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有朝一日,妾身会与老爷走到这一步。”脸上的怔愣尽数消散,张氏苦笑得大声,目光平静如水。
“若你把人放了,我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凝着她凄凉的背影,公孙宇的眼里没有一丝悔意,只有无尽的决绝。
前面背对着他的人笑了笑,抬起脚步继续往前走,仿若没听见他的话。
咬咬牙,公孙宇的脸色冷下去,抬起手,冷箭齐齐朝张氏射来,只听见闷哼地一声,面前毅然决然离去的人身子重重摇晃两下,最后一点点往下倒,落入血泊中。
只留下一句,‘没想到有朝一日,妾身会与老爷走到这一步’。
她身边的家奴也被冷箭射下,柳姨娘头发凌乱,惊声尖叫朝公孙宇跑去,“老爷,老爷...”
扑入他怀里,就是一阵惊恐大哭。
“没事了...”
公孙宇将她抱入怀里,凝着地上那背对着他的人,眼底还是生出一丝痛惜来,可被怀里的人抱紧一下,又消失殆尽了。
空中电闪雷鸣,倾盆大雨从天上飘落下来,夹带着寒风,让人寒风侵肌。
“公孙宇的正室张氏死了。”大雨飘落没多久,秦天便踏着雨水从走进麒麟院里。
“好。”
坐在太师椅上的人勾起唇角,眉梢生凉。
“好大的雨呀。”赵止洵一走到廊下,便见到楚无念在屋门口张望着,见他回来,走上前替他拂去肩头上的雨水。
从书房到主屋,只一小段露天的路,赵止洵的肩头上就沾了雨水,可见这雨势大得惊人。
“进去吧。”
春寒陡峭,她的身子又弱,连在屋门口站这一下,赵止洵都不放心。
“嗯!”
褪下他的外袍,楚无念挽着他的手走进里屋。
“除夕要到了,我叫人给你做几套新衣服。”抚着这人的眉,赵止洵凝着她柔声道。
她除了这几套灰白色的侍从衣裳,便再没别的衣裳了。
闻言,楚无念摆了摆手,“不用了吧,我只在你的身边伺候,穿不了什么新衣服的。”
赵止洵嫌弃地扫她一眼,“过了除夕夜,就要到宫里去吃年宴,那别家的侍从都会穿新衣裳,难不成你要穿这些去丢我的脸吗?”
这人撅了撅嘴,转眼便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奴婢才不想给王爷丢脸,王爷说做几套就做几套。”
她笑嘻嘻的。
“顺便再做两套女装。”
将眼前眼睛眯成一条直线的人抱入怀里,赵止洵眉眼带笑地道。
楚无念将手搁置到他肩头上,眼神滴溜溜转,古灵精怪看着他,“为何要做女装?”
“穿给我看。”
他的眼神里落了光,眼波泛满潋滟的光,简直比那人间风月还要好看。
“你真好看。”
楚无念看得怔愣,也忍不住朝他伸出手去,一点点抚上他的眉眼,像是在抚云端上的月亮。
赵止洵笑出声,“哪有这样明着夸人的?”
“真的!”
楚无念极为认真地道,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眼眸水波荡漾的人皱皱眉,朝她吻下去,轻声言,“这张嘴太甜了,我也要沾一沾甜味。”
“嘻嘻嘻。”
怀里被他抱着的人笑了满怀,任由他吻着,身子一点点朝他靠拢,贪婪地吸允他身上的天竺葵香。
屋外狂风暴雨,屋内洒满一地温柔。
“奴才...”
偷听墙角想要跑进去说自己也要做两套新衣服的雨堂,在听见屋内的喘息声后,急忙躲得远远的,一声都不敢再吭了。
公孙宇家中正室去世,朝中很多臣子都到他府上吊唁,他只对外说张氏暴毙,其他的一句也没提。
人死得蹊跷,不知情的人也不敢多问,只当他说什么便是什么,没有深究,可知道他家中妾室比正室排场还要大的人,一听到张氏忽然去世的消息,便深觉这事跟柳姨娘脱不了干系。
张氏的娘家人,有几个在朝中也能说得上话,心中有怨,将此事闹到了御前。
周文王凝着眼前一脸哀痛的公孙宇,面露难色,他刚失了正妻,娘家人便这样中伤他,连他这个君主都忍不下心去问他其中的缘由。
眼瞧着他的脸色缓和一些,周文王才开口说道:“公孙卿节哀,人死不能复生。”
“谢陛下关怀。”
公孙宇毕恭毕敬朝他颔首,尾音还带了些许悲恸。
看他这个样子,哪像是会宠妾灭妻的人,周文王斟酌两下,可碍于张氏娘家人的微词,还是沉声问他,“朕听说公孙卿的府上还有一个妾室,平日里处处欺在死去张氏的头上,此话可真?”
公孙宇的心往下一沉,立刻掩去眸底的惊慌,稳着神色回,“回禀陛下,老臣的府上是还有一个柳姨娘没错,可老臣并没有让她在府中横行霸道,一切还是正妻张氏做主,从来就没有什么宠妾灭妻之事发生。”
“你胡说,舍妹在世时,就时常受那柳姨娘的气,公孙大人事事都护着那柳姨娘,从未护过舍妹一回,当真能说出这脸不红心不跳的谎话来!”
张氏的大哥为户部侍郎,在朝中最能说得上话,此刻正在御书房中与公孙宇对峙,见到他一副假意悲恸的样子,他心中早就不满,听到他这番厚颜无耻的话,更是气愤。
“张大人所言,也不过是听陪嫁到府上的下人嚼嚼口舌,下人的话,能有几句是真的?”
公孙宇轻叹一声,低着头,显得自己势单力薄,又异常沮丧。
“那下官让你将府上下人交出来问话,你为何不肯交出来?!”张临冲一脸怒色,恨不得冲上去将他掐死。
公孙宇用衣袖抹一下湿润的眼角,“张氏身边的下人尽忠,都随着张氏去了,叫下官如何交得出来...”
“你分明就是做贼心虚!”张临冲的心口此起彼伏,他比张氏年长,两鬓已生华发,此刻只恨自己的官衔不比公孙宇的大,句句话都被他占了上风,不能替张氏讨回个公道。
“张卿别急,朕知晓你失去舍妹痛心,公孙卿亦是失去了正妻,这心里想必也十分不好受,此事可否等张氏的头七过了再审。”
这一时半会也做不出决议来,周文王只好先缓下两个人的心绪。
张临冲暗暗叹息一声,双目暗了暗,只能先应承下来,“臣听陛下的。”
“臣亦如是。”
公孙宇应承完,还不忘用衣袖抹一抹不存在的泪水。
一出御书房的门,张临冲朝公孙宇狠狠瞪一眼,才拂袖离去,苍老的身影落满悲凉。
公孙宇的眸光沉下去,也抬脚走下台阶。
“王爷,我们要在这等谁?”
这人出宫后,一进到车厢里,车夫刚行了一小半的路程,赵止洵便让车夫停了下来,似是在等什么人。
赵止洵抬眸,“一会你就知道了。”
“爷,人来了。”
守在车帘外面的雨堂,对着帘布里头的人小声道。
“去把他叫过来吧。”勾起眉眼,赵止洵吩咐他。
雨堂点头,当即爬下马车,跑到张临冲的马车前,朝里头一脸丧气的人说道:“张大人,我家王爷想请您到马车去一趟。”
王爷?
洵亲王?
跟赵止洵八竿子打不着的张临冲怔愣了下,让侍从掀开车帘,便见到一向跟在赵止洵身边的随从在下面站着,抬眼往前一看,华丽的马车正在街道旁候着他。
眸光微微一沉,他撩起袍子下了马车,微微颔首道:“下官这就去。”
雨堂会意,领着他到赵止洵的马车上,见到赵止洵,张临冲急忙低头道:“下官见过王爷。”
言语间,透着尊崇。
上了年纪的老臣,能对他做到这般,已是十分得体。
“张大人近来操劳,先坐下。”赵止洵抬起头,朝他微微笑着,言语间透着关切。
张临冲的眼眸怔了怔,面带感激地坐下,“谢王爷。”
楚无念给他沏了壶茶,倒入他前面的杯盏里,浅褐色的茶水飘上一缕烟雾,透着清茶香。
闻着这缕茶香,张临冲的眼角湿了湿,“王爷这是?...”
他双眸微愕,看向眼前这墨眸深沉,眼带笑意的人。
赵止洵眯起眼眸,“这是公孙张氏夫人生前最爱喝的人,有一年的春日宴上,她在宴会上向陛下展了品茶之艺,那一年本王虽刚入朝为官,可却记忆深刻。”
“下官多谢王爷还记得舍妹的这身手艺。”张临冲终是忍不住,用衣袖抹一下眼角要落下来的热泪。
“可惜了,没想到张夫人会走得这样快。”赵止洵轻叹一声,话里带了一丝哀痛。
“舍妹的死,定跟那公孙宇脱不了干系!”张临冲咬牙切齿,眼中盛满对张氏的热泪。
凉小小 说:
想要钻石想要钻石想要钻石,重要的话说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