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贺鹘家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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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江开口的一瞬间,突然梦回四年前。

贺鹘笑了起来,他起身拍干净身上的泥土,提起蛋糕,还像以前一样回他:“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家里好得很,今天还……办了家宴。”

后面如何他没有再往下说,但林江知道,这场家宴肯定不好过,谁能想到他的生日会跟家宴重合在一起。

林江叹了口气,看着他手里的蛋糕,“你到底来找我做什么?”

在那四年间,林江陪他过过两次生日。

第一次,林江毫无准备,在路边的蛋糕店买了一个小蛋糕,提起来问他:“想吃蛋糕吗?我请你。”

第二次,林江早早起来,静心为他定制了蛋糕、挑选了礼物,承诺他每年都会陪他过,还说明年要送他一套西装。

后来,他就食言了。

贺鹘的眼眶有些发红,他并不擅长这种煽情的场面,环顾了一下四周,“我们找个咖啡店坐下来聊吧。”

“这个点哪有咖啡店?”

林江拿起手机给他看,“都十一点半了,有什么事非说不可?”

漆黑一片的街道除了那家便利店还在营业,所有店铺都已经熄灯。

贺鹘垂下头,眼底泛了层泪光,他笑着恳求他:“可不可以去我公寓?我想请你吃个蛋糕,还有半小时我生日就要……”

“我真的没精力陪你过生日。”

林江很少见贺鹘这样狼狈的模样,他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但这些都跟自己无关了。

他低下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他自己的想法:“我的训练都还没结束,过两天还有一场决赛要打,所有人都在等着我。我以为你要说照片的事我才下来的,既然不是,那我就上去了。”

林江是个心软的人,当他向自己竖起利刃的时候,带来的疼痛远比枪林弹雨来得更猛烈。

手里廉价的蛋糕就像此时的他一样,难以拿上台面。

贺鹘不知道两人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不知道是哪一步开始出错的。

他像个没头没脑的苍蝇,着急忙慌地寻找出口,但最终还是一头撞死在玻璃板上。

“今天是我的生日,陪我聊两句好吗?照片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贺鹘拿着廉价的蛋糕,求着廉价的关心,身上早已没有当年意气风发的影子。

林江看他实在可怜,看了下时间,“只给你半小时。”

“好。”

贺鹘终于笑了。

两人坐到超市门口,林江看了下周围,“你没开车吗?”

贺鹘摇头,“我打车来的。”

真稀奇,从来不吃奶油蛋糕的人自己跑去买了个蛋糕,一直嫌计程车脏的人竟然是打车来的。

林江选择坐到对面,和他保持距离,“你说吧,我想先听照片的事。”

贺鹘解开衬衫的扣子,卷起衣袖,笨拙地打开蛋糕盒,“照片是我拍的,我本意只是想看你过得好不好,不是想监视你。看到你过得很好我就把人撤了,那些照片我都放在办公室的柜子里,没想到被阿文拿走。”

他不太熟练地从里面切下一块蛋糕,知道林江喜欢吃甜,特意把上面的红樱桃留给了他。

“文章……是我妈找人发的。”

他把切好的蛋糕推到他面前,像个犯人等待他的审判,“你有女朋友那件事根本骗不到她,我都能查到,她肯定也能查到,她估计以为我回国,是因为跟你之间又有了什么……”

林江看着面前的蛋糕,没动。

贺鹘的母亲绝对是这世上最难搞的女人。

她天生就带着一股压迫力,光是坐在那里,不需要开口说话就已经在无形中施压。

林江现在都还记得,她坐在对面,慢条斯理搅动咖啡的情景,全程没有说几句话,但已经足够让他无地自容、自尊被击得粉碎。

那时候他真的很想知道贺鹘是怎么想的。

于是他问他:“我们是什么关系?”

他说,“就当普通朋友吧。”

嗯,就当普通朋友,挺好的……

林江平静问他:“那你打算怎么解决?”

贺鹘继续道:“你放心,我不会再让她打扰到你的生活,阿文以后不会再进到我办公室,我回国的事,我也可以跟她解释……”

“不用解释,你就告诉她照片都是真的,我跟沈驹在一起了。”

林江平静地看着他。

那一瞬间耳边的风都是凌冽的。

夜里刮起冷风,忽然降下瓢泼大雨。

贺鹘定住神色盯着他,脸上的血色慢慢消失。

苍白的嘴唇微动,好半天才找到声音:“你是说真的,还是骗她?”

林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打开手机,上面正显示着沈驹发来的消息:队长,下雨了,我下来接你?

林江回他:“嗯。”

然后放下手机,毫不掩饰地将聊天记录朝上,“沈驹来接我了,就聊到这里吧。”

他的声音太冷了,冷得贺鹘有种再也无法回头的错觉。

他看着他们的聊天记录,心脏好像在被寸寸凌迟,流下的血仍旧在腐蚀他的皮肉。

雨越下越大,风越来越冷。

贺鹘伸手不确定地握住林江的手腕,终于无法再维持冷静。

他颤声问他:“林江,你真的喜欢过我吗?去年在洛杉矶街头,全世界都忘了那天是我的生日,我一直在等着你的生日祝福,可是你一直没有打过来。”

那天林江打了。

他鼓足了全部的勇气,才打出那个电话。

可就在拨出的瞬间,脑海里闪过贺鹘母亲说的那句:“两个男人在一起,你们要靠什么维系感情?你能给他生个孩子吗?”

在权势面前,一切妄念都是自取其辱。

林江最终掐断了那个电话,也彻底掐断了心里的妄念,但维持了自己的尊严。

直到现在,林江也依旧没有后悔过自己的决定。

“贺鹘,你是那种,别人朝着你走一步,你就会后退一步的人。除非真的有人能一直朝着你走,否则根本跟不上你后退的脚步。很遗憾,我没办法一直追着你走,你只要退一步我就不会再往前了,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雨越下越大,淋得心境潮湿。

曾经他们那么合拍,在一起那么快乐,等他再回来,就一切都变了。

贺鹘问他:“是因为沈驹吗?”

林江没办法跟他解释,说多了也不过是两看相厌。

他起身,“我要上去了。”

贺鹘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确定地用力,“难道你真的是因为沈驹去的OT?我查过了,你当时能选的战队很多,为什么是OT?”

难道要跟他说自己无路可走,最后只剩下OT可选了吗?

林江用力抽手没抽掉,他深吸一口冷气,“是,我就是为了他来的OT,你把我的话拿回去跟你母亲交代吧。”

贺鹘紧紧拽住他,用力到手腕青筋暴起,怎么都不肯松开。

他好像清晰地意识到林江已经离他远去了。

看着桌上的蛋糕,理智也终于崩塌,“……蛋糕你一口没吃。”

“你自己慢慢吃吧。”

林江用力挣脱他的手,手腕上被抓出了淤青,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在漫长的夜路之下,他步入雨夜之中,任由雨水打在他身上,就像那个梦里彻底离他而去。

沈驹正好拿着伞下楼,立马小跑过去帮他挡雨。

林江看着温和,其实性情极冷。

他的好只会用在他值得信任的人身上。

在沈驹递过来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将沈驹也拽到雨伞底下,不让他淋到雨。

两人挤在同一把伞下,身上都不同程度地淋湿,沈驹下意识扯衣袖去擦他脸上的水。

林江好像习以为常,一点也没有排斥。

人最真实的反应骗不了人。

贺鹘太了解林江了。

如果不是很亲密的关系,他不会让别人碰到他的脸。

周围雷声轰鸣,贺鹘站在昏暗的灯光底下,眼底漆黑地注视着,一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面前。

窒息的疼痛后知后觉般爬上四肢骸骨,指尖都是麻的,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食指已经被指甲掐破了。

十指连心,钻心得疼。

他麻木地拿起手机,再次拨打林江的号码,这一次直接被挂断。

手臂用力垂下。

那种麻木、脑子变得迟钝的感觉又来了。

他缓慢坐回座位上,看着未曾动过一口的蛋糕,拿起勺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手机铃声响起,提醒他0点了。

外面风雨摇曳,吹了他满身风尘,他看着一桌狼狈,终究还是无法得偿所愿。

在百般克制之下,一滴眼泪颤抖着掉落。

……

另一边,被林江揪到伞底下的沈驹第一反应就是弹开,然后被林江牢牢揪住。

林江警告他:“你淋一个试试?发烧耽误决赛,我第一个砍死你。”

沈驹是见识过林江威力的,他乖乖跟他呆在伞下,靠得太近,能互相感受到对方的热气,沈驹的耳根很快就红了。

他为了将就林江,微微弯下脖子,说话的声音好像就在林江耳边:“队长,你跟他聊得怎么样?”

林江觉得耳根有些不自在,之前还不觉得,沈驹贴过来的时候肩膀灼热,一下就让他想到沈驹脖子上的玉观音。

“不怎么样。”

“队长,”沈驹又凑过来,认真道:“下次KUG再找你,你把我喊上,你说不过我就帮你喷他们。”

林江感觉他离得太近了,微微往前,沈驹又黏了过来,不小心碰到他耳朵。

沈驹愣了一下,立马直起身子。

虽然在同一把伞底下,他也尽量跟林江保持着距离。

林江现在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生的gay,不然为什么那天看到沈驹光个上半身后,就越来越不对劲了(?)

一定是单身太久了,看条狗都眉清目秀。

两人进入大门,沈驹把伞拿开。

看到他脸上挂着水滴,第一反应就是扯自己的衣袖给他擦,“队长别动。”

他知道林江不喜欢别人碰到他,全程都小心翼翼,不碰到一点,擦完看到林江盯着自己,沈驹也有瞬间的走神。

忽然外面打了一个响雷,林江收回视线,“快上去吧,他们还在等。”

进入电梯,热气还在不断上升。

林江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他看了下身旁的沈驹,他半边身子打湿了,衣服贴着,脑子里不由自主就想到刚才他靠上来的感觉。

他心想,沈驹真的跟他印象里的不一样了,不再是那个需要他出头的小孩,还可以反过来保护他。

“宋知叙他们都在训练吗?”

“嗯,也在聊天。”

“聊什么了?”

“聊了门票的事。”

“队长,”沈驹忽然问他:“你的决赛门票给出去了吗?”

每个选手都可以拿到两张免费门票,林江还没想好要送谁,“到时候看谁方便吧,你有朋友想要我也可以给你,”

沈驹下意识问他:“你女朋友不来看你比赛吗?”

林江忘了这茬,“她……”

“汀——”,电梯门开了。

林江走进训练室,里面都是东倒西歪靠咖啡续命的夜猫子,宋知叙已经撑到两眼发昏都还坚持奋斗到第一线。

李前抱怨:“你回来了?你看看这群游魂,哪有半点要决赛的觉悟?”

林江用力拍了两下桌子,“怎么回事,才十二点就不行了?打起精神,今天不到两点不能休息的。”

队友们又赶紧强撑起精神,配合李前的魔鬼训练。

沈驹坐回座位,继续他的训练,在练习完卡莉斯塔后,他又开始了下一个魔鬼AD的训练:尼菈。

时间一不留神就来到凌晨两点。

沈驹还想再开一把,被旁边的林江按住了狗爪子,“上去洗澡,洗了来我房间抹药。”

在“开一局”和“林江抹药”之间,沈驹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他跟着林江上楼,小声带着点抗议:“队长,你都好几天没给我抹药了。”

“我这几天忙糊涂了,下次我再忘记,你就让宋知叙帮帮忙吧。”

在“宋知叙抹药”和“不抹”之间,沈驹再次选择后者。

回到房间,沈驹一把将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迅速来到浴室洗澡,不到十分钟就出来了。

宋知叙撞上一股冷气,他拿上衣服,嘀咕了句:“洗这么快,你要干嘛?”

沈驹擦着头上的冷水,随便扒了件干净的衣服穿上,“林江让我过去。”

一听到林江,宋知叙DNA动了,“队长喊你去做什么?”

沈驹就不告诉他。

谁让他每天跟个开屏的孔雀一样,每天林江长林江短的,沈驹看他不爽很久了。

宋知叙还想问,沈驹已经穿好衣服去隔壁敲门。

“队长,我能进来吗?”

林江还在洗澡,回他:“门没关,你自己进来吧。”

沈驹推开门,听到浴室的水声还是会有些不自在,“队长还没洗完吗?要不我等会来。”

“没事,马上洗完了。”

沈驹安心坐下,随后拨弄了一下桌子上的解压摆件,林江放在桌子上充电的手机忽然亮了一下,是那个女人。

林江给她的备注是“宝贝”。

宝贝:在干嘛。

宝贝:阿江,我今天好生气!

宝贝:呜呜呜我要被气死了……

沈驹眸色微微暗下。

叫自己小狗,叫别人宝贝?

他收回视线,心思还在那些消息上面,那个女人没有得到回应,很快又打电话过来。

沈驹瞥了一眼,迅速收回,

闪烁的屏幕,连屏保都是那个女人的照片。

沈驹别开脸不看,“队长,你电话来了。”

“谁啊?”

“你宝贝。”

里面的淋浴声立马就停了。

林江打开门,只来得及穿一条短裤,身上还有没擦干的水渍。

他一边接电话,一边穿衣服,“喂,宝贝,这么晚还在片场?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知道了知道了,给你买个包消消气好不好?”

林江来OT好像瘦了一些,身子单薄,背后的蝴蝶骨都更明显了,腰间的玫瑰纹身给他的清冷增加了禁欲的艳色。

沈驹看了一眼,喉咙动了,又赶紧扭开。

身后传来林江温柔的声音,无论电话里如何无理取闹,他始终情绪稳定地回复她:“嗯,好好好,想要哪个牌子?你把链接发给我。周末……我周末回不来的,要决赛了,战队里还有一堆事要处理。又怎么了……呵,我的大小姐,都两点了你还闹。”

沈驹光是听着都替林江感到生气。

身为他的女朋友,不知道他要决赛就算了,还在半夜两点打电话来要人哄。

如果是自己,绝对不会这么对林江。

沈驹用力捏着桌上的药膏,捏得鼓鼓的,恨不得把它捏碎了。

林间还在耐心地哄着对方,哄到最后才提起自己的事:“嗯,我这里有两张票,你要来吗?可以都给你留着……哦,没事,来不了也没关系,我把票给别人吧,好好好……现在吗?好像有点晚了,我不确定能不能过来。”

沈驹特意看了下时间,已经2点20,这个点就算是神仙也该睡了,哼,林江肯定会拒绝。

结果电话里撒娇磨了一会儿,林江就扛不住了:“好好好,我就来看你半小时,行吗?”

沈驹浑身一怔,他立马放下药膏站起来,“你这个点还去哄她?”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