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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当日,秦琬拿出了杨浦珍藏的美酒招待众人,又亲自为众人祝酒,丝竹之声中,宴会的气氛达到高潮。
他们一年到头也不定能沾回酒,就算能喝到,自家酿的果酒,怎么会有杨浦的粮食酒好喝,看着已经露出醉态的众人,秦琬借口更衣离席。
没了碍事的高阳郡主,一群男子彻底放开手脚,三五成群地行起酒令来。
秦琬来到西院,赵洛早已带着几名女官等在此处,见秦琬过来,她压低声音:“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今日高阳县大小胥吏齐聚郡主府,他们留在乡间的属下群龙无首。”秦琬掏出自己的印信交给赵洛,“你带人去寻曹田,让他护送你们去召集百姓,然后带领百姓进城,务必要将高阳县今年多收税的消息告诉他们。”
这不就是煽动民变?
赵洛手心濡湿,却紧紧抓住印信,坚定道:“臣定不负殿下所托!”
送走赵洛,秦琬回过头,看向一旁的拐角处:“出来吧,正要去找你。”
窦显从墙角走出来,试图先发制人:“这么大的谋划,殿下只瞒着臣一人,难道是信不过臣吗?”
“卿放任三族给我添堵的时候,难道没想过我会如何对待背叛主君的下属吗?”
窦显拱手行礼:“殿下性情仁善,想必不会要了臣的性命。何况三族之事,臣确不知情,何来背叛之说?”
秦琬翻了个白眼,她才不相信以窦显在高阳的声望,会不知道三族私下搞的小动作,对方却不直接告诉她,偏要拐弯抹角地让曹田出来提醒,这是在糊弄傻子呢?
分明就是想逼着她不得不处置三族!
偏偏对方拿捏准了自己的行事作风,盘剥百姓,简直是在她的雷区蹦迪。
绝对不能惯着他!
“我今有一重任,欲交付于卿,不知卿可愿前往?”
窦显肃容下拜:“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秦琬道:“有劳君明,带着三族来围攻郡主府。”
窦显:……
心知秦琬铁了心要借此给他点教训,窦显只得无奈领命。
他在高阳这几年,凭借着邵西世族的招牌,与三族的相处还算融洽,已然被三族当做自己人,尤其是面对身为外来户的秦氏,他们更不觉得窦显会坑害同乡。
也因此,当窦显神色慌张地找来三家族长,说高阳郡主发觉他们多收税款,大怒之下要将参与宴会的人全部坑杀时,他们几乎立刻相信了。
刘族长稍稍质疑了一句:“高阳郡主一介孩童,也能如此残暴?”
旋即被窦显轻易地驳斥回去:“越厉王刑杀大臣,高阳郡主被他抚养长大,耳濡目染之下能好到哪去,平日里那副和气的样子只是装出来的罢了。”
刘族长也没话了,几个人一合计,决定“兵谏”,先把人救出来再说,今天去郡主府赴宴的,可都是族中嫡系,要真让高阳郡主杀了,那些旁支还不得翻了天去!
三位族长召集族人,带着农具浩浩荡荡地围了郡主府。
郑鸿搭箭立于墙后,怒斥众人:“尔等是要造反吗!”
窦显风度翩翩地站在前排:“如今天色已晚,几位族长不过是来接族中子弟归家而已,英鸾何必大动干戈?不如开门放我等进去,几位族长接到人,自然离去。”
于此同时,赵洛正策马带着百姓入城。
见众人气势汹汹,城中百姓纷纷闭门守户,生怕牵连到自己,偶有胆大的,见领头的是赵洛,想着女郎该和善一点,便趴在墙头喊话:“赵娘子这是做什么去?”
赵洛抬头回答:“郡主前些时日吩咐,替县中百姓缴纳今年的山泽税,谁知乡间胥吏竟还是收了五成山泽税,我如今正带着证人去寻郡主讨个公道!”
赵洛特意扬起嗓子,周围几家全都听到了她的话,一时也顾不上害怕,纷纷探头求证,这可是关系到他们切身利益的。
赵洛在马上朝众人拱手:“郡主何曾吝啬过钱财?”
是啊!
高阳郡主刚来高阳县还给他们退税!
多新鲜,税到了官家手里居然还能还给他们!
“我方才看见那几个老贼带着人往郡主府去了!”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顿时如同一盆水倒进油锅,众人轰得一下炸了。
曹田混在人群里怒吼:“铲除奸贼!保护郡主!”
临近的院子大门洞开,无数男女拎着刀斧汇入队伍,喊着口号围向郡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