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叶望秋话音落下之际, 又有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灵光闪烁间,似有风雷之声。
叶望秋眉目微凛, 面对来势汹汹的箭支, 他不退反进, 横剑在前,正面迎上了凌厉箭风。
几名身无修为的宫人何曾见过这样场面, 被吓得魂不附体,瘫坐在他身后, 全然不知该如何应对。
直到叶望秋厉声喝令他们躲开,这几名宫人终于如梦初醒一般, 爬起身躲入宫城之中。
羽箭与剑锋撞在一处, 巨大冲击之下, 叶望秋被逼得倒退两步,他稳住身形,运转体内灵力,箭支在相持中生出裂痕, 最终轰然破碎开来。
叶望秋面上怒色散去, 神情比之之前明显多了几分凝重。
出箭的人, 境界应当在他之上。
叶望秋抬头,前方沙尘忽起, 数名甲士乘虎豹而来。为首青年柳眉凤目, 皮肤透出股不正常的苍白, 神情中显露出几分难言阴郁,身上所散发的浓重血煞之气不知是经多少厮杀才形成的, 银白甲胄上似乎还有血迹残留。
四境圆满——
叶望秋感知到青年身周气息,不由握紧了手中长剑, 却未有退却之意。
“有点儿意思。”青年见此,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从身旁箭袋中取了三支箭,抬手搭在了弓弦上。
随即他手中三箭齐发,瞄准的分明是叶望秋身上要害。
在弓弦振响那一刻,叶望秋的直觉便疯狂叫嚣着危险,他手腕翻转,长剑在空中留下一连串残影,剑势荡开,以他为中心掀起风浪。
第一支箭与叶望秋身周风浪相撞之时,其上镌刻的符文被点燃,发出尖锐爆鸣声,在力量碰撞中碎为齑粉消散。
还未等叶望秋得到一瞬喘息之机,第二支箭紧随而来,破开了他身周剑势。叶望秋被余波震得气血翻涌,三境初期与四境圆满间的差距实在太大。
身周剑势被破,第三支箭已经近在眼前,叶望秋只能飞身退去,但箭支与他眉心的距离还是越来越近。
青年骑在黑豹之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幕,并不急于再出手,看向叶望秋的眼神如同逗弄猎物的猛兽。
就在羽箭将要落在叶望秋眉心之时,他脚下忽有阵纹亮起,随着阵纹转动,羽箭来势为之一滞。
桓少白的身形闪现在叶望秋身侧,箭支在叶望秋眉心前半寸停住,他右手紧握住箭支,掌心因为爆裂的符文渗出血色。
手中用力,桓少白似未感知到痛楚,强行化解了这第三支箭。
青年轻啧一声,似觉得有些无趣。
妙嘉收回灵力,阵纹黯淡下来,她抬头看向前方青年,姿态戒备。
他显然来者不善。
宿子歇抬步上前,冷眼看向青年:“傅集将军今日方至都城,该先去拜见君上才是,如何有余暇前来此——”
眼前青年,正是骁武卫大将之一,长孙静的第十三个义子,傅集。
他看着傅集,压低声音对身旁妙嘉道:“你们先进去……”
“怎么了?”妙嘉皱了皱眉,傅集给她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
宿子歇正想解释,却见青年脸上勾起恶意的微笑,竟然一言不发地驱使着黑豹向前冲锋而来。
豹爪踏过破裂的匾额,直直撞向几人。
谁也没想到傅集会突然发难,就算已有闻道境的桓少白,此时也只来得及以灵力撑开护盾。
只是相差三个小境界的修为并非轻易能够抹消,猝不及防之下,桓少白四人的身体都被力量碰撞的余波掀飞,虽然没有受太重的伤,但在地上摔得颇有些狼狈。
傅集驭使着黑豹,闲庭漫步一般迈过宫门,打量了一眼玄铁所铸的机关宫城,微勾起唇角:“便是你们将淮都搅了个天翻地覆?看来闻人氏果真是久居安稳之地,都成了废物。”
宿子歇阴沉着脸站起身,面前青年果真同传闻一般,就是条彻头彻尾的疯狗。他此前并未见过傅集,但也对他的声名颇有耳闻。
傅集是长孙静所收的第十三个义子,自十一岁起便随他上了战场,直至如今,可谓战功彪炳。
九州诸侯国军中多以武者领兵,少有修士为将,其中缘由便是战场杀戮会给修士带来无尽因果,令破境更艰难数倍。
但傅集却根本不在意所谓因果,他以杀入道,如今距化神也不过一步之遥。
玉京上下都知他是个疯子,曾干出过领麾下甲卫围弹劾他的御史府邸,公然屠其满门之事。
此事一出,玉京震动,连一向能忍的宿昀也不由在朝堂上公然发怒。不过因傅集从前所立战功,加之长孙静力保,他才被免去一死,流放至玄商边境,守关七年,如今才得赦免回京。
而他回京第一件事,竟然是来了别宫。
果然是长孙静养的一条疯狗——
宿子歇起身,冷着脸看向傅集,双目沉沉,深不见底。
面对他幽冷的目光,傅集漫不经心地开口:“原来是为质上虞多年的子歇公子,臣失礼了。”
嘴上说着失礼,但傅集举止间不见任何对宿子歇这个国君公子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