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沧应了声,道一声得罪,随后便替唐枕书解开了穴道。
唐枕书半边身子一软,不受控制地撑倒在床榻上,头脸被迫埋在柔软的被褥之间,费了半天力气都没能起来。
秦沧不知道他们两人闹了什么矛盾,遇到这种事情也没有他说话的余地,当下只能说:“侯爷上朝去了,公子有事可以知会属下。”
唐枕书“嗯”了声,直到房门再次关上,也没有再说别的话。
这日以后,唐枕书很少再见到赵旌眠。
两人陷入到一种胶着的状态中,要么是唐枕书服软,要么是赵旌眠消气。
但唐枕书的心里也还憋着气呢,所以他不会服这个软。
赵旌眠嘴上说的是要唐枕书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听说赵老夫人从三生观回来了,赵旌眠因此回了侯府,不常到别院来。
唐枕书独自一人住在瑞安侯府别院,有几次看见秦沧在别院里指派下人,料想是赵旌眠与荣华公主的婚事要定了,他一日一日地掐算着过日子,只是不知道他们的婚期会定在什么时候。
溽暑时节,天气越发炎热,别院里的蝉鸣喧鸣不已,夜里也往往不得消停。
唐枕书夜里睡不好,又出不了这座别院,整个人的精气神被消磨了大半。
秦沧看不下去,有两次甚至主动问了,“公子若是想见侯爷,属下可以去通传。”
唐枕书只是淡笑着摇了摇头,这下连秦沧都看不明白他到底图个什么了。
高门外宠,要么图个荣华富贵,要么便只是图个庇护,可唐枕书与赵旌眠闹了这么一场,两人谁也见不到谁,他能图的一切便都成了虚妄。
非要说什么的话,秦沧觉得唐枕书像是在等什么。
因他偶尔会问问这日是几月初几,宫中有没有喜事要办,哪一日是吉日……但终究没人知道他心里的盘算。
转眼就是半个月,唐枕书终于在府上下人的闲谈碎语间听到了有关赵旌眠的消息。
“听说侯爷被陛下训斥了。”
“真的?”
“就是今日早朝上的事,听说是陛下给侯爷指了一门亲事,侯爷当即就忤了旨,被陛下罚了月俸。”
“那旨意可收回了?”
“陛下要许给侯爷的可是荣华公主,哪儿那么容易将旨意收回。”
一侧的窗棂被猛地关上,听完了这番对话的唐枕书背靠屏风倚在窗前,呼吸间带动胸口的衣襟微微起伏。
他像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等了许久的婚事,竟会变成一则对赵旌眠的惩处。
抗旨,拒婚。
他居然会抗旨,他居然敢拒婚。
唐枕书脸色泛白,被窗棂遮掩了一半的面容若隐若现,闷了许久的人终于轻轻地吐出来一口气。
赵旌眠居然不想娶荣华。
唐枕书难以窥测自己内心的想法,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自己那颗心竟真的因为这个结论而生出了一场从未有过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