,被对方扯了回去。
“你干什……”
下一秒,面前的马路口飞速疾驰过一辆汽车,狼狈地避过了差点来个鬼探头的津木真弓,喇叭按得震天响。
“这么赶着送死?”琴酒的声音中还带着一声嗤笑。
“……谢谢。”
该道的谢她当然会道,但该跑的路也是要跑的。
她再度脚底抹油:“那什么……我妈叫我回家吃饭……”
她试图挣开琴酒抓着她手腕的手,就听他开口道:“你没有母亲。”
“……你怎么还骂人呢?”津木真弓瞪他。
看到对方波澜不惊地表情,突然意识到……她拿的好像确实是父母双亡的剧本来着。
……这是什么地狱笑话吗?
她叹了口气,“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见她终于愿意好好沟通了,琴酒伸手拉开后座的车门:“上车。”
津木真弓试图退后:“……有什么事在这里说就好了。”
但琴酒没有放开她的手腕,而是目光一顿,似乎落在了她身后的某处地方。
“苏格兰?”
绿川光!?
津木真弓下意识回头,看向身后,还没想到对方为什么会在这里,就见身后只有一片空地,没有任何人影。
下一瞬,琴酒伸手一扯,将分心回头的她拉入了保时捷的后座。
“砰”一声,车门随着他自己的进入关上,遮光的车膜将所有光线隔绝在了车外。
阴暗的车内暖气风无声地从前座吹来,混合着浅淡的烟草气息,车内的烟灰缸里还有几根刚刚熄灭的烟头。
津木真弓倒在后座上,勉强回身,看向了几乎半个身体压在自己身上的琴酒。
——客观来说,出于车后座狭小的空间考虑,对方只能压在她的身上。
但津木真弓已经瞬间应激。
“你……”琴酒刚开口说了第一个字,就顿住。
他目光一垂,看向了自己的左肩——那是他两次受伤的地方,此刻,正被一柄利刃抵着。
利刃的刀柄处,是一只白皙的手。
津木真弓深吸一口气,声音还有些颤抖,在本就昏暗的车内更显暧昧。
“……我说过吧,下次见面,我会亲自给你一枪——很可惜我拿不到你的枪,但给你一刀还是能做到的。”
如果能和对方好好沟通,她也不想在校门口的街上动刀动枪,但既然他不肯听,那就不能怪她了。
琴酒看着抵在自己伤口上的利刃——她倒是很会抓他的弱点。
“这柄|棱|军|刺,谁给你的?”
当然是那天从变小的赤井秀一那里“收缴”来的,但反正她不会说实话,干脆睁眼说瞎话。
“天上掉下来的。”
她稳住自己的声音,“你现在放我出去,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
突然,一柄带着刀鞘的薄刃被递到了她眼前。
当然,和她直接拿刀刃对着他不同,琴酒握着没有出鞘的那头利刃,倒转着刀刃,将刀柄递到了她眼前。
“用这把。”
“……什么?”
琴酒没有回答,只是将那柄刀放在她手边,随即伸手扣住她握着|棱|军|刺的手腕,微微施力,将它夺下。
“军刺别再拿出来。”
他从她一直藏在背后的那只手上拿出|棱|军|刺的刀鞘,将军刺小心入鞘,随即扔回给她。
她被他这一套动作搞得有些懵,“……不是,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本以为这人把她强撸进车里又是想干什么,但看上去又不像是那样。
——就在她这么想的下一秒,肩上一凉,校服的领子被他扯了下来。
“!!”
津木真弓瞬间弹了起来,身上的人突然再度开口。
“上药。”
她没听清:“谁?”
“……药。”
……药是谁?
两人面面相觑,琴酒看着她从头到尾都一幅状况外的神情,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将手伸进她的书包,将她放进去的那支药膏拿了出来。
——就是刚刚他连着零食一起给她的那支。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津木真弓被他一句话一句话往外蹦,就是不肯好好说话,非要行动先于语言的操作搞得十分窝火。
琴酒慢条斯理地打开药膏,拆开塑封,“我说了,上药。”
津木真弓看着他的动作,这才慢慢反应过来:“帮我上药?……嘶,凉……”
她话音未落,冰凉的药膏已经落到了她的肩头,那处已经泛起青紫的牙印上。
——而那处伤痕的罪魁祸首,正压在她身上……帮她上药。
“……药膏里真的没有加什么东西吗?”她有些不放心地追问。
琴酒没有说话,将药膏涂上她肩上的印迹后,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手套,启唇咬住手套的指尖部分,脱下了左手那只。
修长的指尖从黑色的手套中脱出,落在了她的肩头。
他张口咬住手套的那一幕既视感过重,瞬间让她想起了上周五的那一幕。
自己也是这样,被他按在教室门上……
肩头冰凉的药膏仿佛开始升温,津木真弓错开目光,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
“我自己来就……”
带着些许暖意的指尖抚上了她的肩膀,连同冰凉的药膏都在肩头化开,酥麻间带着些胀意的触感让她微微一颤。
“一个周末过去,也没见你自己上药。”琴酒的声音没有起伏,只是像他平时的语调那样,在陈述事实。
“……你个罪魁祸首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吧?”津木真弓瞪他。
但罪魁祸首本人似乎真的在认真又细致地给她上药。
用那双她以为只会开|枪与杀人的手,轻点着,涂抹着,打转着……将白色的药膏化开,让它被她的伤口更好地吸收。
……这真是件魔幻的事,天前还把她压在门边强|迫|对|待的杀手,天后以依旧强硬的姿态把她按在了后座上,却是在给被他咬出来的伤口……轻柔地上药。
……这天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总不能是这杀手大哥良心发现了吧?
她看着车顶的天花板微微走神,试图放空自己,忽略正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像是注意到了她的放空,琴酒冷不丁开口:“在想什么?”
“在判断你是不是在两天内患上了解离性身份失调。”津木真弓脱口而出。
琴酒:?
这大概是他听过最委婉的“你是不是有精神病”的说法。
……话又说回来,这也是第一次他听到有人敢这么说他。
他垂眸,“这是你的‘谢谢’?”
津木真弓挑眉:“这伤就是你弄出来的,在我道谢前,不是应该先收到道歉吗?”
琴酒无动于衷,“我不会为了试图保护你道歉。”
津木真弓:?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读作‘保护’写作‘威胁’和‘囚|禁’?”
她可没忘了,他们矛盾爆发的最初就是因为他烧了她的公寓,还试图把她弄回自己的“地盘”住。
在那之后这人就像打开了某种奇怪的开关一样,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肩上的药膏被彻底化开,琴酒收回手,津木真弓自然也感觉到了,抬了抬手,想要拉起自己的领子。
“别动,还没吸收。”
琴酒伸手,“啪”地一声,将她摸在领子上的手按住。
津木真弓下意识将手一抽,抽离他的掌心,粗粝的手掌顺势落下,变成了他伸手按在了她的领口。
她终于抬眼,今天第一次,好好地看向了他。
“……那么,是什么让你打消了‘保护’的念头?”
从最开始的“强|迫”到现在终于肯好好和她说话,是什么改变了他的想法?
琴酒按在她肩颈上的掌心微微一颤,开口间依旧没什么情绪,语调却有些沉了下来。
“因为……不用了。”
她早已比他想象中陷得更深,这个时候将她“保护”起来,非但没有任何作用,甚至可能适得其反。
他的目光瞥过落在座椅上的那柄|棱|军|刺——他不会忘记上一次是在谁的手上看到这种武器。
津木真弓知道这人说话一向没头没尾,俗称不讲人话,她只能连蒙带猜地补全他话里的意思。
“是因为‘没用了’,还是因为‘不用了’?”
“没有区别。”
……那区别可大了去了,前者基本等于“医生已经尽力了”,后者至少“还能抢救一下”。
但从琴酒口中显然很难问出什么有用信息,她收回目光,将他按在她衣服上的手挥开。
“那就先这样,我……”
她话音未落,手机突然响起了铃声。
铃声是从车内地面上传来的,刚刚她被他直接拽进了车里,手机从口袋里掉了出来,落在了地上,一直没有机会捡起来。
两人的目光同时被地面上的手机吸引去注意力,自然也同时看到了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绿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