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知后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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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在地下二十八层才停下来。

一走出电梯，迎面他们就看到了一名身形矍铄的老头。

看面容，也不过才七十来岁的模样，和百里辛曾经在照片中看到的容貌相差无几。

二十多年过去，甚至都没有变老的迹象。

百里辛的目光默不作声地落在了挂在老头白大褂左胸上的铭牌。

阿道夫·亨利博士。

感染病毒专属研究项目负责人。

见到几人的到来，阿道夫立刻迎上来，热情熟络地朝着桑博士伸出了手：“桑，真的是好久不见啊。”

热情的程度让一度以为搞科研的都是情商废物的夏池瞠目结舌。

桑博士依旧是那幅不冷不淡的模样，就算对方都这么热情洋溢了，他还是不咸不淡说了句：“你好，阿道夫博士。”

阿道夫博士快速打量了百里辛两人，接着有很快将视线重新对准了桑博士，“听说你遇到了难题，我第一时间腾出手过来，到底怎么回事？”

桑博士：“是的，我前几天给一个异能者做了器官移植手术，我做的过程中很成功，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手术却失败了。”

“异能者并没有继承能力，同时那个能力在没有被吸收的情况下却突兀消失了。”

“这是我以前没有见过的情况，想着您以前对这方面也研究过，所以特意过来请教一下您。”

阿道夫博士表情立刻陷入了沉思，“你这个失败的案例确实有点意思，这样吧，我们边走边说，我这些年一直在研究感染病毒，你那个问题得更详细一点才行。”

“当然。”

桑博士从怀里掏出了一个U盘，“当时做的资料数据都在这上面，您如果不嫌弃、有时间的话可以帮我看看。”

阿道夫博士接过U盘，“好，当然可以，跟我来。”

一路上，阿道夫一直在和桑博士聊学术上的问题，夏池完全听不懂，心不在焉地左顾右盼，百里辛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两个博士在前面聊天的时候，后面的两人也没有闲着。

百里辛发现，这个实验室应该是一个非常庞大的体系，沉重敦实的钢筋贴板撑在地面上，做足了防震防塌措施。

这里就是阿道夫博士神秘的实验室，还有很多玩家也陆陆续续被送进了这里。

在百里辛这几天外出忙碌的时候，其实一直待在方舟中的夏池他们一直没闲着。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丧尸狂潮越来越频繁，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又出现了两拨丧尸狂潮。

而在这两次战斗中有一些玩家不幸感染死亡，也有十几个玩家被送到了这里。

这么大的实验室，不知道那些玩家此刻在什么地方。

这些日子，除了战斗时候死亡的那些感染玩家，他们其他时候并没有收到死亡提醒，这么说来就算阿道夫有可能不对劲，至少玩家还活着。

“说起来，上次见面还是十几年前，桑，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阿道夫博士的声音拉回了百里辛的注意力，“你还是那么年轻，真稀奇，就好像完全没有经历过成长一样。”

桑博士：“您也是，刚才刚见面的时候我都被吓到了，还以为站在我面前的是您的幽灵。真的是一点没变。”

百里辛和夏池对视一眼，夏池暗暗蹙眉。

阿道夫博士：“我其实没什么，只是从营养液中提纯了一种特殊的生长因子，只要服用这种生长因子，就可以极大地延缓细胞的生长，这才会看起来没有变老，你呢？”

桑博士：“我就是单纯的不显老，主要还是我年轻。”

百里辛：“……”

这种努力笨拙凑近乎的文字内容，真的不会反噬吗？

还有，老头的解释实在是有些牵强。

人类衰老的原因是因为端粒酶的缺失，每一次细胞分裂，末端的端粒酶就会损失一点。等到端粒酶少到可怜的时候，人也已经渐渐步入了老年。

而攻克衰老，一直是人类永恒不变的研究课题。虽然人类科学家发现了端粒酶，也知道了分裂的秘密，但能做到的也只是延缓衰老。

可阿道夫这样子，已经不能算延缓了，而是彻底暂停甚至还有点逆生长的意思。

他甚至隐隐约约能从阿道夫纯白的头发发根的位置看到一点淡淡的金色。

桑博士不老是因为他本身其实是丧尸，那阿道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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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几人越走越深，周围没什么改变的走廊作出了改变。

两边渐渐出现了四面镶嵌着玻璃墙壁的实验室，可能琳琅满目的仪器真的都是实验室的统一配置。

他们也终于看到了除阿道夫博士之外的工作人员。

实验人员低头进行着自己的工作，看起来无比忙碌又意义非凡。

百里辛脑海中回忆着桑博士家里的照片，状似随意地将实验人员和照片里的人重叠起来。

结果几次三番地比对下来，除了走在最前面的阿道夫博士，所有人都未曾出现在照片中。

“说起来，我刚才就想问了。”

百里辛感觉阿道夫博士朝着他和夏池看了一眼，“他们二位是？”

桑博士：“我的试验对象，他们中的一个人和透明晶核十分吻合。”

阿道夫这次看过的目光里带上了几分审视：“原来如此，难怪你会突然来找我。上次的实验失败肯定对你的打击很重吧，你怕这次这么重要的手术再次失败，所以特意来问我。”

桑博士并没有开口。

阿道夫就自顾自继续说：“失败是成功之母，其实在我长久的研究生涯里，也遇到过不少次的失败，这没什么的。”

他声音停了两秒，“不过如果你实在是担心，我可以帮你完成这个实验？”

桑博士眼里闪过一道寒光：“不用了，多谢，还是由我亲自动手吧。”

阿道夫博士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晦暗不明的眼神似乎没那么简单。

几人随后走进了电脑室，就在桑博士把U盘插入电脑中的时候，阿道夫博士又一次开口，不过这次是冲着百里辛两人：“你们两个是不是对我的实验室很感兴趣？”

阿道夫博士嘴角含笑，鹤发童颜的脸上眼睛微微弯曲，笑容慈祥温柔，“我见你们从刚才就一直左顾右盼。”

夏池看向百里辛，百里辛微微颔首：“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实验室，一时之间没控制住，不好意思，阿道夫博士。”

“哈哈哈哈。”

阿道夫博士朗声一笑，“瞧你这个孩子说的，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这样吧，我找人带你们去参观一下这个实验室，怎么样？”

百里辛和夏池狐疑地对视一眼：“。”

还有这种好事？

这个阿道夫博士难道其实是个大好人？

最终，百里辛还是选择了点头，“是挺想看看的，可以吗？”

阿道夫又是爽朗一笑，“当然可以，只要桑博士同意，毕竟你们是桑博士领过来的人。”

三双眼睛立刻齐刷刷落到了男人身上，压力现在全给到了男人。

百里辛目光灼灼盯着男人：“。”

你敢说个“不”字试试。

男人抿唇：“好……”

我还能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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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间。

【传下去，大佬被迫营业中。】

【辛神：你敢说个“不”字试试，脑袋给你拧下来。】

【哈哈哈。】

【大佬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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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道夫冲着旁边的房间敲了敲门，很快就有四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人走了过来。

都是健硕的男性，头顶戴着白色医生帽，整张脸只有一双无神的眼睛露出来。

阿道夫：“带两位客人在实验室里转转，为他们好好介绍介绍。”

两分钟后，百里辛和夏池头也不回地跟在四人的身后离开了。

桑博士：“……”

狡兔死，走狗烹。

过分了。

一直怀疑阿道夫博士和那个秘密的13号实验室有关，所以就算阿道夫博士不带人来介绍，他也会想办法调查，现在阿道夫博士主动让人带他们参观，反倒是省了他们的不少麻烦。

“这里是病理实验室。”

轻车熟路地带着百里辛和夏池在实验室中穿梭，他们很快来到了一个大型玻璃外面。

里面是忙忙碌碌、身穿绿色防护服的工作人员，里面长长的黑色桌子和柜子上面摆满了各种小盒子和小仪器。

“因为里面要求无菌环境，所以我们在外面简单看看就行了，进是进不去的。”

一名白大褂简单开口，“我们这个实验室是方舟中最大的实验室，实验室里面又包含大大小小一共两百四十二个玻璃房间，每一个玻璃房间里面的仪器都价值连城。”

“两百多个房间，那要看到什么时候？”

夏池有些诧异地站在原地四处张望，“这里竟然有这么大吗？”

白大褂：“当然，你们对什么最感兴趣，我看看这里有没有。”

百里辛：“我一直很好奇那些被丧尸抓伤但是没有感染丧尸病毒的异能者去了哪儿，他们不是感染吗？怎么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还不把他们放出来？”

白大褂“咯咯”笑了一声，“原来你们是想看这个，跟我们来。”

在弯曲复杂的单一走廊上行走，他们很快穿过了一个又一个小路，就在这时，两人听到了一阵凄厉的吼叫声。

这个声音的感觉有点像海豚，声音空灵悠远。

这个声音似乎离得很近，可又如在耳畔。

百里辛驻足，问向白大褂：“这是什么声音？”

白大褂：“是我们实验室里特有的铃声。”

看到百里辛微蹙的眉头，白大褂耐心解释道：“我们好歹也是人，一直待在地下二十多层，天天不见天日，是个人就要憋坏的。为了调整我们的情绪，阿道夫博士从外面抓了一只没有感染的安全海豚。”

“每次听到海豚的叫声，都会让我们放下短暂的疲倦和烦闷，心情瞬间变好，工作效率也会大大提高。”

百里辛眼中闪过诧异，他改口道：“我忽然想看看这只海豚。”

“那可不行。”

其中一名白大褂摆手拒绝了百里辛，“海豚是我们的精神支柱，平时就连我们都见不到它的，因为陌生人出现后它会害怕，所以除了阿道夫博士和饲养员他们，谁也见不到海豚。”

“其实见不见都无所谓的。”

白大褂看到百里辛微皱的眉头以为对方是不愿意了，认真解释道，“只要它能帮我们就行。”

“那我们还是继续看那些被送来的病人吧。”

见对方言辞肯定，百里辛没有再继续下去，只是和夏池对视一眼，选择了妥协。

前进的路上，百里辛简单地询问了这些异能者还不离开的原因。

“因为丧尸病毒的感染期很长。”

白大褂依旧是那个麻木的表情，但是对话的时候从来没有不耐烦，“他们现在虽然显示安全，但是说不定哪天一直折服的丧尸病毒就会席卷全身。”

“根据我们的研究，丧尸病毒最长的潜伏期是二十天，这二十天里我们会对他们进行全方位的观察和照顾，直到20天后才会把他们放出去。如果其间有人感染，虽然很遗憾，但我们只能杀了他们。”

夏池：“奥，原来是这样，那会潜伏的丧尸病毒多吗？”

白大褂：“放心，不多。二十分之一。”

夏池：“艹，二十分之一还不多？”

白大褂：“相比于那些百分之百感染的人类，这样已经很幸运了，只是老天给了他们第二次生命。”

说话间，几人来到了一个玻璃窗前。

玻璃窗中是一个一个的小方格，每个小方格中都有一张病床，每个病床上都躺着一个人。

百里辛在玻璃后面辨认了一下，发现被丧尸抓伤但是没有感染病毒的玩家几乎都在这里了。

他们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皮肤红润，嘴角含笑，看起来睡得很香甜。

夏池见了后不由感慨：“哥，他们在这好像很舒服的样子，也不用天天出去打丧尸，躺着就把任务给做了。”

白大褂也是跟着点头：“是啊，阿道夫博士很善良的。他年纪大了，经历的事情也多，看到年轻一点的人们，就会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疼惜。”

“所以给他们住最好的地方，准备最好的食物。”

“阿道夫博士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人美心善的科学家了。”

百里辛又仔仔细细看了里面一圈，这次参加玩家的人数众多，他一直有一个习惯，那就是会默默将所有玩家的脸还有特征记在脑海里。

没有任何原因，只是出于本能而已。

从第一张床开始，他一个一个慢慢辨认着，直到看完最后一张床，他才若无其事地跟着点头道：“是挺爽的，他们都在里面了吗？”

白大褂毫不迟疑地快速点头：“当然了，都在这里面了。”

撒谎。

百里辛眼神微黯，悄无声息地和夏池对视了一眼。

回答地太快了，这是一种不经过大脑思考的下意识回答，就好像是把背过的答案重新呈现出来一样。

而且他仔细对照过，里面的人看起来很全，但其实少了三个人，最开始的那三个人。

这四个人，很像现实社会中采访时候应付外面的完美公关，将最好的一面呈现给别人，但他门的谈话内容里，未必有多少是真实内容。

远处，空灵的叫声再次响起。

百里辛也从这几人的表情中发现了端倪。

虽然努力维持，但他们的表情有些紧张，不管眼神多么麻木，他门的眼角却产生了微不可查的轻颤。

和他们的讲述刚好相反。

他们不仅不喜欢这个声音，反而很害怕这个声音。

看着这个实验室，确实是有点问题。

百里辛朝着夏池使了一个眼色，夏池瞬间脸色一白，捂着肚子叫了一声：“哎呦，我肚子疼。”

四个白大褂做出了同样的麻木表情，其中一人有些生疏地问道：“怎么了？”

夏池：“中午好像吃坏东西了，想上厕所，大哥们，这里有卫生间吗？”

四个人有些呆滞地面面相觑，随后一人僵硬地抬手指向一个角落，“那里。”

——屎遁，你值得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