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种近乎“生气”的表情。
心中倒不觉得害怕,更多的是感到有趣。
他大概是从来没见过你这种不堪教化、不求上进的犟种废物。
在他的认知里,你应该根本没有活下去的价值才对。
可事实却是,你不仅活着,还活得好好的。
甚至,哪怕鬼舞辻无惨防备你趁他舔血包时搞事,也还要让他过来看着你,免得你随随便便死了给他添堵。
想到这里。
你有点想笑。
耳边却再次传来他唤出你的名字的声音。
“结弦。”
“除了贴贴,你真的没有正经的人生目标吗?”
他似乎不死心。
六眼鬼目正色望入你眼底。
仿佛是想从看穿你内心的真实想法,
你回视着他。
片刻后,逃避般低垂下脑袋。
回答的声音很轻:“……说实话,其实是有的。”
黑死牟似乎是松了口气。
因为你轻易从他的攥握中抽回了手。
“生而为人,怎么可能没有正经追求?”
你睫毛微颤。
轻声回答着他的问话。
手指却在不着痕迹摸向他搁在身侧的刀柄,“自有意识以来,所有人都告诉我,考上大学是我人生的唯一出路……而我,也一直在为此努力着。”
“对我来说,十年寒窗苦读,从不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只要能考上大学,贴贴算什么啊,让我存天理灭人欲、卷生卷死都在所不惜。”
“可现在——”
“我来到这个鬼地方,变成这副鬼样子,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也没得上了……”
说着。
你面目骤然扭曲起来。
一把抽出黑死牟的刀,狠狠捅向身后。
伴随着血肉撕裂的声音,嘴里发出怨毒的诅咒,“妈的!鬼舞辻无惨,都怪你!你怎么还不去死!”
你变脸的速度太快了。
以至于黑死牟都没来得及阻止。
“你他妈害得老子没大学上!”
“我好不容易才考上的大学!我那么大一个大学!”
“我努力了那么久!”
“我那么辛苦那么辛苦才被录取的!”
“你害得我好苦!你让我再也没有未来啊!”
你嚎啕大哭。
不同于你的歇斯底里、黑死牟的愕然,鬼舞辻无惨已经云淡风轻了。
他可太清楚你是什么迪奥样。
连一份多余的眼神都不屑施舍给你。
抬手间,轻描淡写捏碎你的脑袋,丢下一句“别在我跟前发疯”,就抽出刺入身体的刀,丢回黑死牟身边。
黑死牟收刀回鞘。
低头躬身,为刚刚的疏忽道歉。
“不,你很好。”
鬼舞辻无惨制止了他。
转而乜斜了一眼身体正在逐渐愈合的你,表情是说不出的嫌弃,“比起这个不给贴贴就发疯的废物,你可有用多了。”
黑死牟没出声。
鬼舞辻无惨扫了他一眼。
像是看穿了他的所思所想。
抬手摁住肩上仍然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脸色不太好:“那个怪物在我身上留下了难以愈合的伤痕,而她,大概是我重伤之际吃的第一个人的缘故,也跟那些刀伤一样,暂时无法彻底抹除。就算勉强吃下去,也会再次从伤口里爬出来……”
“……非常抱歉。”
黑死牟再次低头致歉。
鬼舞辻无惨摆摆手。
他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与你无关。你可是我看好的对象,我还不至于因为那个怪物跟这个废物迁怒你。”
等你从地上爬起来,看到的就是他们相谈甚欢场面。
又死了一次。
暴走的情绪也稍微平复了一点。
你没再发疯。
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脑袋。
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逡巡,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直到——
“黑死牟,我寄予厚望的上弦之一,你说,我把她放在十二鬼月的哪个位置比较好?”
话音未落,两人目光就齐刷刷落到你身上。
你一阵恶寒。
而到了这个时候,你也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
——黑死牟。
他中间的对眼睛,分别刻上“上弦”和“壱”的字样。
你忽然意识到:
鬼舞辻无惨可能并不是为了防备自己舔血包的时候,被你搞事,才特意叫来黑死牟掠阵——你还不至于有那么大能量。
他只是对继国缘一ptsd了,准备组建十二鬼月给自己冲锋陷阵,防备哪天再次碰到硬茬子,又被丢脸地片成1800片。
想是想明白了。
但——
“马德!”
“怎么不把老子放你头上?”
你当场发疯。
什么大学生素质,什么公德心,统统滚一边去!
今天你就是要狠狠给他批脸几个大嘴巴子,告诉他在想屁吃,“老子大学没得上,鬼也没得贴,你他妈还想要老子卷生卷死干活!干干干干……老子今天就跟你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