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触及空无一人的床被,沈熙洛怔了下。
门扉被若菱推开,沈熙洛回神,飞快将地上的床被拽到榻上,遮掩异常。
若菱绕过屏风,看到沈熙洛在床帐内俯身整理床被,她赶忙道,“这样的事怎能劳烦姑娘,还是我来吧。”
“姑娘夜间冷了?”片刻后,目光触及到帐内的两床被子,若菱关心问沈熙洛。
沈熙洛淡定颔首,一缕碎发自耳侧滑落,容色娇美。
若菱将床被整理好,驿站的床被重新放回柜子。
看到柜子里只有高处的隔层是空着的,若菱疑惑了片刻。
可能,姑娘是站在凳子上取的被子。
接着,若菱将沈熙洛自带的床具也收起来了。
看到若菱开始收拾客舍内的物件,沈熙洛的心忐忑地跳了跳,她询问,“若菱,发生了何事?”
若菱一下子笑弯眉眼,喜庆道,“姑娘,那庄嬷嬷今早醒来,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吵着嚷着要走,我问她姑娘的课业怎么办,她说不必了,我又问她侯府那边怎么办,她恼羞成怒地说姑娘可以离开灵宝了。”
“这么快呀。”沈熙洛垂眼,轻声。
若菱高兴,“是啊,还好没在此处多待,这两日可委屈姑娘了。”
沈熙洛的指尖攥了攥袖角,她悄悄往房梁上看。
她没看到躲藏起来的俊美少年。
沈熙洛抿了抿唇,她蹙起细柔的眉,心想,也许他在驿站的某个角落。
她等会儿找一找,就找到了。
少年总是带着天真的好奇,可能她的人要离开驿站,收拾的阵仗会引起他的注意力。
耳坠
沈熙洛仓促用过早膳,未见少年身影。
她在驿站里走了一遍,柴房也看了,但没有找到那个失忆的漂亮少年。
沈熙洛微微垂眼。
她从茂密覆盖霜雪的苍天古树下走过,踩雪足音柔软。
荒郊野岭中的驿站,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美丽少年,仿佛只是她做的一场梦。
当沈熙洛回到驿舍厅堂时,沈家的行李已经装在车马上,若菱为沈熙洛披上红色大氅,熟练地系上衣襟带子。
若菱疑惑,“姑娘把那件兔绒大氅收起来了吗?”
沈熙洛撩起娇柔眼眸,不解地看向若菱。
若菱道,“我记得兔绒大氅挂在椸枷了,可我怎么找都找不到。”
沈熙洛的心微动,她温婉勾起唇瓣,轻声,“别担心,我收起来了。”
凤至拿走了吗?
沈熙洛猜想,应当是因为他在雪夜离开,需要避寒的衣物,所以拿了那件兔绒大氅。
原来,少年是存在的,并非她的幻觉。
沈熙洛轻弯眉眼,日光洒在门外,一缕碎金色落在少女的面容,她朱唇皓齿,芳容美丽,笑容柔婉。
庄嬷嬷拄着拐杖,瘦长的身躯佝偻,一瘸一拐地迈过驿站大门,刻薄的声音对站在门旁谈话的沈家主仆挑剔道,“沈娘子,莫要以为能到侯府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侯府门第尊贵,与你们沈家不同,到了长安,你行事要谨遵规矩,老老实实,本本分分。”
沈熙洛抿唇,看庄嬷嬷一眼,温和说,“嬷嬷说的,我记住了。”
庄嬷嬷:“”
沈家娘子露出这番听话的模样,她反倒被堵了一口气。
庄嬷嬷没有再多说什么,她拄着拐杖,狼狈地走向车马。
“这庄嬷嬷真是奇怪,突然就偃旗息鼓了。”若菱看着庄嬷嬷的背影,随口道。
沈熙洛嗓音温温,“其实,若嬷嬷想多留几日,也是无妨。”
听到沈熙洛的话,庄嬷嬷的身躯僵硬一瞬,紧接着,踉跄着往前赶,她遮掩在眼底深处的惊恐再次翻涌。
无缘无故受伤后,庄嬷嬷做了一整宿的噩梦。
她在摔倒的时候望见了房梁上的兰砚。
俊俏少年对她露出一抹恶劣阴鸷的笑,充满敌意。
可那位疯子皇帝不是在宫中卧病在榻吗?怎么可能出现在此处,又怎么可能维护区区一个沈家娘子。
庄嬷嬷觉得自己撞了晦气。
当年庄嬷嬷在宫中皇后身旁侍奉,皇后毒杀了曾为三皇子的兰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