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草……】

【关键是，他，才，十，六】

【我感觉这不是完全体，还有点幼崽的感觉，一看就是还没开发的。等彻底长成了，啧啧……不敢想，不敢想……】

【开？发？】

【什么虎狼之词，滚！崽崽未成年！拿刀！】

【？？？姐妹？你刚刚不是要脱粉吗？】

【……】

三十秒后，该直播间由于屏蔽词触犯过多被封。直播观众鬼哭狼嚎一阵后又飞速冲进其他主播的房间。几分钟后，各种直播平台主播发现自己的观众全跑了，而每个平台的热一，都是这场记者会。

……

网上喧闹，现场的情形其实和网上也差不了多远，很多媒体人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是来报道的，只是事先准备好的问题早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元白坐定，其实很多人心里已经有了底，只是在等待他说出来。

元白原本没有被要求自己说出真相，赵妍只是告诉他走上来亮个相，之后回答几个问题。公司会帮他筛选，刻薄的问题不会让他回答。

但秘书长让他自己说。元白被那么多镁光灯照射着，心里恍惚了一下。这里并不是舞台，但仍有那么多人在看着他。

他喉咙有些发干，眼睫闪了闪，张唇缓缓道：“我……”

所有人静默地看着他，听到从微微发颤到逐渐坚定的一句话：

“是的。”元白手掌圈住话筒，看着底下几百双眼睛，眼一闪，望见在会厅最后平静看着他的深褐色双眸。

过去，未来，仿佛划分成截然不同的两个。

元白轻轻眨了一下眼，说出了那句定性他整个未来的话——

“我是一个omega。”

*

伴随着他的那句话，底下轰一声炸了。

到处是哗然的议论，人们表情复杂地互相看着，打量打量坐在主席台中间，明明被好几位大人围着，却显得分外孤独的少年。

尽管已经有了差不多的猜测，有了心理准备，可是真正听到那句话的感觉还是不一样。

很快有人举手，慢慢当大家反应过来之后，举手提问的人占据了在场所有记者的一半，另一半只是大脑由于过度震惊还空白着。

“请大家安静一下。”赵妍说了两遍，有一些压抑，有一些无奈道，“请大家安静一下——！安静下来，我们就可以进入提问环节了——”

星周刊的记者举手最早，但赵妍却避开了对方，选择了第二排YUI的人。

那位女士难掩激动，但声音仍旧是柔和的，仿佛生怕会吓到被提问的人一样：

“我想请问一下白白，确知真实性别后，你是否还会按照原来的计划继续在娱乐圈发展？”

这个问题是必问选项，其实也是比较安全的。

每个人都想知道答案。

元白心仍跳得厉害，他深呼吸，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喝水时，眉眼向下，光打得直，浅浅的眼窝上笼罩淡淡阴影，低着头仿佛思索。

【啊啊啊我疯了，哥哥你快点头！】

【我突然好担心啊……】

【元白！】

【他在犹豫？？】

【不要走啊！】

【完了，到了最后不会还是一场退团/解散发布会吧？？】

【呜呜呜别吓我别玩我啊……】

【别乌鸦嘴呀，为什么你们觉得他是omega就会走呢？是a是o一点都不重要，我喜欢的是元白这个人……】

【对他自己应该，挺重要的】

【练习生里不也有个omega么？】

【那是练习生呀，不一定出道的，出道之后曝光多，工作多，对于omega而言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何况团里还有完全体alpha，omega怎么会不受影响】

【……我知道，我尊重他的想法，但我还是希望……】

【留下吧】

从出道之前就一直跟着元白的老粉，此时看着长大了很多的少年，真说不清心里是何种滋味。

看着很多年，盼着他出道，就是希望能一直见。

对于所有粉丝来说，最痛的不是爱豆公开恋爱、被黑、没有资源……而是再也看不到他了。

尽管嘴上都说，希望他好他快乐，哪怕回家做素人。

其实只要还饭着，就想能一直看到他。

元白吐出一口气，望着那个一直凝视他的记者，淡色的唇边还有一点水渍。

他微笑了一下，道：

“是的。”

去年二月生日那天，他对陆曜说“我果然不适合做明星”的时候，陆曜很生气。

知道自己可以和对方一起出道时，他固然惊讶，但……不仅仅是惊讶。

他是很高兴的。

那个时候就说过，要一起做很多事。

也和成员一起，向粉丝承诺过要努力。

承诺没有兑现，就提前离场，不是他的风格。

元白这一笑，让担忧的粉丝终于放心了。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我够本了。真的。以后不管什么都不能动摇我。】

【他一笑我突然就不害怕了！】

【宝宝啊，妈妈会陪你一直好好走下去的！】

……

记者会开了四十分钟左右，期间有一些刁难的问题，都被赵妍直接回掉了。

有人咋舌，这个艺人经纪真厉害。

“你是不是才入行啊？赵妍你都不知道？好几家用股份想挖她过去都没成，强着呢……”

“以前管慈航练习生，GOING这批就是她带出来的吧，有感情太正常了。”

“护崽护得亲儿子似的……”

“不是亲儿子，这得是她祖宗！omega艺人，多大的热度啊……”

“其实他们这团感情都挺好的，没看见刚才其他成员都在后面坐着么。”

“公司逼得吧，回头保准还再发一个团员爱的通稿……”

说闲话的人走远了。

他们也只能说说闲话，回去这稿子，还得斟酌着好好写。

结束后，图图还真的让GOING全团站在一起照了张相片。

他自己亲自掌镜，让赵妍和成员们站一起，自己拿着相机指挥：

“哎你往这边站点……”

“陆……呃，曜哥咱笑一下成不？”

陆曜冷冷看他一眼。

图图摸摸鼻子，转头对元白满脸堆笑：“小元啊，你让你们队长表情柔和一点，嗯？”

元白闻言望一眼陆曜。

他没说话，只是自己不自觉是笑着的，眼里眉梢，唇角腮边，都是好心情。

完成了一件大事，就像心头卸下一块石头。

陆曜和他对视一眼，转脸面对相机。

图图忙道：“对对！曜哥这个笑笑得特别好哈~”

陆曜淡淡道：“我没笑。”

赵妍道：“老板你也来呀！”

图图摇头正想说我这老头子就不必了，赵妍蹬着恨天高蹬蹬从台上跳下去，设置了自动拍照，彪悍地拉着图图就上来了。

“咔嚓~”

*

网上，热搜登顶。

#元白超A#不知道为什么还待在第一。

#元白是omega#

#元白#

#GOING记者会#

#SIMA#

……

甚至还有一个#热搜怎么回事#的话题。

【热搜怎么回事？元白这个包年用户我现在大概知道了，为什么他又A又O？】

【所以他到底是a还是o？？？】

【路人迷惑】

【路过，震惊。】

【…………】

【这个瓜我吃了，大致是这样。其实他本来是o，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检测错了信息库里一直是a，于是导致他分化期出了大麻烦，所以信息库一边更正，一边还一起去了记者会向他道歉…………】

【信息库出错了？这个可能性？】

【其实秘书长没有说信息库出错，他只说了SIMA工作失误！所以这个事情其实还有另外一种解释方式——就是说元白可能原本真的是a，检测的时候并没有错，只是在生长发育的过程中发生了转变，而SIMA没有及时对他再次检测，所以一直误会到了现在】

【等一下，我觉得这个说法更不靠谱。由A转o谁听说过？记录里有过吗？】

【不要编故事】

【其实真的有啊，你们都没有选修过abo起源历史学吧？】

【？？？？？你确定有这门课】

【我也是在选校选课系统的犄角旮旯里找到的。可能也就只有我们一个学校开这门课，因为有abo科的医科大学本来就不多，起源历史学更是冷门中的冷门。当时好像就我和另外一个人一共两个学生选修，教授第一次来上课的时候差点当场放弃】

【……反正远古时代有。嘛，返祖现象，少见但也正常啦】

【所以远古时代的a为什么会转变成o？】

【等一下，那个科普博主呢？】

【人呢？回来解释一下！】

【……博主跑了，我替他回答一下，大概是因为爱情吧。】

【？？？？】

*

洗手间。

元白捂着脖子：“我自己来！”

陆曜面无表情：“你会弄伤你自己。”

元白拼命摇头：“不不不不不。”

陆曜不解地望他一眼，不明白先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碰都不让他碰了。

元白解释道：“是这样的，之前那些都是特殊情况，事急从权，你懂？”

陆曜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和我帮你有什么关系？”alpha声音清冷，元白又好像闻到了淡淡海的气息。

……现在对他来说，总感觉有几分危险。

元白道：“反正我自己可以。”

陆曜瞟他一眼，似无所谓道：“……随便，反正你把自己抓破了我也可以帮你清理。”

雄性的咬字，重音在话尾的“清理”上。他本是出于无心，元白却听得有点想躲。

元白一想，不行，万一真的按照陆曜说的走向，他岂不是还得在外面随时可能有人进来的洗手间跟这家伙接触得更久。

比起“清理”，还是让陆曜帮他弄下来吧。

那个隔离贴贴着是真的难受。

陆曜见他态度软化了，十分自然地上前一步，眼睛垂下，低下头，手指一点点触到元白的腺体周遭。

omega今天情绪太激动，后颈看起来情况已经挺糟的了，这要是回了家晚上睡觉一暖，估计又要遭罪。

陆曜无声叹了口气，一边小心翼翼动手，一边道：“大哥，你自己回去记得拿冰敷一下……”

元白这时候感觉不到有多难受，事实上，他的腺体周围被陆曜的指尖弄得很舒服。

omega就半睁着眼睛含混道：“为什么呀……”

陆曜忍不住语气也跟着他变得有点纵容：“你自己看看……？”

alpha扳着他的肩，轻柔将他转了个向，元白迷茫看向镜子，他看到自己颈侧一片殷红。

“……”这看着是有点严重啊。

陆曜的手指帮他摘掉隔离贴，又打开一张新的，却手放在半空，迟迟没有按下去。

元白疑惑地看他一眼：“怎么的呢？”

“有点不忍心。”陆曜喃喃道。

明知道元白用了这个隔离贴会很不舒服，他居然还是非要帮他贴这个东西不可。

alpha声音压得低，神经还泡在舒适的温开水里的元白有点不明白。

“什么？”

陆曜摇摇头。

元白也不追问，只是看着陆曜一点点帮他把隔离贴贴回去，想到了什么突然说：“你动作太温柔了。”

陆曜愣了下，好笑道：“不然呢？”

对待omega……不是，是对待元白……

元白瞅他一眼，咕哝道：“你不是讨厌omega么。”

陆曜这次是真的被问住了。

看他有点无言以对的样子，元白一脸宽容地拍了拍他的脑袋：“没事，我知道的，你讨厌omega，但是我是你的朋友，对不对？”

他有点得意，嘴角扬起来一点，两颗小虎牙露出来一点尖尖。

陆曜对他这么好，还能有别的解释嘛？就是因为这家伙……仗义！

陆曜顿了顿，刚想说什么，突然一个保洁员砰地推开门，望着他们俩，惊讶地拖把重重戳进桶里，水流了一地。

“……”保洁阿姨看着他们，纳闷道，“你们怎么会在一个卫生间？”

陆曜：“……”

元白：？？？

怎么了吗？

他和陆曜，这么多年，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公用一个卫生间，很奇怪？

都是男生，都是alpha，都是……

卧槽。

他看着保洁阿姨，保洁阿姨也看着他。

元白的脸，缓缓地抽了抽。

保洁阿姨看着他俩，嘴角抽了好几下，又退出去确认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微博，进入热搜。

没错，这里是omega的专用洗手间，所以平时根本没有人来，也很少需要保洁来清理。

就是每一周才清理一次的意思。

但不要说一周清理一次了，就算是每个月、每年清理一次，这里也还是干干净净。

因为压根就没有omega出现过。

而其他人如果使用omega的厕所，就是犯罪行为。

保洁阿姨看着热搜，再度确认这两个人的第二性别，一个是alpha，一个是omega。

她再次抬头，对着元白的眼神非常亲切，而看着陆曜的眼神就充满了鄙视。

他竟然进入了omega专用的卫生间。

如果是beta误入，还能理解。

但是alpha进omega的洗手间，那就是犯罪！

赤裸裸的犯罪。

而且，这个alpha的手还放在omega的后颈上。

就算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beta，她也是知道，omega的腺体是不能碰的道理的。

陆曜：“……”

他面对保洁阿姨鄙视的眼神，缓缓地朝后退了一步。

alpha试图解释：“阿姨，事情是这样的，我不是——”

元白蹭得朝前跨了一步，紧张地看着阿姨似乎随时想报警的手，帮陆曜解释道：“不是的阿姨，不是他逼我的。”

元白生怕陆曜会被扭送公安局，指了指旁边洗手台下面的红色小按键，认真道：“阿姨你看，这里到处都有报警器，如果是他逼我的话，那我早就报警了。”

保洁阿姨犹豫地看着他，半晌道：“真的不是他逼你的？”

元白点了点头：“不是。”

阿姨沉思片刻。

她似乎终于想出来可能的前因后果。

陆曜垂着眼，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omega，默不作声地笑了一下。

元白仍保持着老鹰捉小鸡的姿势，诚恳地看着老鹰阿姨，护着身后的小鸡陆曜。

保洁阿姨看着姿态充满保护欲的omega，缓缓说出了她的结论：

“……所以你们俩是一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