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当听到秦乐阳一身力量皆源于献祭神族之时, 出身闻人氏的老者拍案而起,一张脸涨得通红,“乐阳君乃是堂堂无相境大能, 为我上虞柱石, 你休要空口污蔑于他!”
以同族献祭神魔而得力量, 无论对如今的人族还是妖族而言都是禁忌,为天下所不容。如果被上虞封君的秦乐阳坐实有此行径, 必定会令上虞声名大损。
大殿中,众多上虞修士看向谢寒衣, 面对老者疾言厉色的喝问,他神情平静如昔。
此时殿中只他一个少年人, 其余则都是来自上虞大小仙门的长老, 因事关重大, 年轻一辈仙门弟子并未列席在座。
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谢寒衣不曾辩驳,只是取出了一把染血长戟。
这一刻,原本还算冷静的仙门修士有不少都惊得直接站起身来, 长戟上残留的气息足以让他们分辨其主。
“这是……乐阳君的本命法器?!”有人失声道, 神色中是止不住的震惶。
即便只是无相境修士残留的威压, 也足以令在场许多修士感到莫大压力,让人无法再怀疑长戟归属。
乐阳君的本命法器, 怎么会落到了这位蓬莱道子手中……
“秦乐阳已死。”
谢寒衣短短几个字, 像是往平静的水面投下了一块巨石, 激起重重水波。
他说什么?!
乐阳君死了?这怎么可能!
殿中骤然爆发出嘈杂议论声,久久不息。
坐在上首的闻人昭神色比寻常更冷了三分, 他看着那把染血的长戟,眼中幽深难测。
这把长戟已经是无主之物, 如果不是有人强行切断它与其主的联系,那便是它的主人已经陨落了。
上虞唯一的无相境大能,就这样陨落了么?
谢寒衣看向闻人昭:“此番试炼之地中,秦乐阳试图重启祭祀之事,我循迹而来,为破神族祭坛,请宗门老祖相助将他诛杀。”
所以那时天边雷劫异象,是因无相境之上的存在出手?
姬瑶引发的雷劫太过骇人,是以众人都以为后一场雷劫才是她破境引来。
至于谢寒衣,在场并没有人知道他在进入试炼之地前还是五境。
秦乐阳是死在姬瑶手中的,当然,谢寒衣也在其中出了些力。不过这样的真相显然不适合如实告知众人,为了保守姬瑶魔族的身份,谢寒衣只能另寻借口。
好在蓬莱无相,甚至不朽境的大能不止三五,他请尊长出手诛杀秦乐阳便也不是什么绝无可能之事,总比他助姬瑶杀了秦乐阳这个无相境大能听起来更可信几分。
只是听了他的话,闻人昭沉默数息,却是开口道:“我等如何知蓬莱道子所言真假?你如何证明,这不是你蓬莱意图插手世俗之事的借口!”
他这么说,便是有意抹去秦乐阳行祭祀之事获取力量的事实,将他的死定义为谢寒衣背后的蓬莱试图干涉上虞内政的借口。
如此一来,理亏的就不是上虞,而是蓬莱。
毕竟若是坐实上虞供奉的乐阳君做出这等不容于天下人族之事,对上虞又有什么好处?
闻人昭心中清楚,谢寒衣所言应该有七分是真,但他仍旧选择颠倒黑白,这是为了上虞和王族的利益。
倘若没有证据,那便是没有发生过。
对于这番话,谢寒衣并未显出气怒之色,他将神像残片取出,手中掐诀,长戟上残留的气息因此与之交融,足以证明是同出一源。
亲眼见到这一幕,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仓促离开试炼之地时,谢寒衣还是将足以指证秦乐阳的证据保留了下来。
“祭祀气运之事,想必今次进入试炼之地的修士皆可佐证。”
他们都是从神族祭坛中醒来。
谢寒衣顿了顿,又道:“虽说事急从权,但擅入上虞试炼之地是我之过,还请诸位见谅。”
说罢,他起身向在场修士一礼。
谢寒衣并非上虞仙门弟子,本没有资格进入试炼之地。
见此,众人连忙站起身来,不敢理所当然地受他这一礼。
不说已入天命境的谢寒衣比他们中许多人修为都要高,就说此番得其相护,门中弟子才得以平安归来,便是为此,他们也不能厚颜受礼。
在证据面前,闻人昭缄默不言,谢寒衣行事比他预料中更周全许多,上虞便不能轻易将秦乐阳之事抹去,推诿蓬莱。
“兹事体大,非我能决断,还请谢道子随我前去淮都,向君上面陈此事。”许久,闻人昭终于开口,“不过,在上虞和蓬莱有所定论前,还望谢道子不要将此事宣扬。”
谢寒衣并未拒绝,蓬莱本无意与上虞为敌,只是不能坐视祭祀之事重现世间。
他能应下便是最好。
秦乐阳身败名裂,并不符合上虞利益。
闻人昭的目光又扫过殿中修士:“乐阳君生死,涉及上虞国体,未得君上谕令,还请诸位不要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