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牙:“福宝,你——”
声音嘶哑难耐,仿佛暗夜里耳边传来的挣扎。
福宝咬着嘴唇,没吭声,却越发抱得紧了。
她抱着他,还将自己的脸埋在他肩膀里,还用自己的牙齿轻轻去咬他,隔着衣服咬他的肩膀。
萧定坤的忍耐力终于崩溃。
在他忍耐力崩溃后,福宝才知道,自己招惹了什么,洪水猛兽开闸后竟是狂猛如斯。大家重新收藏
生命的美好
此时的福宝像煮熟的面条一样,无力地躺在那里, 一点都不想动弹。
“还疼吗?”
男人的声音传入耳中。
“还好……”毕竟才刚经历了这样的事, 福宝有些不好意思, 干脆埋首在他肩窝里,语音含糊到像是哼哼。
他将她捞起来,抱住。
“干嘛?”
福宝突然有些怕了,怕再来一次。
“洗澡。”
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
“我自己来。”
福宝开始挣扎。
“我抱你过去。”
萧定坤是坚持的。
“不要!”
福宝羞得不行了。
虽然两个人关系进一步了,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愿意和他这样子相处。
萧定坤只觉得怀里的女孩儿像一条挣扎的鱼, 捉都捉不住, 没办法, 只好把她放下,又过去给她放好了温热的洗澡水,这才出来。
出来前, 回首看了她一眼:“好好洗, 有什么需要叫我。”
不知道为什么, 福宝觉得他看着自己的那眼别有意味,她低哼一声:“没啥需要的!”
可是语气再不好, 因为刚刚经历了那么亲密事情的缘故, 那声音依然软得能掐出水来。
萧定坤站在那里看着她,有一刻, 他几乎不想出去了。
许多事,他并不是故意的, 就是这么自然而然发生的。
因为极度的渴望,一直在忍耐, 或许今晚忍耐到了极限,加上她的并不排斥,所以就这么水到渠成的发生了。
其实想想,他也是马上三十岁的人了,到了这个年纪的男人,又有千娇百媚的未婚妻在身边,想忍住都难。
他望着抱紧了浴巾明显有些害羞的福宝,看她脸颊上的潮红,看她略有些湿润的头发垂在肩头。
才和他经历过亲密事情的女人,是如此地惹人怜惜,娇嫩到每一根头发丝丝都那么动人。
他呼吸渐渐重了起来,不过到底还是移开了视线,走出去,甚至还体贴地为她关上了浴室的门。
他和她之间的距离,一直是由她来掌控的,才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她总是需要时间来适应。
等适应了,慢慢就习惯了吧。
想到习惯后的事情,萧定坤突然觉得喉头一阵干渴。
************
福宝洗完澡后,萧定坤又进去洗,两个人都洗好了,才重新躺在床上。
他们在一起谈对象也有差不多四个年头了,这是第一次同塌而眠。
这种感觉有些新奇和特别。
福宝被萧定坤搂在怀里,脑子里想过太多太多的事情。
最后,她伸出手指来,轻轻划拉着他结实的胸膛,却是提出了要求:“定坤哥哥,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萧定坤捉住她调皮的手,挑眉:“讲故事?”
福宝郑重其事地点头:“我要听故事嘛,定坤哥哥给我讲。”
萧定坤无奈:“小福宝,你为什么认为我会讲故事?”
他像是那种会讲故事的人吗?
福宝却坚持:“你肯定会。”
萧定坤:“嗯?你见我讲过?”
福宝笑:“你以前给我爷爷讲我们乡下的故事,不是讲得挺好的?”
萧定坤:“我那是如实陈述以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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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宝吐吐舌头:“那你给我如实陈述下你以前的事
呗。”
萧定坤无奈,看着她这个样子,恨不得把天上星星都摘给她,更何况一个小小的要求,哪怕这个要请求让他很无奈。
他捏她的小鼻子,让步:“那你要我讲什么以前的事?”
福宝得逞,想了想道:“就讲你小时候的事,我认识你之前的事,比如——”
她笑:“比如你有没有喜欢过谁啊?”
萧定坤磨牙,略有些嘲意地道:“我下乡认识你的时候,也才十三岁,你觉得我喜欢过谁吗?”
认识福宝之前,他自己也还很小,那个方面没开窍,认识后,就算离开了大滚子山,他们两个也是有通信的,自己有什么动向,都告诉过她,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福宝却不放过他,搂着他的脖子逼问:“这可就难说了,我记得你刚下乡那会,那位丽娜姐姐不是就喜欢你吗?”
萧定坤:“瞎说什么!”
福宝:“才没瞎说!你就和我说说,比如你十一二岁的时候,遇到过什么人,有没有女同学和你说话?”
萧定坤看了一眼矢志要挖地三尺的女孩儿,自己想了想后,才道:“好像是有一个。”
福宝立马精神起来了,从他怀里抬起头,望着他:“真有?然后呢?什么情况?”
萧定坤:“我从头给你慢慢讲吧。”
福宝听他要给自己讲,一时竟然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还真有故事?而且那么小就有故事?
福宝暗暗磨牙,心里不痛快,但是又忍不住好奇心,支起耳朵听他讲。
他果然是很有讲故事的天赋的,用低沉到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娓娓道来,给他讲起了一个女人如何如何对他的故事,说那个时候他每天去上学,那个女人每天都要看他一眼,上学路上看一眼,放学看一眼,还会主动找他说话,每次说话,都对他笑得很温柔。
最后,他终于忍受不了这种又惑,决定走上前去。
福宝听他描述着细节,他甚至还记得那个女人怎么对她笑,还记得那个女人的头发飘在耳边的样子。
越听越难受,越听越酸涩,听到最后受不了了,她谴责他:“你才多大?你才十二岁!你竟然从那么小就有这种心思!”
而且还是一个应该比他大好几岁的女人吧?
面对福宝的质疑和谴责,萧定坤略有些疑惑地挑眉:“我有那心思不是很正常吗?”
福宝顿时气结,气结之后,攥着拳头,恨不得锤死他。
这,这都是什么人哪!
萧定坤:“你是不是想歪了?”
福宝气得拍他:“你竟然还说我想歪了?你怎么这样?讨厌你,讨厌死了!”
萧定坤握住她软绵绵的拳头,无辜无奈地问:“我想吃块雪糕就这么罪大恶极吗?”
福宝一头雾水:“什么?”
萧定坤无奈地耸动着眉,好笑地看着她那酸溜溜的样子:“那个女人是国营商店旁边卖雪糕的老奶奶,她天天喊着让我买块雪糕吃吧,我终于受不了,买了好几块一口气吃光了。”
福宝;“卖雪糕的?老奶奶?”
她不是说对方笑得很温柔,还说对方的头发飘在耳边吗?
萧定坤:“对,她的花白头发飘在耳边,很显眼,所以我一直记得。”
福宝怔了好一会,好一会后,她气得攥着拳头捶打他:“你太坏了,太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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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再遇于小悦
萧定坤本来的计划是先回去布置婚房,准备结婚用品, 但是和福宝有了进一步关系后, 他竟不舍得走了, 归期一延再延。
对他来说,福宝像是可口的糕点,尝过一口后,便总贪恋着下一口,且怎么都吃不够。夜晚里搂着, 怎么都不舍得放开, 如果不是她还忙着学业, 恨不得就这么禁锢着一刻都不离开。
其实不光是萧定坤,福宝也有些贪恋他的温存。
但是再不舍,他还是要回去的, 福宝恋恋不舍地送走了萧定坤。
回到学校里, 只剩下自己了, 福宝重新投入了紧张的学习之中。
在这个年代,出国留学机会还是非常难得的, 普通人办理出国护照几乎是绝无可能, 如今能出国留学的多是像福宝这样的公费留学生。
而公费留学生在本国自然是凤毛麟角,能拿到公费留学生资格的那几乎是天之骄子中的天之骄子了。
来自华国的天之骄子们自然有一个小圈子, 大家会不定时地碰头,交流一下自己的学习心得以及想法什么的。而在这些天之骄子的天之骄子中, 福宝又是这群天之骄子中的佼佼者。
在她拿到出国名额的时候,她在计算机方面的成就已经不止是区区一个输入法专利了, 大四毕业前,她已经发表了几篇核心论文,那些论文甚至曾经被一些知名的学者提起。
有了这样成就的福宝,自然是很受重视的,在进入这位世界级顶尖名校后,很快受到了教授的认可和欣赏,加入了一个处在行业前列的试验小组。
这一天,她的导师斯诺先生叮嘱她说,有一位地克森州立大学的朋友,他的几个学生要过来他们实验室进行参观学习,让福宝招待一下,斯诺先生说到最后,摊手道:“其中一位学生和你一样,是华国人,来自华国,我想你们一定有共同语言。”
福宝听到了,自然是有些意外,笑道:“好,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招待对方。”
福宝所在的这个实验室是行业内最顶尖的,拥有世界最先进的计算机设备以及精密仪器,偶尔会有其它学校的师生前来参观学习,这种情况下导师一般都会让学生帮着接待下,给人家介绍下本实验室的科研成果。
福宝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并没有多想,但是她没想到,前来参观学习的那位“华国留学生”竟然是于小悦。
其实来到M国后,福宝见过一次堂伯,堂伯是一个非常严肃古板的人,对福宝很和善,当时福宝问起来于小悦,堂伯只是提到她还在学校学习,福宝就没有多问。
但是福宝一直以为于小悦在一个顶尖名校里学习,毕竟当年于小悦离开的是京师大学,起点就在那里了,来到M国怎么也能进很好的学校了,况且福宝还记得,于小悦离开的时候曾经骄傲地说她要去世界名校。
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是在这么一所学校进修。
地克森州立大学是一个什么概念,在M国,是属于交学费就能的大学了,在世界上的排名是远远不如京师大学的。唯一的优点也许是这所学校在M国,带着洋味儿。
于小悦看到福宝的时候,也意外了下,之后别过脸去,假装没认出来。
福宝见此,当然也没有戳穿,热情地带着那几位学生参观了实验室,又给他们介绍了这些计算机的参数,哪个用的什么cpu,计算速度达到多少,最近用的什么操作系统,都给大家一一介绍了。
其中-->>
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孩儿赞叹福宝英语水平真好:“我都要以为你是土生土长的M国人了!”
福宝笑:“我来着华国,是来M国进修深造的,进修后,我还要回去。”
金发碧眼的女孩儿拉着于小悦:“你和于小悦一样,来自文明古国。”
于小悦别扭地站在那里,没看福宝。
福宝笑了笑没说什么。
尽管彼此之间有些间隙,但是几年过去了,彼此都有自己的位置,于小悦走得什么路,别人无权置喙,况且人是否过得幸福,并不是一个学校简单盖棺论定的。
未来的路还很长,她们只是刚刚起跑而已。
送于小悦等人离开后,福宝刚要回来实验室,就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
回头,是于小悦,站在那里,盯着她。
福宝:“你回来,是有什么话要说?”
于小悦:“你是不是很意外,我怎么去了那样一所学校?”
京师大学,那是自己国家最顶尖的大学了,不在那里好好地当天之骄子,却跑来M国,沦落到这样普通的一所学校。
福宝:“也没什么好意外的,毕竟也和我没关系。”
于小悦看着福宝一脸淡然的目光,咬牙。
她以为福宝会奚落,会觉得好笑,哪怕往好里想,她会惋惜和无法理解。
于小悦无法接受哪怕是善意的惋惜和无法理解,这会让她无数次后悔当年的决定。
所以现在福宝事不关己漠不关心的态度,反倒让她好受一些。
她看着福宝:“你现在认祖归宗了,又进了名牌大学,各方面都很好啊。”
她当然也听自己养父说了,说福宝已经和萧定坤订婚了。
家庭出身好,事业好,学业好,连婚姻都看着美满幸福。
福宝点头:“是。”
于小悦:“我真得挺讨厌你的,你知道吗?”
福宝:“我当然知道。”
于小悦眼睛突然湿润了,她硬声道:“我就算到了地克森州立大学,我也一定会努力,我早晚也能进这里的实验室,也能让教授像欣赏你一样欣赏我。”
福宝认真地看了她一眼,之后道:“你当年能考进京师大学,本来实力就很好很好,属于顶尖的人才。只要努力,和你在哪所大学没关系。”
于小悦:“你为什么不嘲笑我?知道我回来干什么的吗?就是送上门让你嘲笑的。”
福宝一下子笑了:“我嘲笑你,有什么好处?只有自卑和无能的人才需要别人的衬托来体现自己的幸福和成功。你认为我需要踩着你显摆什么吗?”
于小悦听了这话,倒是微怔住了,之后深深地看了福宝一眼:“五年后,我会回国,到时候我一定会让所有的人刮目相看。”
说完,挺直背脊转身走了。
福宝望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于小悦的未来是不确定的,好与不好一切都在一念之差而已,端看她自己选择走哪条路了。
其实福宝也希望,五年后,归国后的于小悦能扬眉吐气一把。大家重新收藏
异国情思3
在这个年代,国内工资水平还是远远落后于M国的, 所以即使像福宝这种公费留学过来的, 经济状态上也并不宽裕, 很多留学生都要勤工俭学。即使条件尚可的,去勤工俭学挣点钱,比如去餐厅里刷盘子,在M国随便挣到一些工资,寄回国去就是一大笔钱, 就能在国内买电视买洗衣机。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拼命地想得到公费留学的资格, 有些得不到资格的, 拼着一条命,一个行李箱,就那么贸然地走出国门奔向这个未知的世界。
不过福宝倒是不用去刷盘子, 一个是她并没有那个雄心壮志要靠在M国刷盘子为家里挣出电视机洗衣机, 另一个是她并不缺钱。
无论是顾卫东刘桂枝那里, 还是于安民宁慧月那里,甚至于萧定坤那里, 他们都不缺钱。
她现在出国留学了, 两边爹娘爸妈都骄傲得很,都恨不得给她塞钱。
这种情况下, 她犯不着去了挣M国的钱而去浪费宝贵的时间刷盘子,再说, 萧定坤也不舍得。
上次萧定坤过来,她说起同学去外面刷盘子打工要很晚回来的事, 萧定坤还叮嘱过,说不许她去。
不需要刷盘子的福宝反而可以把更多的时间投入到科研中,除了科研,她还可以抽出时间来参与当地的研究生的一些活动,比如公益慈善活动或者兴趣活动,倒不是为了要跑来人家M国做公益,而是想了解M国这个社会。
毕竟花着国家的钱来到这万里之外,不但要学世界先进的知识,还需要了解这个社会的文化氛围人文情况。
这一天,福宝参加了当地人组织的一个社区活动,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她现在两个同样公费留学的华国女留学生一起合住,回去的时候,就见正在看书的王瑞华说:“福宝,有你的电话,早就给你打,打了好几次了。”
旁边的舍友陈镜羡慕地说:“福宝,你未婚夫是不是特别有钱啊,竟然舍得给你这样打电话。”
从国内打过来越洋电话是很贵很贵的,一分钟就要几块钱,这个时候一个人的工资才多钱啊,随便说一会,可能半个月工资就进去了。
所以舍友们早就和家里约好了,电话打过来不接,如果那边响三声就挂断,说明没什么事,一切安好。
电话没接通就不会要钱,可以省下报平安的钱了。
可是就在刚刚,福宝的那位未婚夫已经打了三次电话,就算每次电话只是简单问问福宝回没回来,按照一分钟算,那就是十块钱进去了。
陈镜无法理解有人这么浪费钱。
旁边的王瑞华早就见怪不怪了:“这半年时间,她未婚夫已经坐飞机过来看她三次了,你说她未婚夫是啥情况?能缺钱?”
陈镜是新过来这个公寓的,听到这个顿时没话了。
机票多贵啊,竟然半年来三次?行吧,完全不想说啥了。
福宝倒是没多想,赶紧过去就要打电话,谁知道手刚碰到电话机,铃声就响起来了,忙接过来。
刚一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萧定坤的声音:“麻烦问下福宝回来了——”
话说到一半,他骤然停下来了。
隔着跨越重洋的电话线,福宝感觉到了对面声音中的紧绷感。
她轻笑出声:“定坤哥哥,我回来了。”
这话说出后,那边倒是半天没回音,只有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福宝:“定坤哥哥,怎么了?我没事啊,回来了。你没事吧?”
萧定坤再开口的时候,声音低沉,却状若无事
:“没事。怎么这么晚回来?”
虽然他没再说什么,福宝却有些担心:“我前几天和你提过啊,今天要去参加一个社区活动,结果这个活动到很晚才结束,我现在才回来。”
萧定坤:“以后不要这么晚回来了,太晚了。”
福宝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晚上八点半,外面还灯火通明。
很晚吗?
萧定坤:“下次出去,可以和舍友一起出去,不然很不安全。你不知道现在M国的治安也不好,晚上有些区喝酒闹事打架斗殴抢劫的。”
萧定坤列出来种种晚归的危险。
福宝一时无话可说了,M国有些地方的治安确实不好,但是她所在的是大学校园区,这里的治安非常好,并没有出现过那种情况。
萧定坤说了半响后,突然打住了。
福宝:“定坤哥哥?”
萧定坤:“我明天就去买飞机票,过去一趟。”
福宝:“定坤哥哥!!”
这是干嘛呢,总不能没事一趟一趟地跑,飞机票不是钱啊?
萧定坤:“你这个小笨蛋,我不放心你。”
福宝都无奈了,赶紧劝,说了自己去的哪个-->>
社区,人家同行的有当地的社区工作人员什么的,全都说了一遍,最后各种保障,以后再也不会晚归了,这才勉强打消了萧定坤的念头。
福宝看看时间,这通话已经十几分钟了,想起那肉疼的话费,忙道:“定坤哥哥,好了,我先挂断了。”
萧定坤:“为什么要挂断?”
福宝:“电话费很贵的。”
萧定坤:“我都没嫌贵,你嫌贵做什么?”
福宝噗地笑出来:“行,你有钱,咱随便打行了吧?”
萧定坤也笑了。
经过电话传导后的声音显得格外沙哑醇厚:“对了,和你说个好消息。”
福宝听他笑,心里松快下来:“什么好消息啊?”
萧定坤的声音中透着暖意:“上次从M国回来后,我去了南方特区,谈成了一个长期出口合作计划。”
福宝:“嗯?什么计划啊?”
萧定坤:“在这个经济特区中,不会限制出口额度,也不需要申请出口指标。”
福宝听了,都有些不敢相信:“真的?还有这种事?”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对外贸易进出口活动都是专营的,要由国家进行垄断经营,一切进出口活动都需要国贸局的配额指标,外面的私人贸易公司,也有,譬如萧定坤的公司,但是他所有的发展都需要受到国贸局所能批准的配额限制。
说简单点,他辛辛苦苦打开的市场,签订的对外出口合同,如果拿不到国贸局的配额指标,那一切都白瞎。
但是现在,他竟然告诉自己,不会限制出口额度了?
萧定坤:“是。这个事情说来话长,这是时代的变化,也是我的机遇,正好赶上了。”
福宝:“定坤哥哥,那我娘的衣裳?”
萧定坤:“平溪村旁边的工厂已经加大马力生产。”
福宝喜出望外:“这可太好了!”
她自然明白,这不光是钱的问题,还涉及到将来的发展前景,还涉及到平溪村的发展,这都是有带动作用的。
萧定坤却道:“福宝,这个要感谢你。”
福宝:“啊?感谢我?”
电话那头的萧定坤轻轻“嗯”了一声,却是声音微压下去
:“福宝,自从我们在一起后,你的好运气好像传给了我。”
福宝有点懵:“可咱们在一起好几年了啊,以前怎么没——”
这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明白了。
明白过后,脸红耳赤,偷偷地看看旁边的舍友,幸好人家在看书,根本没注意她。
她压低了声音,对着电话筒咬牙切齿:“不和你说了,我要省电话费!”
她都想呸他一声了,那种事后,他就沾上好运气?想什么呢!
这里福宝刚挂断电话,叮铃铃的响声,萧定坤又打过来了。
福宝羞恼无奈,没接。
电话铃声继续响。
旁边的陈镜啧啧啧:“福宝,你未婚夫简直了……这就是在烧钱!”
她们平时都不舍得接电话,三声铃声报平安,就算真有什么事接了,那也是长话短说几句话就草草挂断,挂的时候还要盯着通话时长,一定要掐在59秒变成00前挂断。
结果这两位可倒好,通国际越洋电话跟不要钱似的!
福宝不好意思打扰舍友,只好又接起来了。
萧定坤:“还有重要的事要说,怎么挂断了?”
福宝小声嘟哝:“还有什么事,你一口气说完,电话费很贵的。”
萧定坤轻笑了下:“福宝,我们的婚房已经准备好了,里面都布置好了。”
福宝被他笑得脸热:“那,那等我回去看看。”
萧定坤:“我们的卧室里有一张大床,还有两个胡桃木衣柜,一个书桌,一个梳妆台,我还帮你弄了一个小书房,里面放了书柜,你可以把你的书放在里面。”
听起来有些动人,福宝顿时向往了。
这时候,萧定坤沙哑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我现在就躺在我们喜房的大床上,床很舒服,很大,睡两个人肯定没问题,如果你打滚,也不会掉下去。”
福宝脑子里“轰”的一声,她整个人都发烫了。
“算了,还是不和你说了!”
说着,迅速地挂断了电话。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
福宝赶紧跑进了洗手间,洗漱,洗脸。
这么洗着的时候,头脑清醒下来,清醒后的她,不断地回想,喜房,大床,他躺在那里,给她打越洋电话,盼着她回去…………大家重新收藏
异国他乡是没有大年三十的,更没有春节的概念, 所以当福宝数着日历知道首都和平溪村正过着春节的时候, 她还在上课。下课后, 她赶紧拢紧了棉服冒着大雪回到公寓。
今天留学生有组织节目,大家在一起包饺子过春节,不过福宝却早早地回来公寓了,她知道今天家里人一定会给她打电话的,不想让他们的电话铃声空响, 所以回来等着。
果然, 先是宁慧月那里打来了电话, 问这个那个,细致地关心,最后让她一定要吃饺子。
福宝看了看冰箱里从华侨城买来的冻饺子, 冰冷冷的还没下锅, 当下笑着点头:“妈, 你放心吧,饺子已经准备好了, 等下就下锅。”
宁慧月说完了, 于老爷子当然也凑过来说,又叮嘱了福宝好一番:“福宝, 别不舍的花钱,爷爷给你寄钱, 想吃啥就吃啥,可别委屈了自己!”
一番话听得福宝鼻子发酸, 不过还是欢快地道:“知道啦,爷爷!我这里啥都不缺,我们是公费留学生,国家给补助!”
于老爷子听着当然乐呵:“我孙女就是有本事!”
于老爷子说完了于敬跃赶紧凑过来说,无非是:“姐,人家M国挺好的,不过你也得当心,可别被人骗了,那里坏人多。”
福宝噗地笑出声,不知道为什么,自打于敬跃考上大学后,性子虽然还是那个性子,但渐渐地不把她当姐姐了,反而有当妹妹的趋势,什么事都爱叮嘱叮嘱她,就跟她是小孩子似的,啥都不太放心。
于敬跃说完了于敬飞简单地说了两句,相比于家里其它人,福宝和于敬飞算是不那么随便的,不过此时听了话筒里于敬飞的一句福宝过年好,福宝心里竟感动不已,她笑了:“谢谢你,哥。”
前些天,她从于敬跃那里知道,于敬飞现在好像和冯美妮走得很近。
虽然不知道具体,但她知道当年冯美妮欣赏自己哥哥,只不过后面冯美妮多少有些自惭形秽的意思,就这么怯场了,之后冯美妮虽然有于敬飞的联系方式,但也没怎么联系过。
如今几年过去,曾经的乡下小土妞已经是知名女作家,整个人的气质感觉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可以说丑小鸭蜕变成了白天鹅。
隔着重洋,福宝只偶尔和冯美妮通过一次电话,电话费那么贵,当然也不好拉家常,所以也不好问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谁主动的。
但是无论如何,冯美妮如果能和于敬飞在一起,也算是一桩好姻缘吧,只希望他们能一切顺利。
而于敬飞这里和福宝讲了几句后,想想也没啥事了,又叮嘱了几句后,下意识就要挂断电话。
正要挂断,于敬飞突然听到旁边的一声“咳咳”声,他下意识看过去,是他爸,正肃着脸,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茶,好像根本没注意讲电话的这里。
不过于敬飞还是想起来,他爸还没和福宝说话,便问:“爸,你和福宝说两句吗?”
于安民仿佛这才发现他们在给福宝打电话,恍然:“是吗?打电话呢?那我就说两句吧。”
他这话一出,旁边的于敬跃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闷笑,拼命地忍着,忍的嘴巴都抽了,最后赶紧跑出去了。
于安民过去,轻咳了声,开始和福宝说话,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问她在学校怎么样,让福宝好好学习,学习国外的先进知识,回来为祖国争光,在外面要做好祖国的表率,千万不能给祖国丢人。
福宝自然连声答应着。
其实相比于家的其它人,福宝和这位父亲一直是不太熟的,父亲说话比较正统,一开腔就是各种大道理和大方向,比如现在,隔
着重洋浪费着那么昂贵的电话费,大过年的,他在和自己讲为祖国争光的大道理。
不过或许是太久没见,或许是异国他乡的雪太冷,也或许是父亲的声音太过宽厚,以至于福宝鼻子越发泛酸了。
这就是熟悉的乡音,这就是家人。
“爸,你说的,我会记住的,我会努力地钻研,争取把国外的精髓都学到了,等我回去,为咱们国家做贡献。”
福宝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不过她拼命忍着。
于安民自然也听出来了,电话那头一片静寂。
过了好一会,于安民才道:“好好照顾自己,早点回来,你爷爷你妈都挺想你的。”
说完这个,他又补充了一句:“爸也挺想你。”
电话挂上后,福宝低声哭起来。
外面的雪花在飘,这里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留学生们也许在煮饺子,但是异国他乡的饺子没有家里的味道,一点不好吃。
福宝哭了好一会,电话铃声又响了,她赶紧抹抹眼泪,轻咳了几声,深呼吸,之后才接电话。
这次打来电话的自然是萧定坤。
“怎么了?哭了?”
福宝这里还没开始说话,萧定坤那里竟然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呜——”本来还打算掩饰的,现在别看破了,再也忍不住了,福宝对着电话筒小声哭了。
“到底怎么了?”
萧定坤沉声问道:“谁欺负你了?”
“没有啦!”
福宝揉了揉鼻子:“刚才爸妈他们给我打电话,我有点想家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后,终于道:“笨,实在不行,就先请假回来。或者我过去看你,好不好?”
声音低沉温柔,是哄小孩子一样的心疼和呵护。
福宝这个时候情绪已经差不多平复下来了:“没事了,就是刚才给家里通电话,才突然有点想家,过去这阵就没事了。定坤哥哥,我爹娘爷奶他们怎么样?都挺好的吧?”
老家没有电话,是没办法给福宝打越洋电话了。
萧定坤:“很好,我才从平溪村回来,今年平溪村的年热闹,你爹娘给你爷奶重新买了簇新的面包服,两个老人家穿着洋气,高兴地在村里转了两大圈。”
福宝想想那个场景,噗地笑出来。
自己奶奶其实也是个爱显摆的,有啥事都得在村子里水井台前到处说说,之前她见过外国人的事,回去村里就大说特说,于是连隔壁村都知道平溪村的那个苗秀菊出去见了大场面,外国人都和她说话了。
萧定坤听福宝笑了,又和她说起平溪村的其它事,爹娘如何啊,奶奶如何啊,顾跃华如何啊,宝妮如何啊,甚至连胡奶奶聂老三媳妇如何都说了。
福宝听着萧定坤的这番话,眼前仿佛看到了那个从小生长到大的平溪村,看到了那些在冬天的太阳底下揣着袖子晒日头的老人家,还有七嘴八舌东家长西家短的媳妇婆婆们,这就是平溪村,这就是华国的农村,这就是她的家乡,是她长大的地方。
听了很久后,福宝一看时间,都说了一个多小时了,忙道;“定坤哥哥,咱不说了,这不少时候了,都得几百块钱进去了。”
太奢侈了。
萧定坤笑了,她心疼着这几百块钱,他却觉得用几百块钱的时间来安慰她很值了。
压低了声音,他温声道:“还有一句话忘记说了。”
福宝:“定坤哥哥,什么啊?”
萧定坤:“我也想你了,想得浑身难受。”
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穿透了浩瀚的大西洋传入福宝的耳中,那是辗转反侧牵
心动肺的思念。
福宝耳烫,小声说:“我也想你。”
其实,距离他们相见已经没多少日子了。
二月初八,是他们订好了结婚的日子,她已经请好假了。
到时候,她就会成为定坤哥哥的新娘。
和萧定坤打完电话后,福宝腿都有些发酸了,她站起来走了走,想着定坤哥哥说的那番话,胸口暖暖的,心里也泛着甜。
恨不得现在就是二月初八,恨不得现在她就回去,去看看他已经准备好的婚房,躺在那张大床上,成为他的新娘。
想起他说那张大床很大,她可以随意在上面打滚,她不免有些脸红,自己抿唇笑了。
正笑着,突然电话铃声又响起来了。
福宝下意识以为这是萧定坤打来的,忙过去接,谁知道接过来后,就听到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福宝,福宝?是福宝吗?”
福宝大喜过望,不敢相信:“奶?奶奶!!我想死你了!你怎么打来的电话,在哪儿打的?”
苗秀菊一听福宝声音,乐了:“哎哟喂,这玩意儿真可神了,我听到福宝的声音了!咱也能给外国打电话了!”
第196章结婚啦!!
二月初八是福宝和萧定坤结婚的日子。
这场婚礼是于家和顾家还有萧家父母共同操办的。
婚礼是在首都饭店举办的,于家萧家的亲戚朋友都不少, 过来的客人坐了个满满当当, 顾家这边, 除了顾家人外,村里的陈有福胡奶奶还有李老爷子并几个本家亲戚全都来了。除此外,还有福宝的舍友以及几个比较熟悉的同学。
现在正处于改革开放热火朝天的时候,西方文化开始进入中国,所以已经有人开始办西式婚礼了, 时髦的年轻人也有穿婚纱的, 不过萧定坤和福宝商量过, 还是举办的中西合璧的婚礼,萧定坤穿西装衬衫,福宝穿着半中式的红裙子, 两个人都佩戴着喜闻乐见的大红花。
至于拜堂对拜, 还是会有, 只不过不磕头了,就对着拜一拜。
喜宴上, 几家老人都笑得合不拢嘴, 于老爷子更是感动得差点哭了。
也有前来的亲戚不知情,纳闷地问;“怎么这新娘子有两个爹娘?”
就有人在那里说起这事来, 一对是从小养大的,一对是亲生的, 两家一样亲,一时大家伙不由啧啧称奇, 又夸赞两家人通透,现在这就是当亲戚处着啊!
婚礼上,自然少不了敬酒,福宝不怎么会喝酒的,刚尝了一口就有些受不了了,萧定坤见了,不动声色地帮她换成了水,又低声嘱咐:“别因为是水就多喝,会被人看出来的。”
福宝看着他那认真的样子,忍不住想笑,抿着唇点头:“嗯,知道啦!”
难得在这种小事上,他还得动心思。
偏偏这小动作被旁边的冯美妮看到了,冯美妮挤眉弄眼:“哎哟,他可真疼你!”
她这一说,几个舍友全都笑起来。
若是以往,被这么打趣,福宝肯定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今日却是直接回敬冯美妮;“再这么说,以后别想我叫你嫂子。”
只这一句,冯美妮顿时没音了,就跟录音磁带按了消音键一样。
王凤花和莫家思看她这个样子,都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丁卫红也跟着笑了。
当初宿舍的六个舍友,这次除了李娟儿因为在国外留学没能请假不回来,其它都来了,大家每个人的路子都走得比较顺,王凤花已经全家团圆工作美满,冯美妮自不必提,莫家思丁卫红也是冲劲十足,这次过来参加福宝的婚礼,大家伙还一起送了一件大礼呢!
喜宴结束后,天已经不早了,红旗牌轿车一辆辆地排场得很,福宝由几个舍友陪着,被送上最前面那辆带大红花的红旗轿车,在一阵阵鞭炮声中,来到了萧定坤早已经准备好的婚房。
一进去,福宝意外得很。
要知道这年月国内的住房条件很一般,有钱也未必能弄到什么好房子,比起国外来还是差一截。不过福宝没想到,这竟然是三室两厅的大房子,南北通透,客厅明亮,明厨明卫,而且最难能可贵的是,这竟然是一楼,客厅南方直接可以通往一个小院。
小院只有巴掌大,但是种花种草什么的足足可以了。
而屋内,家具齐全,一派现代化,真皮沙发和胡桃木家具,外有电冰箱电视机洗衣机等,这些新家具全都贴上大红喜字,格外的喜庆。
王凤花赞叹连连:“不错啊,你定坤哥哥真是有心了!瞧这家具,长见识了!”
要知道过去结婚讲究老三件,手表自行车缝纫机,有这三样,结婚就气派就风光,而现在开始变样了,讲究新三件,冰箱洗衣机电视机,人家萧家都准备齐全了不说,连屋子里的家具都准备得那么好!
冯美妮闷笑:“这算啥,关键是这大房子,咱有钱也买不到的!”
现在的房产主要还是单位分配,也有私人买卖的,但是凤毛麟角,想弄到这大三居一般人想都别想了。
大家伙想想也是,都跑过去看那阳台还有外面的小院。
这种小院在农村不算什么,但是在大都市里,太难能可贵了!
几个人正叽叽喳喳说着,就听到外面的说话声,王凤花赶紧道:“快,快去新房里坐着!”
私底下怎么闹腾都行,但是面上功夫得做齐全。
福宝一听,也赶紧跑到新房里,当一个规规矩矩的新娘去了。
大家伙过来新房子后,顾家于家都看了一番这房子布置,一个个自然是很满意,这个时候萧家父母为了热闹,请来的几个闹洞房的又在新房热闹了一番,总算到了晚上时候,大家伙都离开了,新房子里就剩下福宝和萧定坤。
虽然是极熟悉的人,但是热闹乍去,只剩下两个人独自在这新房里,福宝竟难得有些不自在,她笑了下:“爸妈怎么走了啊,我还以为他们也会一起住在这里。”
她说的爸妈是萧定坤的父母,在喜宴上,她改口叫爸妈,萧父萧母给了她一笔大方的改口费,想在还揣兜里呢。
她看这房子是大三居,自己和萧定坤住一间,还有一间改做书房,那么剩下一间,完全可以萧父萧母住,就以为他们会留在这里,没想到竟然走了。
萧定坤这个时候正把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喜糖收起来放在旁边小竹筐里,听到这话,随口道:“他们住这里,我们怎么尽兴?”
福宝一懵:“啥?”
萧定坤起身,来到了福宝身边:“他们知道我不喜欢别人打扰。”
福宝意识到他的意思,顿时明白了,想起来今晚就是他们的新婚之夜,便有些说不上来的羞涩感。
早已经有过,在那异国他乡,搂在一起天昏地暗,恣意缠绵。
只是今晚到底不一样,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她明白这个的时候,萧定坤已经走到了她身边。
墨色的眸子中闪动着和往日不同的炽烈,他目光牢牢地锁着她,声音低沉温柔,温柔到仿佛夜晚里在耳边低声的呢喃:“我们……早点睡吧?”
福宝当然明白他要做什么。
在异国他乡的宾馆里,他一次次让她明白他是怎么样的男人。
气息压迫间,她垂手低笑:“我先去洗澡。”
说着,就要溜向厕所。
她今天是新娘,做新娘子的总要化妆,脸上还一层花花绿绿呢。
他却伸胳膊直接拦住,然后捞起来。
抱紧了,俯首低哑地道:“我帮你。”
在异国他乡的宾馆上的感觉总是和家里不一样。
这是他们的新房,婚房,宽敞明亮布置得喜气甜蜜,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称心如意,让福宝明白,这就是萧定坤为她准备的家,他们两个共同的爱巢。
女性和男性不同,还是需要一个家的,有了家就有了安稳感,就看到了那个一生一世的承诺。
在属于自己的大床上,那种感觉很特别。
福宝沉沉睡去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恍惚中记得,有人搂紧了她,在她耳边渴望贪婪地叫她的名字,还会在辗转间叫她宝宝,说她是他的宝宝。
之后她就睡去了。
睡梦中,她漂浮到了一个遥远缥缈的地方,那里青山绿水,佛音缭绕,正疑惑间,忽而有一个人捉住了她的袖子
:“福宝,别走。”
她诧异,在那朦胧白雾中看到了对方的脸。
俊朗深刻的眉眼,熟悉到不能再熟悉,这是她的定坤哥哥。
此时定坤哥哥眼底布满红血丝,完美立体的脸庞因为通过而纠结到有些狰狞,大口大口地呼着气,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赶来。
她想开口告诉他没有要走,告诉他她就在他身边,却不能。
她张不开口。
那个定坤哥哥拽着她的袖子:“我陪你去,别和他——”
去,去哪儿,他不行,他是谁?
福宝正待要问,那山那水,那缭绕佛音,那山泉叮咚,还有眼前的定坤哥哥全都消失不见了。
她恍惚睁开眼睛,才发现这是一个梦。
今生她是福宝,嫁给了一个叫萧定坤的人,此时正是她和他的洞房花烛夜。
她躺在他们新婚的大床上,而身边的男人虽是在睡梦之中,依然用臂膀护着她。
低头间,他的手指是扣着她的的,相扣间,没有任何间隙。
仰起脸来,看向他的睡颜,剑眉之下,拥有一双墨黑幽深眸子的眼睛此时合起来,少了醒着时候炽烈眼神,多了岁月静好般的淡然。
他的鼻子高高耸耸的,让这俊朗的容颜顿时立体起来。
下巴很硬,触感会略有些糙。
这样的他,出现在了她梦里。
梦里的他拽着她的袖子,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冷静,仿佛下一秒就会失去她。
正想着,闭着眼睛的男人睁开了眼睛。
福宝微诧,倒是被他的目光逮个正着。
“看什么呢?”
他握着她的手,刚刚醒来的声音格外沙哑。
“没什么……就醒了没事。”
福宝将脑袋埋在他怀里,含糊地这么说。
“醒了为什么不叫我?”
“你这不是睡着呢嘛!”
萧定坤低声笑了,揽住她:“你醒了,我就醒了。”
福宝:“啊?是我吵醒你了?”
萧定坤:“不是。”
福宝:“你——”
福宝的话没说完,萧定坤却道:“你醒了,我就醒了,你来了,所以我也来了。”
说着间,他已经俯首下来。
福宝在这一刻,脑子里浮现出很多,最初和他的相遇,这些年的种种陪伴,以及刚刚的那个梦。
还有他这句仿佛禅机一般的话。
不过很快,她的思绪就沉浸在眼前男人带给她的一切激昂中了。
福宝这次回国是请了半个月的假,婚礼结束后,她还可以留在国内一些时候。陪着顾家的爷爷奶奶还有爹娘说说话,在首都玩玩,再陪着于家的爷爷爸妈说说话,偶尔间会会留在首都的同学,其它时候就留在家里陪萧定坤了。
她认识了萧定坤很多年,以为对萧定坤很了解了,但是当两个人真正生活在一起后,她发现他对萧定坤的了解还是不够。
他竟然会做饭,而且味道很不错。
每天早上,当她腰酸背痛地醒来的时候,就会发现他并不在身边,而厨房里传来了抽油烟机的声音。
洗漱过后,来到餐厅,就可以看到他已经做到了色香味俱全的早餐。
他会煎可口又漂亮的鸡蛋,还会打鲜美的豆浆,当他修长好看的手端着一碗豆浆放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真是恨不得抱住他亲他。
或许是在国外看多了的缘故,也或许是在家里只有两个人的缘故,福宝现在越来越放得开了
。
吃完可口的早饭,萧定坤一边收拾着厨房,一边道:“我们今天种树。”
福宝正在那里洗苹果,听到这话有些诧异:“种树?”
萧定坤看了福宝一眼,道:“我弄了一棵合欢树苗,等下我们一起种在院子里。”
福宝:“合欢树?”
她惊讶地看着萧定坤:“怎么突然想种这个?”
萧定坤挑眉:“这不挺好吗?我们院子里可以种点花花草草,也可以种一棵树。”
福宝:“可为什么是合欢树?”
萧定坤没说话,没回答,凝视着福宝,扬眉。
福宝怔了下,突然想到了合欢树的用意,一下子明白了他的心思。
一时抿唇笑了:“好!”
之后萧定坤一直没怎么说话,也不看她,就那么黑着脸。
福宝心里暗笑,想着这是嫌她没反应过来吗?
他有这么美好的愿望,她应该夫唱妇随,也跟着表示种合欢很好很好啊。
正想着,萧定坤已经起身,过去院子里,拿着铁锨准备挖坑了,竟然还是理都不理她。
福宝赶紧颠颠地跟过去:“你挖坑,我来种,我们一起种吧!”
看她那小尾巴的样子,萧定坤终于有些绷不住了,眸中泛起一闪而逝的笑意:“你拿着树苗,小心点,不要碰到根部。”
福宝赶紧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萧定坤这下子终于笑了,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眼神温柔至极,只是那温柔中,福宝却品到了一丝历尽千难终于夙愿得偿的疲惫和甜蜜。
福宝微怔了下,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个时候风吹过小院,淡淡的香味飘入鼻中,福宝突然想起来那个梦,那个荒唐到毫无根据的梦。
她想起来梦里萧定坤的眼神,以及拽住她衣袖的那双手。
“定坤哥哥……”她低声唤他。
“嗯?”
萧定坤抬头看她。
“没什么。”
说着间,她抬起手来,牵住了他的。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合欢树的寓意,新婚夫妻的庭院里种下合欢树,预示着百年好合。
这就是一辈子的诺言。
第197章小包子
这一年过年,萧定坤早就和福宝商量好了, 带着福宝回平溪村过年。
一大早, 萧定坤就开始收拾东西, 暖暖和睿睿也开始帮着爸爸收拾,像两个小大人一样。
暖暖和睿睿今年五岁了,是福宝留学回国后生下的一对双胞胎。
当时苗秀菊说,福宝就是好运气,现在计划生育了, 国家不让多生, 但一个孩子太孤单, 没什么意思,福宝一口气生了双胞胎,还是龙凤胎, 一男一女, 这样子最最合适了。
苗秀菊笑得合不拢嘴, 说两个孩子有伴,那才叫好呢。
对于这一点, 福宝当然也很是满意, 她是从小和哥哥姐姐们一个锅里吃饭长大的,习惯了家里有很多孩子, 大家热热闹闹的,
萧定坤却无所谓一个孩子还是两个孩子, 他研究过一些怀孕的资料,觉得双胞胎会造成母体的负担, 这样子福宝怀孕会很辛苦,所以也说不上多喜欢。
不过幸好,福宝终究是个有福气的,她整个孕程很顺利,生双胞胎的时候也很顺利,连负责的大夫都说,很少见到有头胎生得这么顺利的,几乎没受什么罪。
睿睿是老大,哥哥,暖暖是老二,妹妹。
两个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斤两并不大,但是出了月子就十斤多了,白胖白胖的,像两个可爱的葫芦娃娃。
福宝很喜欢两个孩子,哪怕当时她才回到国内科学院一两年,事业正处于拼搏的时候,依然腾出不少精力来照料两个孩子。
现在两个孩子四岁了,都很懂事,小大人一样,吃饭刷牙都不用人操心,还会乖乖地帮大人干活,比如现在,萧定坤在那里拎着行李箱往车上放,两个人都乖巧地收拾了自己的牙刷牙膏还有小图画书。
暖暖还在那里奶声奶气地喊:“妈妈,你要用哪个毛巾,我帮你收起来。”
福宝听到这话,都忍不住笑了,这小孩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多大了,早早地就这么懂事了。
收拾好了,福宝带在前排副驾驶座上,两个孩子各自上了后排的安全座椅。
当时萧定坤换车的时候,特意买了辆宽敞的车,后排两个安全座椅还能再坐一个人的那种。
至于安全座椅,是福宝特意从国外带回来的。
哪怕现在已经是九十年代,人们的生活水平各方面都提高了,但是安全座椅方面的意识还比较落后,福宝在国外见多了安全座椅,知道这个的重要性,才自己特意带了两个回来。
当时买了后,别人都说小孩子怎么会坐这玩意儿,倒是让福宝有些担心。
幸好,两个孩子都不是任性的,好好和他们讲道理,他们一个个都懂,煞有其事地点头,之后坐习惯了,偶尔带他们出去在市里头玩,几公里的路,没特意放安全座椅,睿睿就要问了:“怎么没有安全座椅?”
暖暖就会帮腔:“麻麻,我们要安全座椅,没安全座椅暖暖怕怕。”
一边说着,还一边用小胖手摇摆着表示拒绝。
她摆手的时候,小辫子也跟着一晃一晃的。
福宝见到女儿这样,真是忍不住在她白嫩的小脸蛋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一家子上了车后,萧定坤开车驶出市区,开向通往平溪村的高速。
现在国家的基础建设发展迅速,恰好之前规划过的一条省级高速公路是路过平溪村的,这么一来,可算是给了平溪村天大的发展机遇,路通了,这经济就活泛起来,现在平溪村成了富得流油的村子,前两年还曾经上过报纸,成为了农民致富的排头兵。
萧定坤十年
前投资的那家工厂初期考着外贸,之后也做国内的生意,现在已经在国内外打响了知名度,成为了上过中央电视台的品牌产品,而平溪村自然也因此越发名声大噪,甚至拿到了改革开放县的特批。
汽车一路行驶出市区,两个小朋友在后面热烈地讨论着“天上的云和棉花糖哪个更白的”问题,福宝靠坐在副驾驶座上,安静地想着心事。
她现在过年时候是轮流着来,一年留在首都,一年过去平溪村,去年是留在首都,掐指一算,已经小半年没见过乡下的爹娘爷爷奶奶了,倒是怪想念的。
正想着,她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很轻淡,但是并不代表没有,犹如晴空中的一缕淡泊的云一般,飘在心间。
开车的萧定坤感觉到了妻子的异样,温声道:“怎么了?”
福宝也说不上来这种感觉,说不太好吧,又不至于,说没事,但又没法忽略。
她拧眉:“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这么走下去不太顺畅——”
萧定坤听到妻子的话,顿时皱眉。
他当然相信妻子的话,福宝的话,从来不会落空的。
而现在他们是在高速上,高速上本来就容易出事,特别是过年过节前,车多,人开得急,车祸几乎是年年都有,不可避免的。
真出事的话——
萧定坤听着后面两个小崽崽在那里用稚气的言语煞有其事地讨论着棉花糖和窗外的白云。
他当然不能让两个小崽崽面临丝毫的危险。
默了片刻后,萧定坤道:“高速上出车祸是常有的,现在我们退回去更危险,现在我小心些,前面大概几公里有一个出口,我们到时候先出去吧。”
福宝点头:“好。”
接下来几公里,萧定坤握紧了方向盘,小心地提防着前后的情况,不敢太慢,不敢太快,总算到了出口处。
当汽车驶出高速公路的时候,福宝的心总算松了下来,她感觉到,自己应该是避开了即将到来的麻烦。
不过这么想的时候,她忍不住再次望了一眼那条高速公路,前前后后,都是飞速行驶的车辆。
这其中,不知道哪一辆会出问题。
心里是不忍的,但是也没办法,毕竟每年高速上都会出事,这是交警都无法解决的问题,更不要说她一个普通人。
她现在跑过去大喊高速公路会出车祸让大家避开,怕是别人把她当疯子。
萧定坤小心地开车下了高速,高速外面就是普通的公路,这普通公路应该是用了多年了,坑坑洼洼的,且有牛车驴车拖拉机经过。
这样的公路之所以在修了高速后还没有被废弃,不过是供旁边的乡镇村子使用罢了。
这样的路,自然是开不快,但是也没办法,只能是慢慢开了,避开哞哞叫的牛车,避开轰隆轰隆的拖拉机,在尘土飞扬中前行。
睿睿和暖暖两个小崽崽倒是兴奋得很,一会儿指着那牛说:“大牛,大牛,看这里!”
一会儿又大声表示:“爸爸,我要坐拖拉机,什么时候你也买一辆拖拉机开吧!”
听得前面的福宝噗嗤笑出来。
小孩子,一生下来家里条件就很好了,到底是小,还不懂,只觉得好玩,可能觉得拖拉机坐上去轰隆轰隆得很拉风?
福宝一下子想起来当年萧定坤大冷天开着小货车带一群大学生去野长城的事。
那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眼里只有冒险和向往,兴奋,有意思,可没想过那么冷的天坐在小货车后斗上吹风有多傻。
就这么
不快不慢地往前开着,车后面两个孩子热烈地讨论着路边的鸡鸭,福宝偶尔插一句嘴,一时竟觉得其实在下面的普通公路上开也不错。
而这个时候,有一辆红色轿车也恰好路过,跟在他们后头,见他们慢悠悠地走着,便冲他们按喇叭,嘀嘀嘀地响。
这公路上本来就不大,想让路都难,只能是先开到前面岔路口,才让那个红色轿车过去了。
红色轿车在后头憋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挪出路来过去,拉下车窗,直接骂了一句:“傻啊,有高速不走,非在这里磨叽,你以为你是拖拉机?!上高速知道不知道?”
萧定坤顿时冷笑一声,正待要说什么,福宝忙劝:“别在意,咱在开车,开车不能开斗气车,车上有暖暖和睿睿的。”
萧定坤看她一眼,神色稍微好转:“没事。”
前面一个高速路口,那辆红色轿车又嘟嘟了几声,张扬地驶入了高速。
一家人继续往前开,前面倒是拖拉机牛车少了,也能开快了,虽然速度比不上高速,但比市区里开起来还要顺畅。
谁知道正开着,暖暖突然指着高速上的车道:“爸爸,麻麻,哪里好多车!”
睿睿也注意到了,抻着小脖子瞅过去:“堵车,这是堵车!”
他在图画书上看到过,很多汽车在一起,这就是大堵车。
萧定坤和福宝也都看过去,果然见旁边高速上排起了大长龙,一辆接一辆的小汽车,还有大货车小卡车的,堵得跟蜗牛一样往前爬行。
现在大家条件好了,私家车越来越普遍,逢年过节买不到票开车回老家成了常见的事,堵起来实在是水泄不通。
萧定坤和福宝面面相觑,多少意识到,看来高速上真出事了。
萧定坤继续往前开,又往前走了约莫十几分钟,这个时候高速上的路已经彻底堵死了,车辆都不再前行了,有些车子干脆停在那里,车上的人下车吹吹风,也有些烦躁地大骂:“娘希匹的,老子要开车,老子这是回家过年呢!”
在那些人的议论中,福宝大约知道,前面果然是出了事,好像是一辆货车碰上了一辆小轿车,货车上装载的器材爆炸了,虽然没有大的人员伤亡,但是这路是彻底堵死了。
福宝听到并没有人出现生命危险,松了口气,既然没出人命危险,那堵在高速上受受罪都是小事。
而睿睿和暖暖却已经翘着头看热闹了,他们兴致勃勃地研究着这史无前例的“大堵车”,正看着暖暖突然兴奋地道:“麻麻,那个车车,那个车车!”
福宝开始都没明白她说的什么,还以为出现了一个稀罕汽车呢,后来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才看到,在那群被堵在高速上不能动弹的汽车中,其中有一辆格外眼熟。
这不就是之前冲他们响喇叭爆粗口的那辆红色轿车吗?
这才上了高速多久,竟然堵这里了?
福宝忍不住笑出声:“也真是——”
摇头叹息,该怎么说呢,他不抢着去高速,还不至于这样呢!
萧定坤好笑地挑眉,没说什么。
他家福宝的这一身运势,也是没得说了。
而身后的两个小崽崽已经兴奋了,睿睿:“活该活该,活该活该!”
说着,还落下窗子,对高速上的那辆车摆动小手。
也是巧了,那辆高速上的红色轿车司机恰好开了车马打算下来,一下来,隔着高速的栏杆,就恰恰好看到了福宝家的两个小崽崽。
那司机一愣:“我去!”
正要感慨,就见人家的车带着两个小崽崽已经开远
了。
高速外面的公路上现在没摩托车,没拖拉机,更没有牛车,也不坑坑洼洼了,人家开得要多顺畅要多顺畅!
司机把目光艰难地落在高速上,高速前面,望不见头的车,高速后面,望不见头的车。
这他妈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这场高速的大堵车持续了一天一夜,上了新闻,各路人马纷纷表示惨惨惨,还有新闻媒体过来高速上采访那些被读着的可怜人。
萧定坤和福宝的车子在绕过了那一片堵车的路段后,顺利地重新上了高速,一路高歌猛进,回家。
回到平溪村的时候,倒是把顾卫东意外到了;“我们看新闻了,说是从首都过来的高速堵上了,还想着你们怕是得耽搁了,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刘桂枝可不管那些,问那么多干嘛,回来了就好,当下惊喜地过去,搂住了暖暖和睿睿:“好孩子,可把姥姥给想死了!”
刘桂枝之前特意过去首都照顾过两个小崽崽一两年,她可是把小崽崽疼到了心坎里去。暖暖和睿睿也兴奋地扑到了刘桂枝怀里:“姥姥!”
这边抱在一起各种亲,萧定坤和福宝把带来的车上东西拿下来,各样礼品都有,满满当当大半个车厢。顾卫东也帮着往下拾掇,嘴里还说:“买那个干吗,家里都有,现在咱县里也开了一个超市,要啥有啥,随便拿!”
这时候,顾跃华顾跃进顾胜天恰好从苗秀菊那里过来了。
顾跃华在矿上,如今也是个中层干部了,顾跃进已经是中校,而顾胜天则是进了首都航天局,如今是骨干工程师,顾跃进和顾胜天是前几天就已经开车回来的,比福宝他们早。
如今见福宝他们回来,一个个都迎过去,帮着拎东西抱孩子的:“福宝,你带着两个孩子过去咱奶奶那里吧,奶奶刚才还念叨说,说想你,想暖暖和睿睿,一直盼着呢。”
苗秀菊现在已经快马上九十岁了,人年纪大了,但是精神还挺好的,甚至嘴里还有几颗牙,能吃一些好吃的,每天吃饱喝足了过去外面井台上晒太阳,日子别提多舒坦了。
本来前几年,福宝就说让爹娘带着奶奶一起去首都生活,苗秀菊不愿意,说首都虽然好,但还是在乡下和老邻居们说说话更舒坦,揣着袖子晒太阳,这日子多好啊?首都啥都好,就是楼高,太阳就少。
刘桂枝看婆婆不想动弹,想想自己也就不去了,她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在首都,首都也有自己的房子,但到底是记挂着这平溪村,也记挂着这里的厂子,当然还想着在村里照顾婆婆呢。
福宝听了,也是迫不及待:“那我赶紧过去看看奶奶。”
两个小崽崽纷纷举手:“我们也要去!”
福宝噗嗤笑了:“那就一块儿去吧。”
刘桂枝笑道:“行,你们先过去吧,我继续做饭去了,等下让你爷爷奶奶都过来,大家伙一起吃饭。”
福宝忙点头:“娘,放心吧,我知道。”
当下左手牵着儿子,右手牵着女儿,一手一个,走在这乡间小路上。
正走着,暖暖突然看到道:“那里,那里是什么?”
福宝看过去,只见草丛中竟然有几颗野鸟蛋,也不知道哪儿的鸟下的,竟然下在这里,还恰恰好被刚来到村里的小暖暖发现了。
福宝笑着捡起来,然后告诉暖暖,这是野鸟蛋。
两个小崽崽一手捧着两三个蛋,小心翼翼地:“这个也能吃?”
福宝:“当然了,妈妈小时候经常去山里捡这个吃。”
暖暖和睿睿对视一眼,都露出惊喜,眼巴巴地说:“我们要吃,我们
要吃!”
福宝笑道:“等下让你姥姥给你们蒸了。”
说着这话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小时候。
在她像暖暖这么大的时候,扎着两只羊角辫,蹬蹬蹬跑去山里拾野菜,捡鸟蛋,捡来后眼巴巴地看着刘桂枝把鸟蛋蒸熟了吃,那对她来说,是难得的奢侈,是最美味的食物。
二十多年过去了,人间已经是几个轮回,这个世界变了模样,平溪村也变了模样,她的女儿如她小时候一般,惊喜地捡到了鸟蛋,然后眼巴巴地盼着。
在女儿稚嫩纯粹的笑颜中,福宝抬起头来,望向了不远处大滚子山。
冬日的暖阳照在这一望无垠的大山上,给这冬日的苍茫添上了几分暖意。
这就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这就是一切美好的发源地。
无论走到哪来,她都属于平溪村,属于大滚子山。
当这么想着的时候,睿睿突然喊道:“妈,太姥姥在那边!”
听到这话,福宝顺着睿睿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大街口的井台上,好几个年迈的老人正坐在那里,揣着袖子,晒着太阳,用没牙的嘴巴说着东家长西家短的。
其中一个,看到了福宝这里,那眼睛都亮了,咧开没几颗牙的嘴笑得合不拢嘴:“福宝,回来了啊!我家福宝回来了!”
第198章番外之生银的结局
当福宝带着她那一对双胞胎回到大滚子山的时候, 生银其实正好也回娘家了, 那个时候她正好在邻居家串门,一起的还有陈翠儿。
翠儿一听顿时笑了:“哎呀, 福宝回来了, 我得赶紧过去看看!”
陈翠儿当年听了福宝的话,努力奋进, 开始拿起书本苦读,又让她爹找人打听了招工考试一般考啥, 去买参考资料来复习, 最后也是巧了, 恰好遇到县城里一家纺织厂招工,竟然顺利进去了。
因为她是高中生, 又是考试文化课进去的,一进去就当上了技术学徒,吃上了商品粮。进城后,她那师傅看她还算老实本分, 人也聪明,长得模样不错,文化又高, 便说给你介绍个对象吧。陈翠儿其实靠着自己吃上了商品粮后,整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了,她觉得自己还年轻,前途好得很,反而不着急找对象了。
只不过师傅介绍, 她就说那见见吧,谁知道这一见,就成了。
对方条件不错,县城里长大的孩子,还和陈翠儿是一个年级的同学,只不过不同班,两个人凑在一起说说高中时候的事,还挺有意思的。
很快两个人就结婚了,日子过得很不错,现在生了个闺女,计划生育,不让生二胎,但是公婆那里也没说啥,说闺女挺好的,一家子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这不是过年了嘛,陈翠儿回娘家,正和大家说着话,就听到福宝回来了,顿时高兴,便要过去。
福宝现在出国留洋一遭,回来也是有大成就的,她正好有个事需要决断,想让福宝给她参谋参谋,这么多年过去了,遇到什么事,她总是想着福宝,她觉得福宝能给她主意。
别人一听福宝回来了,自然是感慨不已,都说福宝命好,这下子可真是好,出国,生双胞胎,嫁的男人也有成就,听说现在了不得,是个什么知名企业家,都上什么财富榜排名了,反正不是一般人了。
这边陈翠儿急急忙忙走了,就有人看到了生银,故意笑着打趣生银:“生银,你和福宝也是同学,不过去看看,沾沾光啊?我听说福宝带回来的点心和躺,都是国外弄来的,咱国内没有!”
更有人笑:“让福宝也帮帮你,没准能让福宝的男人给你家男人出点钱。”
这话一说,生银差点恼了。
生银日子如今确实不好过。
她当初也是想进城做买卖的,谁知道做买卖就是不走运,明明前世知道的一些巧宗,只要做了,肯定挣钱,谁知道轮到她的时候,事情多少和上辈子不一样了,以至于干什么什么倒霉,做啥啥赔钱。
她看到陈翠儿被招工进了纺织厂,也想过进纺织厂,便想着准备考试吧,谁知道轮到她要参加招工考试的时候,人家要么是没名额了,要么是不凑巧考题难竞争大,总之左不对付,右不合适的,还是没成。
没奈何,拖沓到后来,年纪大了,连陈翠儿都嫁人,还生了个闺女,她便心里不舒坦,想着嫁人吧。
嫁人的时候,她也是精挑细选的,到底是重生一辈子,随便找找也比别人强不是吗?
她挑的那个人,以后是要当农民企业家的,虽然不至于太过发达,但至少在县城里是够看了,拿到大滚子山,那更是够了。
她嫁那男人的时候,大家伙都说生银这是怎么了,好歹是个高中生,干嘛嫁这么一个人,她却是坚持的,想着你们就等着瞧吧,这个人以后让你们跑过去巴结,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我这决定才是对的,怕是羡慕都来不及。
嫁人后,她安安分分地当人家媳妇,小心伺候着男人,畅想着以后的荣华富贵好日子,畅想着以后成为
县里第一个万元户。
可谁知道,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三年过去了,她家孩子能打酱油了,男人依然没发迹。
她催过,逼过,问过,没用。
让男人去做买卖,但是没本钱,就去借,谁知道赔了,鸡飞蛋打,什么都没有了。
她不甘心,当然不甘心,就把上辈子这个男人做过的买卖重新让他再做,可是依然这样,做一次,赔一次,好不容易挣三瓜两枣,出点事,又进去了。
如今孩子也不小了,她脸上都有细纹了,但是日子依然艰难,竟是回娘家都没脸面。
她那弟弟生金倒依然日子过得好,问他借钱,他竟然也不借。
她这次回娘家,其实也是撺掇她娘,想让她娘看看从弟弟那里挖一些钱,可聂老三媳妇哪是好说话的,这些年她对自己这个女儿实在是恨透了,用她的话说,还不如当初只生一个,又哪里来的钱借给生银。
生银咬牙切齿,竟不免有些恨聂老三媳妇,恨这个娘不通情理。
如今听得大家这么奚落,更是脸红羞愧,憋屈得难受,恨不得对着她们喊,她挑的那个男人,上辈子可是县里第一个万元户,是戴过大红花的,也就是这辈子倒霉了而已。
可是这么想着的时候,心里却突然一阵难受。
上辈子再好,也是和自己无关,这辈子没钱,吃苦的是自己,反倒是真真切切和自己有关了。
这么想着,她咬咬牙,到底是离开了。别人看着,自是觉得她灰头土脸的,她心里也不太是滋味。
不想遇到福宝,就从村后头走,谁知道正走着,恰好看到陈翠儿正拉着一个人说话,只见那人穿着体面的大衣,通身透着一股子舒服的贵气,而手里牵着的小姑娘更是娇俏动人,一看就是城里来的上等人。
生银顿时眼睛一阵阵地发酸,心里难受。
福宝这些年,每一两年回来一次,一次比一次光彩动人,一次比一次让人相形见绌。
生银甚至觉得,这辈子福宝比上辈子的看着更好,这种感觉是难以形容的,就好像一块玉,被人养着,通体润透,带着灵性。
生银酸涩得实在难受,便不再看福宝和陈翠儿,低着头往家里走。
走着间,恰好碰到了聂大山,聂大山早些年娶了媳妇后,生了个大胖小子,夫妻两个人一门心思踏实过日子,现在已经是村里的万元户,听说这几年还琢磨着要去县城里买房子,让孩子到县城里读书。
聂大山看生银失魂落魄的,虽然不喜她,但到底是自家堂妹,便问道:“这是怎么了?”
生银瞥了一眼聂大山:“福宝回来了,这下子你看到高兴了吧?”
聂大山一听,咧嘴笑了:“福宝回来了啊?那太好了,我过去看看。”
生银看着聂大山跑过去了,嘲讽地笑了声。
这些年,聂大山日子过好了,倒是不避讳什么了,好像是想开了,和福宝两口子关系竟然都好起来了,也真真是——
生银看着聂大山那开朗的笑,觉得这人脑子里不知道想什么!
他竟然对萧定坤能毫无芥蒂了?就因为萧定坤投资县里,建了厂子,让村子里都致富过上好日子了?
不过想想也是,如今平溪村已经是县城里最富裕的一个村子,人人吃大白馒头吃肉,村里出了不知道多少万元户,就连陈有福王富贵他们,就连老光棍陈有粮也终于赚钱了娶了一个寡妇当媳妇,大家伙日子都好过了,能不把个福宝萧定坤感恩戴德吗?
所有的人都好起来,好像只有她,被遗忘到了角落,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得到。
就这么在冷风中走着,她也不知道往哪里走。
娘家?她娘现在恨死她了,不喜欢她。
婆家?那不争气的男人,要他有什么用?
生银仰起脸,望向那苍茫的大滚子山,一时之间,竟觉得天地茫茫那么大,而平溪村那么小,属于自己的路几乎没有。
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为什么上辈子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生银走累了,缓慢地蹲下来,捂住脸。
突然就想起,上辈子的福宝回来后,会把带来的点心给她吃,笑着说,这是国外一种很好吃的点心,特有名,生银你带一些回娘家吧。
那个时候,她觉得福宝是虚伪的,不过是假惺惺罢了。
可是现在,想起福宝那个时候的笑,她胸口一阵发涩,蓦然间,嚎啕大哭起来。
重活一辈子,她以为自己得到了新的机会,以为自己会成为那个翻雨覆雨的人物,谁知道,自己却是被这个世界抛弃了的人物,甚至被平溪村抛弃的人物。
现在后悔,是不是已经彻底晚了?
第199章上上辈子的番外-神仙篇
真得有前世今生后?
许多年后, 当福宝悠闲地坐在秋千上的时候, 这个问题突然晃入了她的思绪中。
身后男人的手是稳重而有力地,轻轻地推起秋千,她便荡向空中,闭上眼睛,她会觉得自己长了翅膀, 翱翔在天际。
在秋千又一次飞向天空的时候,她问出了这个问题。
身后的手不再推动了,秋千轻轻地荡, 终于停了下来。
福宝笑着问道:“怎么不推了啊?”
萧定坤默了一会, 突然也笑了:“我在想前世今生的话题。”
福宝:“嗯?”
萧定坤:“如果有前世今生,那上辈子, 你一定嫁给了别人。”
福宝:“怎么会?有你,我怎么可能嫁给别人。”
萧定坤却道:“你的上辈子,也许并没有我。”
福宝顿时不说话了。
这是一个敏-感的话题, 她知道生银是知道什么的, 也总觉得萧定坤或许也是知道什么的, 他只是不说而已。
他不说,她也就没问过。
萧定坤的声音带着几分遥远:“福宝,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福宝意识到了什么, 轻声说:“……好。”
这一刻, 秋千停了,风也停了,庭院里静默无声。
男人的声音仿佛很遥远, 又仿佛就在耳边。
“我们看到的大滚子山,只是我们眼里的大滚子山。”
福宝突然就想起来小时候听过的一些民间故事,说有一个人,在大滚子山里走啊走,看到了不一样的大滚子山,有山有水,有莲花,还有神仙。
不过他和别人说,别人再去找,却再也没找到,于是大家笑话他,说他是做梦,或者瞎编的。
“大滚子山,还有另外一种样貌,那是另一个世界了。在那个世界里,有山有水,有薄雾,有莲花,在那里有一个男人,他守护着自己心爱的人,守护了千万年。在他终于下定决心,去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她的时候,她却离开了那里,去另一个世界历劫。”
福宝的心漏跳了一拍,攥紧了秋千的绳子,抿紧了唇。
她想起来新婚之夜,自己做过的那个梦。
那个在自己身后扯着自己袖子让自己不要离开的男人。
“和她一起离开的,还有另一个人,在俗世人的眼中,他们是一对,童子童女。”
福宝微微咬唇,之后低声道:“然后呢?”
“他们来到了人世间,遇到了许多事,两个人相遇,在一起,在人世间过着幸福的生活。”
“那他呢?”
“他,在看尽了他们的一辈子后,付出了一些代价,让那个世界的一切重新来过,来扭转一切。”
于是,就有了这辈子。
福宝猛地回首,望向自己的丈夫。
“然后呢?”
萧定坤没有看自己的妻子,他望向那遥远的天空。
手底下轻轻用力,秋千仰起,福宝的身体轻盈地飞起。
伴随着风声,他的声音传来:“然后他终于可以陪着他心爱的人荡秋千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到此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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