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将事情都交给了扶苏,只是那小子还是嫩了点,总是不让我省心。
但我没帮他,我就想看他栽个大跟头,然后再来寻我。
我可不是想看他的笑话,主要是教育他。
那一天很快就来了。
最近因为新秦律的条款,朝堂之上吵得不可开交,我偶尔在背后听着我都觉得烦,这种时候难道还不能动手吗?明明他才是对的。
作为皇帝还要事事征求他人同意,没有半点魄力,万一日后他们合起伙来对付他,他要怎么办?
他与那些人争论了许久也没争论出个结果,我看他那眉头越皱越深了。
侍医说,如此只会未老先衰。
但我还是没管他,终于他还是想起了我这个父皇。
我们坐在殿中对饮。
这孩子长这么大,我们还从未如此悠闲地这样面对面地喝过酒。
我的心一软……
没错,我居然心软了。
作为一个父亲,怎么就不能心软呢?
我心软了,所以我决定,就算他不问我,今晚我也可以好好地开导一下他。
但是他开口了。
他说:“父皇,儿臣有一事不明,请父皇指教。”
明明我一直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可是当我看到他挫败的表情时,心中怒火就涌了上来,这些老匹夫,竟敢欺负我的儿子!
我当然不会轻易将自己的情绪展露出来,我又重拾了儿时的隐忍技能,饮下一口烈酒才缓缓开口,“说。”
“儿臣若是杀了人,那儿臣算是背信弃义吗?”
我一怔,没想到他早已经打算杀人了,我也没想到他纠结的是这个。
如今我也知道人言可畏四字确实厉害。
但一味地忍让,也不一定有好的结果。
于是我问他:“你知道幕中女子提到百家争鸣时为何会那般赞颂吗?”
他答:“思想碰撞,能有更多新的思想的产生,能让这世界变得更好。”
“但是为何不以武力镇压的话,他们一直争却一直争不出个结果呢?”
扶苏沉默了许久,他起身向我行了一礼,规规矩矩的,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
“儿臣明白了,多谢父皇教诲。”
翌日,扶苏杀了反对派的头领,而后将其罪行一一罗列,将二人辩论之依据一条条全部写出来 张贴在了城门各处,让整个咸阳的人都知道他杀人事出有因。
他不会滥杀无辜,也绝不准许有人浑水摸鱼。
有时候争论是不会有结果的,因为双方都有自己的道理,但也有那不顾正理强词夺理之辈。
而碰到这样的人那就得武力镇压,当然,也得找到正当的理由。
扶苏做得很好。
他们仿佛认定了 我不再管事,也认定了扶苏不会轻易杀人,便开始以此引扶苏入局。
可我是不管事,不是死了。
但我想,如果我死了,扶苏知道无从倚靠他会做得更好。
他已经成长了。
而我大秦也会成长。
我会一直陪着他,看着大秦变得更好,直至我离开这人世间。
《李斯篇》
秦朝越来越好了,这是我想看到的。
但是我很遗憾,秦朝有今天,最大的功臣不是我。
陛下对我的信任已经消减了许多,我知道,即便太子遇事仍旧同我商议,但我知道,也就只是商议而已了。
以往我总是能很轻易地说服陛下,因为我很了解陛下,知道陛下想要的是什么。
但是奇怪的是,如今我也了解太子,但我却总无法说服他,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明明他如此年轻,他也不比陛下伟大,但我说的他总能有理由反驳。
他总是能笑着就将我的观点击溃,在那种时候我总会想,我是老了吗?
直到最近,我看到太子为着小事与大臣争执,那人抓了他的错处得理不饶人,偏偏太子毫无办法。
看到这里我心中竟有些窃喜,因为我仿佛找到了太子的弱点。
不要企图用自己的观点去说服他,而是找到他的错处就足以击溃他。
但我没有轻举妄动,我从来都不是那么冲动的人,尤其是如今我的地位已大不如从前。
我想看,看到太子彻底败下阵来。
到时我再上前帮他解围 ,告诉他儒家虽好,但还是得以法家为主。
那幕中女子是千年之后的人,不知受了儒家学说怎样的影响,如何能懂如今的世道?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太子并没有败,他杀了人,他用了法家的手段,但是却跟我想得不同。
因为他并没有因为杀了人而感到负罪,也没有人指责他以仁治国却杀人,所有人都认同了他的理由,认为是那人该死。
我开始怀疑我自己。
难道真的是我错了吗?
我的脑子里开始混乱起来。
我想起了幕中女子说过的一句话。
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为何要做一只人人喊打的老鼠?
我为何不能做一只雄鹰呢?
番外大概就是这个味道,可能还会更不正经,不感兴趣就不用往下看啦,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