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枕书收回目光,说:“我没事。”
项疏意忍不住又红了眼睛:“唐御史,我虽只是一个妇人,这些日子来却也看清了盛京城里的门庭显贵,这案子难翻,请您务必保全自身。”
能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顾念别人的安危,这其实并不多见。
唐枕书忍不住多看了项疏意几眼,颔首道:“姑娘放心。刑部非公事不能入,此番我不能将你带进去,但若有什么东西要带给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项疏意这才找回了点头绪,想了想,还真有东西想要交给梅时庸。
她从腰间解下了一个精巧的荷包,伸手将那荷包递给唐枕书:“这是他下狱时托人带出来的,劳烦大人再替我还给他,告诉他这东西我不收。”
唐枕书尚没看出来这是个什么荷包,就觉得自己眼前一晃。
面前突然多了一个穿着红袍的影子。
刚才还懒散地坐在马车上的人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挡在了他和项疏意中间。
赵旌眠二话没说就拦住了项疏意递荷包的手,跟防贼似的。
他冲着项疏意抬了抬下巴:“你就是梅时庸的那个未婚妻?”
项疏意不认识赵旌眠,但隐约意识到眼前的人不大好惹。
她下意识地看了唐枕书一眼,却见唐枕书被面前的人遮得严严实实,只好行了个礼,说:“是,民女项疏意。”
赵旌眠冷冷地瞥着她,没看出这女子有什么心虚的地方,于是又点了点项疏意手中捏着的那只荷包,“这是何物?”
“是我当日绣给时庸的信物,他要退我的婚事,托人将它带了出来,但我不依。劳烦唐御史带句话给他,婚虽未成,但夫妻情分不改,他若死在狱里,我便是他未过门的寡妇。”
赵旌眠:“……”
大概是没想到项疏意这么看着柔柔弱弱的女子说起话来会是这种语气,唐枕书和赵旌眠都不约而同地愣了一下。
但转念一想倒也不稀奇,若非她是这样的性子,恐怕也不会为着这场科举舞弊案在盛京奔走数日,甚至以平民之身求到御史台。
赵旌眠点头表示理解,将那只荷包接了过来,又信手交给唐枕书:“本侯同他们打过招呼了,你去见吧。”
——
唐枕书自去见了梅时庸,赵旌眠便与黎准坐在刑部大堂里说话。
一杯清茶徐徐喝了两个来回,黎准实在忍不住开口,“侯爷,恕下官多嘴一句,您今日陪着唐御史一同到刑部来,此事传扬出去,梅时庸背后的科考舞弊一案可就要您担一份责了。”
“嗯。”赵旌眠不甚在意地喝了口茶,说,“唐御史打定主意要管这件事,本侯怕黎尚书不肯通融,索性陪他走一趟。”
黎准心说您这不是拿我寻开心吗,只要您差人传个信儿,别说唐御史要见梅时庸,就是他想要把梅时庸从刑部带出去下官都得替他想想法子。
好在黎准是个明白人,这话只是在心里想了想,并没有说出口。
都道瑞安侯性子桀骜阴晴不定,谁又知道他今天陪着唐枕书走这一趟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思索之际,赵旌眠忽然敲了敲桌子,打断了黎准的思绪。
“黎尚书,本侯倒是有件事想要问问你。”赵旌眠道,“这案子在你这儿放了两日了,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黎准陡然坐正,似乎很诧异赵旌眠会问起这件事。
他原本真的以为赵旌眠是为了哄唐枕书开心才走这一趟的。
“侯爷。”黎准抬手拢了拢自己颔下的短须,问,“您莫不是听说了什么?”
“听说那梅时庸家里一穷二白,当时抄他家的,是大理寺还是刑部?”
黎准意识到赵旌眠此刻已经不是在与自己聊家常了,索性站起来躬身行了一礼,“不瞒侯爷,陛下将这案子挪交给了刑部,下官自然又将现有的线索又理了一遍,其中的隐情……确有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