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红库说完就急匆匆地挂断电话，留下王歌云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去。

她想了会儿，心想如果打算离婚的话，还是要去拍点照片当做证据，但是她能离婚吗？她敢离开舒适区吗？

不管王歌云现在有多纠结，在半小时后，她还是换上了一套低调的黑色长裙，戴着口罩坐上了王红库的车。

王红库瞥了她一眼：“不是让你低调点嘛？这裙子你穿起来跟去参加宴会似的。”

“……”王歌云抽了下嘴角，“这就是最普通的裙子，我还特意选了黑色。”

王红库说了声好嘛，小声嘀咕道：“看来是人美，披麻袋都好看。”

王歌云被他逗笑：“快点开车吧。”

等两人到御膳阁后，在车上等了会儿没先进御膳阁。

一直等了将近二十分钟，两人才看到宁高亮的身影出现在大楼下。宁高亮也没进去，而是在门口等着人，没过一会儿，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子对他挥了挥手。宁高亮看到她出现，脸上带上些笑意，俩人携手走进大楼。

王红库：“靠，就是那个

“……嗯。”心情复杂的王歌云举着相机，将两人手牵手的那幕拍进相机中，她在车上坐了好几分钟，才在王红库的催促下走进大楼。

王红库鸡贼得很，他也戴着口罩，不过没跟王歌云一起进去，而是自己一个人先进御膳阁，然后跟前台说自己是宁高亮的朋友，问宁高亮坐在哪桌，前台没多想报上了王红库的座位号。王红库发现那货选的还是一个观景绝佳的位置，旁边就是落地窗，能将整个帝都的夜景都收进眼中。

王红库记下这个位置，在里面转了一圈选了个离那位置很近，但是有大盆栽隔断的后方。

他们能透过盆栽看到宁高亮，也能听到宁高亮说话，但是对方却发现不了他们。

他选好之后给王歌云发了条消息，随后没多久，和前台说定下这个位置的王歌云也走了进来。

俩人都特意避开宁高亮，绕了一圈才在位置上坐下，他俩的动作还算隐蔽，但是却被更隐蔽处的鱼西一众人收进视线中。

黄一天一边啃着入口即化的凤爪，一边有些诧异：“这不是那个谁吗？卧槽，他旁边那个妹子虽然戴着口罩，但是眉眼好漂亮啊！”

这次公司聚餐的人太多，所以大家都是分桌坐的。而鱼西这桌都是关系比较亲近的人，也坐在最靠里的位置，一般人都看不到的那种。

不过他们刚坐下没多久，就看到了鬼鬼祟祟的王红库。

王红库一屁股坐在位置上，有些仇富地打量着这极尽奢侈的装修：“有钱人真腐败！”

他说了这么一句话后，看着王歌云透过盆栽失神看着宁高亮的模样，心里又不由叹了口气，从王歌云手上抢过相机：“算了，还是我来拍姐夫出轨的照片吧！”

鱼西那桌离他们还有好几桌的位置，但因为大家都不是普通人，都将王红库这话听在耳中，就算有是普通人的王晴晴，也从蔡珊的口中听到了有人来捉奸。

而除了鱼西这桌之外，其他桌的公司员工也都竖起耳朵听着八卦。

大家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落在出轨的宁高亮和他对面的

坐在宁高亮对面的

她对宁高亮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的地方？我总感觉有人在偷看我……”

宁高亮虽然已经人近中年，但他保养得好，气质儒雅，身上反而有些年轻人没有的成熟稳重。

他听到这话只是笑了笑：“萌萌，你这么可爱，谁看到不想多看几眼？”

胡萌萌唇边露出一个笑，她对自己的可爱心知肚明，给宁高亮倒了杯酒，娇娇地说道：“那你想不想看我呀？”

宁高亮：“我当然想。”

在高大盆栽后面的王红库表情憎恨地看着这对狗男女，一边疯狂地拍一边怒骂：“不要脸。”

和他的愤怒相比，王歌云在失神后反倒格外的平静，她甚至看着平板上的特色菜，对王红库询问道：“松鼠鳜鱼吃吗？”

王红库又骂了一句狗男女，然后说道：“吃。”

顿了下，他又对王歌云说：“少点些，我们不是来吃东西的，我也没啥心情吃。”

王歌云也差不多，她又点了两三道菜后就放下菜单，转而看向宁高亮的方向。

她内心远没有表面表现出来的这么冷静，但是除了愤怒之外，更多的还是无可奈何的精疲力竭。

要么离婚，要么容忍。

胡萌萌对宁高亮笑得弯起唇角，不过那种被人盯上的感觉这会儿非但没有消散，这会儿反而变得更加浓重了。胡萌萌一边摇晃着红酒杯，一边打量着周围，实在没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之后，也只能暂时放下自己的第六感。

她重新看向宁高亮，视线在宁高亮长得还不错的外貌上划过，对宁高亮说道：“宁先生应该还没有女朋友吧？”

这话让王歌云猛地一愣，原来对方竟然不知道宁高亮已经结婚了吗？宁高亮隐瞒了自己已婚的身份？

在胡萌萌对面的宁高亮摇头：“这些年忙着事业，哪有精力考虑女朋友？再说了，要是有女朋友还能天天跟你出来吃饭吗？”

胡萌萌长相可爱，她有着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眸，此时这双眼睛就含羞带怯地看着宁高亮，让宁高亮的内心一阵荡漾，不由自主开口说道：“那你愿意当我女朋友吗？”

王歌云忽地冷笑，王红库又破口大骂。

就连坐在远处的鱼西那桌，涂然都忍不住开口说道：“好一个诡计多端的渣男啊！”

左澜给鱼西夹了一条乳鸽腿：“多行不义必自毙。”

他这话有点狠，但是鱼西也没反驳，反而附和道：“这个面相确实晚年很凄惨。”

胡萌萌还没开口答应，离两人不远的一桌人，有个人突然开口大声说道：“哎呀，现在的人好狡猾呀！我有个妹妹，之前谈了个男朋友，谈了小半年才发现对方竟然有老婆孩子！”

“卧槽，瞒得这么严实？那男的老婆不知道嘛？”

“害，每次和我妹出去约会都说是公司谈业务，哪里能察觉啊？！”

这人一边说着，还一边瞥了胡萌萌的方向。

胡萌萌对上他的视线，陡得一愣，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刚刚好像从这双眼睛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绿光。

这人同桌的另一个兔妖小声说道：“灰狼，你也会好心提醒人啊！”

灰狼瞥向鱼西和左澜所在的位置，讪笑道：“在老板们面前刷波存在感。”

胡萌萌收回视线，再看向宁高亮，发现对方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她心念一动，脸上若无其事地问道：“你怎么啦？”

宁高亮摇头：“没什么。”

但是刚刚的话题却再都没提起了。

胡萌萌从他这态度中察觉到了什么，试探道：“我听说你家养了猫，等会儿我去你家看看猫？”

宁高亮眼中闪过一丝为难：“今天太迟了，家里都没收拾，改天收拾我再喊你？”

胡萌萌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灰狼那桌的那只兔妖此时也慢悠悠地开口：“其实我也遇到过一件事，一男的养兔子吸引女孩的注意力，但是每当有女孩子说要他家看兔子的时候，总被他推三阻四的拒绝，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灰狼很捧场：“因为什么？”

兔妖：“因为他和女朋友同居，哪敢往家里带人啊！”

一桌人都笑了起来。

宁高亮表情难看又尴尬，胡萌萌则表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兔妖。

兔妖对她点了点头，胡萌萌怔了一下后也礼貌地笑了一下。

兔妖收回视线看向桌子上的美食，她是吃素的，吃了几口素菜就不再吃桌上的其他东西，拿出包里的口红前往厕所补妆。

在她离开后，宁高亮笑容僵硬，觉得御膳阁跟自己八字不合，不管他说什么都有人出来拆台，这些来吃饭的人都这么闲的吗？！

胡萌萌嘴甜会说话，她心里已经明白了什么，眼神闪烁，岔开话题说道：“宁先生，还要谢谢你这段时间的打赏，多亏了有你在，我的直播间才会有这么高的人气，这顿饭就我请你吧。”

宁高亮的每波大额打赏都会在平台首页显示，有不少人就是被这些打赏吸引进直播间的。

本来胡萌萌看他长得还不错，加上有钱，还有点想要将两人的关系进一步的打算……但是现在看来好似并不合适。不如这顿她请客，以后关系绝不越雷池一步来得好。毕竟，谁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或者老婆孩子啊？！

胡萌萌说完这话，不等宁高亮开口说话，就客气地对他颔首：“宁先生，我去卫生间补个妆。”

她拎着包包走向卫生间，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己的每一步走动，都有无数道视线在看着她。

胡萌萌抽了抽嘴角，在去卫生间的路上，眼角余光忽然看到一桌吃饭的人。

这桌子气氛和谐，吃饭的人长相都挺不错，但是其中最吸引她目光还是一个被人灌酒的青年。

“鱼哥，喝一杯嘛。”

“不喝。”想到上次醉酒后消费的恐怖金额，鱼西坚决滴酒不沾。

他被涂然搂住肩膀：“鱼哥，给个面子。”

“脑袋都没有的人还要面子？”

胡萌萌目露惊骇地看着这幕，她表情震惊，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最后还是鱼西察觉到她的视线，抬眸看向她。

胡萌萌紧张得连手都不知道放在哪了，下意识地站直身子，恨不得给鱼西行个军礼。

鱼西对她点头示意。胡萌萌见鱼西竟然和她打招呼，心中的激动都要飞扬而出了！比和宁高亮吃饭要高兴一千倍！不！是一万倍！

她羞答答地看了鱼西一眼，然后步伐欢快地走向卫生间，在推开卫生间门的时候，看到刚刚隔壁那桌说要补口红的女孩站在镜子前，摆弄着自己头上的——兔耳朵。

在她身后，还有一个短短的毛茸茸尾巴在左右摇摆着。

胡萌萌蓦地睁大眼睛，一道尖叫就要脱口而出。

兔妖察觉到她的气息，慢条斯理地涂好口红：“叫什么？”

她态度太自然，反而让胡萌萌咽下口中的尖叫。

兔妖将口红放进包中，然后又洗干净手，才拎着包从胡萌萌身旁走过。

在即将出门的时候，兔妖收回脑袋上的耳朵和身后的尾巴，对胡萌萌说了一句：“你们狐族现在的人形……比我们兔族还要可爱嘛？”

胡萌萌心脏狂跳，面对着这几百年兔妖的妖力，一口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兔妖离开，胡萌萌才发现自己刚刚被吓得手指都僵硬了。

胡萌萌欲哭无泪，她作为一个才化人形没多久的狐妖，妖力太低，刚刚完全没察觉到自己对面竟然还有妖族！

如果这是兔妖，那她刚刚看到的一闪而过的绿光……该不会狼族吧？！

靠北啦！

胡萌萌胡乱补了个妆，再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凝神，用自己微弱的妖力再次打量着餐厅。

然而，下一秒，她看到餐厅内五光十色的各色妖力，整只狐都被吓到差点原地去世。

呜呜呜呜，被一群妖族围着看八卦什么的，她以后没脸再混下去了。

现在再一回想那狼族和兔族的对话，分明是早就发现了宁高亮已经有女朋友或者结婚了……作为一个狐族，没能引诱到人族，还差点被人族引诱，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等她再回到座位的时候，果断拆穿宁高亮的真面目。

“你有女朋友吧？”胡萌萌拎着包包，居高临下地看着宁高亮，“还是说，你有家室？”

“以后别联系了。”在宁高亮的愣神中，胡萌萌一脸嫌弃，只想现在就逃离这社死现场。

她对着餐厅里的其他默默注视这边的妖族尴尬点头，仓皇离开。

宁高亮有些迷茫，他看着胡萌萌的背影，实在没搞懂，半小时前还甜甜笑着的胡萌萌怎么变脸得这么快？她是怎么知道自己有家室的？！

他在位置上坐了会儿，也没能待下去，一边离开一边给胡萌萌打着电话还想挽留一下，不过他打过去才发现胡萌萌早就将他拉黑了。

宁高亮蹙眉，又打了个电话给王歌云，语气温和：“客户的吃饭约定取消了，我马上回家。”

“……”王歌云没说话，直接挂断电话。她看着宁高亮消失在御膳阁的背影，忽然大笑起来，她指着自己，笑得一脸泪：“我是他的备胎吗？被人甩了才想起我？！”

“所以说，男人都是会回归家庭的嘛。”王红库将相机妥善放好，“证据已经拍了不少，姐，你打算怎么做？”

“先回家吧。”王歌云有些疲惫地站起身，“你先回去，明天在他面前不要露出马脚，我要好好想想未来。”

“两位客人，你们的菜到了。”服务员温柔的声音在王歌云耳边响起，随着服务员端上来的松鼠鳜鱼，一股汹涌的香味肆无忌惮地蔓延在王歌云鼻尖，让王歌云肚子咕噜叫了一下。

她情不自禁地坐回位置：“……算了，还是吃完再回去吧。”

王红库被这香味震了一下，不过嘴硬地说道：“这些贵得要死的餐厅就是味道香，实际上吃起来寡淡无味。”

他一边说，一边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口中，嚼了一口后，他表情一愣，然后又一连夹了几筷子。

一口气将整条鱼吃了一半，王红库对服务员说：“你们家店怎么办会员卡啊？”

王歌云静静吃着松鼠鳜鱼，一边吃一边流泪。

王红库也哭：“你哭什么啊？不就是被男人绿了，我被我前女友绿了的时候我也没哭啊。”

“你那么丑，被绿很正常。”王歌云哭得泣不成声，“而且你那时候哭了一个月都没缓过来。”

王红库哇的一声哭出来：“说话就说话，怎么还人身攻击啊？我要跟爸妈说你骂我丑！”

王红库拿着手机，打通爸妈的电话，跟倒豆子似的一股脑的把这事都说了出来。

不过说的并不是王歌云骂他，而是宁高亮出轨的事。

电话那边破口大门，伴随着方言的各种脏话，王红库把手机拿得远了些，就连沉浸在松鼠鳜鱼美味之中的王歌云都往后靠了靠。

等到那边骂完后，又传来一连串的询问声：“囡囡，你打算怎么做嘛？”

这是家里母亲对王歌云的昵称，她声音带着些愤怒：“果然不能找有钱的男人，结婚时候说得多好呀，什么永不变心，结果这才多少年，我们还没嫌弃他连蛋都下不了呢！竟然跑出去找女人！”

电话那边又传来另一道抽着烟的男声：“你咋想的？装不知道嘛？”

王歌云也很茫然，她内心有个隐隐约约的想法，但是她已经过了十几年的安逸生活，真的可以重新选择一条全新的路吗？

她语气有些惶恐：“我、我想离婚，其实我很喜欢小孩子，我一直想要有个孩子，不过因为他不能生才会迁就他……”

她这话只说了一半，电话那边就陷入了沉默。

王红库皱眉，狠狠地往嘴里塞了一块鱼肉：“那我……”

王歌云的目光飘到他脸上，似乎已经猜到了他后面的话——“那我怎么办？”

电话那边也终于再次响起声音：“你弟……”

想起在宁高亮公司里工作的王红库，王歌云心里有些苦涩：“我说着玩儿……”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电话那边传来父亲低沉的声音：“你弟有手有脚，不靠宁高亮也能活，你想离就离吧。”

王红库没说完的话也终于说完：“……那我明天就去公司离职？”

王歌云眨了眨眼睛，有些发愣，她听到电话那边的絮絮叨叨一时间没回过神。王红库还在和那边吐槽说这些年她有多不容易，什么姐夫没什么时间陪她，她走在路上看到小孩子就走不动道了，而且连有创业的想法都不被支持……除了那些奢侈品还有啥？

王歌云足足听王红库跟爸妈说了十几分钟，才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句：“你们不阻止啊？”

“阻止什么？”王红库挥手，他酸溜溜地说道：“要离就离，你又不是我这种丑逼，这么漂亮还怕找不到能下蛋的男人？”

王歌云：“……”

虽然但是……话糙理不糙，还挺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