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住着的是张大姐。
她没来由想到几天前,对方还在打牌时跟人抱怨,家里出现了超大个的老鼠,把猫吓得不敢出来。
可这才不到一周,好端端的一个人如今却躺在担架上,生死不知。
怎么会这样?
陆萸追到一楼,发现不少邻居也被这番变故惊动,纷纷探出头看。她来不及思考太多,打了辆车跟在救护车后面。
本能地,她觉得这事与看不见摸不着的病毒有关。
可赶到急诊室门外时,医生已经在跟家属交代后事。
每个沉重的微表情都诉说着无力回天。
混在哭天喊地的家属里,她远远地看到了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的张姐:面容枯槁,眼窝凹陷,难以将其与一周前热情开朗的大姐联系起来。
脑中嗡嗡作响,余光不经意扫过白布没有盖住的手腕,巨大的咬痕将皮肤撕成两半。
形状狰狞可怖,边缘全部翻出幽幽灰黑,已然坏死。
那一瞬间,她只觉得恐惧。
到底是什么东西,会把人咬成这样?!
踉跄着后退两步,她逃也似的离开病房门口,意识在消毒水刺鼻的气味中溃不成军。
更令她不敢细想的是,按照这么迅速的病发程度,她的阿黎会不会也……
“陆小姐?”
离开医院前,一个夹杂着诧异的声音叫住了她。
陆萸抬起头,涣散的瞳孔逐渐聚焦,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本来打算来找你呢,苒苒。”
臧苒苒以前是她们圈子里有名的玩咖,后来经历家里投资失败、破产,毅然决然地痛改前非,读完博士后留在市医院工作,俨然成为一个励志典型。
“嗐,我何德何能,让陆大小姐专门跑一趟。”
对方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来办公室说。
“小叶呢,没跟你一起来?”
面对寒暄,陆萸不知怎的心里闷得难受,“她……有点事。”
“真羡慕啊,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就没这样的好运气。”
随口调侃一句,臧苒苒见她面露异样,不觉想到刚才见她的情境,“你怎么会从急诊那边出来?”
“有个邻居不知被什么东西给咬了。”
陆萸简短地描述一遍,末了,见对方面露了然之色,心下一沉,“这种情况很常见吗?”
“何止是常见,太平间里基本上全是。”
臧苒苒按压着太阳穴,苦笑一声,“最近接到的全是这类莫名其妙被咬伤的病号,我都对死亡麻木了。但是,上面肯定不会让我们对外公布真实情况,怕引起更大程度的负面影响。”
“那现在——”
“未知感染源,致死率百分百,就知道这么多。”
她摊开手,语调不带太多起伏。
陆萸一时半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见到新闻里、乃至张姐惨状的那一刻,她心里隐隐有所猜测,只是始终不愿意相信。
私心里,她还抱有一丝虚无缥缈的希望。
“咚!咚!”
地下突然传来阵阵巨响。
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不知谁大喊一句“尸体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