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员说话间还看了洛长天一眼,见洛长天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满的神色,才接着按计划行事。
既然能活,当然是谁都不愿意去死,立即就有人开口了。
事情也不复杂,那姑娘的弟弟说道:“草民那姐姐本来前年就该出阁,但是她一直找理由推脱不愿意,有一次都将她送上花轿了,她竟然又逃了婚!家里人一直以为她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她若是说了也不是不可以体谅,可是前些日子却让我们发现,她竟然和草民的舅舅有了私情!甚至还怀了孽种!被抓到后还死不悔改,丢尽了家族的脸面!”
事发后姑娘就被抓起来关进了柴房,族中长辈讨论着要将她沉塘,中途却让她找到机会跑了出去,要和舅舅私奔,结果两人在路上就被人给抓住了,愤怒又丢脸的家人围上去就将“死不悔改”的两人给打死了。
阿澜听完就呆住了,她听着姑娘弟弟嘴里的谩骂,一时之间觉得茫然极了。
审案的官员又问外边旁听的百姓这家人该不该死,说他们的意见将决定这家人的未来。
“当然不该死!”
“逆伦悖德,世所不容!”
“那两人就这么死了还便宜他们了!”
外边百姓的情绪异常的激烈,阿澜一眼看去,只看见许多张脸上都是厌恶和恶心,还有愤怒和不齿。
阿澜只感觉每一句话仿佛都在骂她一样,手底下的袖子都被她给攥得皱了起来。
她想起之前洛长天和她说的那些话,猛然朝他看去,正撞上他平静的眼神,像是一直都在等她的反应。
阿澜心慌极了,又有些难过和委屈。
洛长天忽然站起来。
“殿下?”其他官员都看向他,正在审案的也停了下来。
“你们继续。”洛长天只说了一句,就拉着有些浑浑噩噩的阿澜走了。
回到了马车上,阿澜还有些呆呆的,心里总算明白洛长天今天带她出来是因为什么了。
“懂了吗?”他问道。
阿澜低头,不说话。
“舅甥相恋,逆伦悖德,世所不容,他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阿澜都听到了,从那些人的话里,她知道亲人不能在一起,那是乱伦。
皇叔从来没告诉过她。
“死的那两人还不是亲舅甥,她舅舅是过继来的。”洛长天说,“你和你皇叔呢?你们可是亲叔侄,你觉得你们能在一起吗?”
他轻飘飘的语气,让阿澜觉得屈辱愤怒极了,他仿佛在看她的笑话一样。
“不要你管!”她说。
一句话就激怒了洛长天,他阴沉沉地看着她,用力将她脸扳过来,“不要我管?你是我的太子妃,我若是不管你,还有谁有资格管你?这些道理卫沉音没有告诉过你,那我就亲自来教你!”
“你这么生气做什么?你还没犯过错,这些道理早懂晚懂也没什么区别,这么不高兴,难道是还想着回去找他?你是不是忘了已经嫁给我了?”
阿澜紧咬着唇,一脸的固执,她拼命地想要挣脱他的桎梏,手胡乱地抓,在他手背上都抓出了好几道痕迹。
她这反应让洛长天怒气更盛,冷笑:“难道你还真的这样想?我今天就告诉你,还想回去?去做梦吧!”
下马车的时候,他又皮笑肉不笑地跟她说:“与其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你倒是好好想想,这些道理你不懂,他卫沉音还能不懂吗?他将你教成这样的目的是什么?!”
阿澜瞬间僵住。
她是不懂,以前还趴在他膝头,天真又羞涩地问他:“皇叔以后要娶我吗?”
靖王也没提醒她这话不对,甚至也没有否认辩驳。
她还不懂喜欢是什么,却因为对他的那一腔依赖,早在心里种下了颗种子,认定了以后是要嫁给他的。
即使后来阴差阳错嫁给了洛长天,她也想着,她还是要回去找他的。
他也说过了要等她回去。
洛长天已经率先走了,善儿和芭蕉跑出来接她,将她从马车上扶下来,看见她惨白的脸色,都吓到了,“公主你怎么了?”
“……没事。”阿澜轻轻摇头。
进了太子府,回院子的路上,芭蕉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身子忽然一歪,就要摔倒。
忽然旁边有人眼疾手快将她给扶住了,芭蕉站稳后就急忙退开。
阿澜看着扶她的那个侍卫有些眼熟,想了一下,就想起来那是芭蕉的哥哥,也是正院当差。
她忽然就停下了脚步。
“太子妃?”
“你为什么推开他?”阿澜问道,“他不是你哥哥吗?”
芭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阿澜是什么意思,有些窘迫地道:“男女有别,就算是兄妹也要注意分寸!”
阿澜张了张嘴,没能再说出话来,只觉得两只脚跟灌了铅似的沉得不得了。
她想起来她以前和皇叔那样亲密,从来没有人提醒她那样是不对的。
回到屋子里,阿澜沉默地坐在椅子里,挥手将芭蕉等人打发了出去,只留下善儿一人。
“公主?”她的不对劲实在太明显了,善儿十分担忧。
“善儿,我以前和皇叔那样,是不是不对?”阿澜忽然开口说道。
善儿闻言脸色就是一变。
阿澜抬头,直直地看着她,“原来你也是知道的,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公主!”善儿“扑通”一声跪下去了,却半天说不出解释的话来。
“回答我。”阿澜说。
善儿红着眼睛,好半晌,低声说:“有王爷在,公主才能过得好……”
阿澜一开始在冷宫的日子实在是太艰难了,连饭菜都是馊的,成帝又不管,直到后来靖王来看她,为她打点,情况才慢慢变得好了起来。
阿澜小的时候就和靖王很亲近,靖王得空了会在冷宫待一整天,教她看书习字或者讲故事,他不会哄孩子,讲的故事不好听,阿澜总是靠在他怀里听着听着就睡着了,靖王就会抱着她直到她醒来,才会将她放下。
后来阿澜年纪渐渐大了,两叔侄之间亲密不减,善儿隐约察觉到不对,有两次阿澜又在靖王怀里睡着的时候,她就试探着想将人带回屋子里去,第一次靖王没说什么,第二次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警告了她,善儿现在还能想起当时害怕恐惧的心情。
那之后她就不敢说什么了,生怕惹怒了靖王丢了性命,甚至也不敢对阿澜明确地提醒什么,只有意无意含糊地说两句,后来见阿澜不懂就放弃了,心里也害怕阿澜真的听懂了从此疏远靖王,然后靖王再也不管他们,到时候阿澜在冷宫可怎么过?
“你下去吧。”阿澜沉默许久,说道。
“公主……”善儿迟疑地开了口,最终还是说道:“奴婢告退。”
阿澜趴在软塌上怔怔地发呆,许久没有动,直到门被人推开,洛长天走了进来。
外面天色已经昏暗下来了,刚才芭蕉过来问她要不要传晚膳,被她拒绝了。
樱桃说要进来点灯,也被她说不许。
“不能和他在一起,就这么难过?”屋子里很暗,看不清洛长天的脸色,却让人更清晰地感受到他语气冷得让人害怕。
阿澜一扭头,面朝里边,看都不愿意看他。
“华容郡主说爱慕靖王已久,想要远嫁隋国,当他的王妃,昨天跟我提了这事,你觉得如何?”
阿澜依旧不吱声。
洛长天伸手,将她脑袋扳过来,在她脸上没看到激烈的抗拒情绪,也不见嫉妒和不甘,目光不由得微微一闪。
“你不是喜欢你皇叔吗?他要娶别人,你就不生气?”
阿澜用力地拍开他的手,又趴了回去。
洛长天眯了眯眼,又说道:“又粗鲁、又野蛮,还不懂规矩,我真想换个太子妃,清窈就很不错。”
阿澜“唰”地一下抬起头,气呼呼地道:“那你去找她啊!谁稀罕当你的太子妃!” 洛长天忽然就笑出声来,心里愉悦至极,一把将人捞起来抱住,“我怎么敢,现在你就敢冲我嚷嚷跟我动手,我要是真那么做了,你岂不是要拔剑跟我拼命?”
阿澜在他怀里扭动,“你放我下来!”
洛长天却直接抱着她站起了身,“去用膳,你要是把自己饿死了,我岂不是真要换太子妃了?”
一顿饭吃得鸡飞狗跳,洛长天总是故意逗阿澜,气得阿澜差点把碗都给摔了。
边上伺候的下人都一脸恍惚,心里想着太子殿下这是吃错药了还是中了邪了?
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爱笑?
还有太子妃都冲他扔筷子了,他都不生气??
用完膳漱了口,阿澜就自己先跑了,洛长天也不拦她。
阿澜将刘安叫来,避开旁人吩咐道:“你去找张地图来,看看从这里回隋国西北,都有哪些路线。”
樟木子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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