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嬷嬷说有侍卫带走了孩子,刘程璧陡然间站起来,将矮桌上的茶盏一应全部甩在了地上。
这一下,吓得那嬷嬷话也不敢说了,捂着胸口看刘程璧。
顾南枝皱眉,站起来拉着嬷嬷道:“你先出去。”
“好!好!”嬷嬷听自己能走,爬起来就往门外跑,也顾不得什么尊卑了。
顾南枝跟上去,关上门。
“你今日这么大火气?”沈赢低头看着碎片滚在自己脚边,“我不说,你也会知道,不如我来告诉你。”
刘程璧笑了几声,颓然的退回座位上坐下来,然后仰头看着屋顶。
顾南枝走来瞧见他这样,不由心里一慌,也跟着仰头去看。
在刚来京城的时候,他们跟着学院到佛寺里礼佛,那时候他们住在片瓦不全的厢房里面,谁也瞧不起他们,顾南枝告诉刘程璧,以后会看见更好的。
而现在他们的屋顶和那时候并没有什么区别。
刘程璧呆呆的望了许久,低头道:“你说吧!”
沈赢犹豫了一瞬,他知道这样陡然间撕开真相,会让他接受不了,他应该更好的去引导刘程璧去自己发现,但是来不及了,再不走,皇帝就要动手了。
他也没有办法,“我们发现你的生母也许不是前皇后。”
这话对于沈赢来说,已经很婉转了,他想要说的都在话里,前皇后不是你的生母,那阮姓的妓女才是他的生母。
刘程璧听到这话,有一瞬间的失神,他站起来,直视着沈赢道:“你有什么证据?”
沈赢沉默了一息,想要说话。
顾南枝上前道:“你不信阮玉的婆子,你也不信宫人的话,你不信我们吗?”
刘程璧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相信自己而已。”
沈赢道:“我在五松岭阮家旧宅看见了一幅画,现在就在我书房,这是那恩客赎了阮玉以后,与她生活在一起的时候画下来的。”
顾南枝想起来那画,转头去书桌上拿,刘程璧直接跟了过来,先一步拿到画卷,紧紧握在手中,怎么也不动弹。
沈赢拉住顾南枝道:“你自己看,或者你也不看。”
刘程璧不说话,眼睛发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握着画卷的手越来越紧。
顾南枝看这样子,生怕他毁了画,这画可是阮玉现在唯一的证据了,也是刘程璧身世唯一的物证了,要是这画没了,以后什么都搞不清楚了。
沈赢见顾南枝面色发红,隐隐在蓄力,像是要去抢夺一般。
他赶紧安慰顾南枝道:“无事,程璧想的明白,就算不看,程璧心里也清楚。”
顾南枝握拳,叹了一口气。
三人这般对峙了许久,外间的阳光顺着树叶缝儿洒进来,斑驳的打在了桌子上。
刘程璧终于放下了画,然后收回双手,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许久缓不过来神。
顾南枝见状赶紧上前去拿画。
“画里有什么?”刘程璧问。
沈赢笑了笑,“一副御花园游春图,正正好是十九年前的事情。”
刘程璧低头,忽然也笑开了,“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