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扫过灰蒙蒙的天空，他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弧度，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破碎虚空踏入仙界？哈哈哈，真有意思。”

“华熙啊华熙，你真是个小可爱，把地狱之门刷上金粉装扮成天国的入口，也不知道尘世还有多少傻瓜相信了你的鬼话，穷尽一切追求登仙，结果到头来都成了你那副残躯的养料。”

男人点上烟斗，将目光落回下方，不断地扫过赣榆的山川大地，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既然有漏网之鱼，那我就替你笑纳了吧。”

……

粤东，无名渔村。

陆昭明推了推眼镜，眉头紧锁地盯着面前的棋盘，斟酌了许久才落下手里的棋子。

坐在对面的男孩摇摇头道：“又下错了。”

陆昭明苦笑道：“华先生，您的棋艺我拍马也赶不上，这局我是真没办法了。”

“算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华熙拿起茶杯喝起了茶，陆昭明收拾着棋盘，小心地规整好棋子后，突然问道：“华先生，我其实一直都很好奇，古代到底有多少人成仙了？”

“成仙？”华熙稚嫩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屑的冷笑，“那要看他们走的是哪条路了。”

“这里面有说什么区别吗，请华先生解惑。”

华熙放下茶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笑容真挚了几分，他伸手扫过面前的白玉棋盘，一条幽暗的毫光被他从中勾出，一边把玩着这道毫光，华熙一边笑着说道：

“什么仙不仙神不神的，都是统治者拿来自我标榜的称谓罢了，人人都有神血，就看谁能掌握更多。但这些秘密早就被人有意隐去了，到了我出生的那个时代，蒙昧之民甚至连到底什么是神仙都弄不清楚，只会任由统治者摆弄。后来我掌握了神性，把那些狗屁不通的东西全烧了，再也没人能在我的眼皮底下装神弄鬼。”

陆昭明小声问道：“那在您登神之后，离开尘世的那段时间里，难道一个成仙的都没有吗？”

“当然有。”华熙笑得更开心了，眼神中却透出几分阴冷来，“我给自己修建了一座巨大的陵寝，独自走进去兵解肉身，所有人都知道天下的王死了，你猜猜我的子孙后辈都干了什么？”

陆昭明似乎想到了某种可能，却不敢说出来。

华熙往前探了探身子，大笑着说道：“他们说王去了天上，宁愿带着登仙的法门去了仙界，也不愿意造福子孙后辈，他是个自私的王，独自成仙享受长生。他们凿开了我的陵寝，如愿以偿地拿到了他们最渴望的东西。”

陆昭明呼吸一滞：“您真的把成仙的法门留在了陵寝里？”

“哈哈哈！”

华熙大笑着，竟然笑出了眼泪，笑声中满是讥讽，还有深深地失望。

“我早就下令禁止凡人再窥伺神力，他们忤逆了我的命令，那我干脆就成全他们。”

“我在棺椁里留下了飞升的法门，帮那些傻瓜成为了他们梦寐以求的神仙！”

“那些白痴，全都用辛苦积攒的神力去完成所谓的飞升，他们竟然真的以为打碎了虚空就能升入仙界做神仙，哈哈哈，可笑，可笑至极！”

“他们要是老老实实做我的子民，那自然能安居乐业，可他们要是心怀不轨，真的学了我留下的办法尝试飞升，那最终的下场要么是被虚无磨灭，要么就是成了至尊的猎物，哈哈哈！”

陆昭明瞬间寒毛倒竖，瞳孔颤抖起来，惊骇欲绝地看着面前的少年人。

在华夏大地广为流传的那些神话传说，那些引得无数人前仆后继破碎虚空飞升成仙的法门，竟然只是华熙用来惩治违背他意愿的后人的一出谎言。

仙人打碎的虚空，通往的根本就不是九天灵霄，而是幽冥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