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忧何为(六)(2 / 2)

阙台藏娇(双重生) 风枕月 1972 字 2024-02-24

她倏然跳开,眸中浮上愧色:“是,是我又弄坏了你的伤口吗?对不起,哥哥。”

他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只匆匆掩袖,“不关你的事。”

她皱着一张小脸,嘱咐道:“你在这儿等着我,我去太医署为你取些药。”

可等她拿着金创药来时,假山后早已没了他的影踪。

如此反复多次,她曾疑惑过他一向沉稳持重,为何总是频频受伤?

后来,才终于反应过来,也许陛下不是那个为他疗伤之人,而是亲手制造了这些刀痕。

那一次,她做了万全准备,将他拉进石山之中,拆了他的绷带,看着新添的划痕还在缓缓渗血,强行克制着心中恐惧为他上药,问道:“哥哥,陛下为何要如此待你?”

“你犯了错,贵妃娘娘不也会罚你吗?”他淡淡道,似乎习以为常。

“可娘娘只会让我跪一跪啊!”

“你是女儿家,自然同我不一样。”

“那你犯了什么错?”

“我……许是背《渊鉴》时错了几个字,也可能是写的文章不合父皇心意,还可能是前日贪玩,约了璇弟弟与琼弟弟去芳菲林……”

季珣绞尽脑汁想着因由。

小持盈嗔他一眼:“哪有人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便要受罚的啊?”

那时的他双唇紧抿,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想要逃离,却又舍不下她为他上药后的舒缓之意。

可后来,叶贵妃却因他罚了持盈。

“你整日插手凤仪殿与东宫之事,早晚惹火烧身!”

她在清凉殿里跪了整整一日。

他本以为她不会再来,谁知她屡教不改,仍会在他被传唤去养心殿之后,躲在昆明池旁的假山后面,等着他路过此处,只是处事更加谨慎了些。

持盈的这一声“从前”,似乎触及了他的软肋。

这二字在他心中往外拼命拉扯着隐秘旧事,直到后来长大,看透朝堂的暗潮汹涌,他才明白,为君臣,为父子,哪需犯下什么真正的过错?

他言你错,即便你做得再出色,亦是你之过。

幼时的他显然不懂这些,只能寄希望于努力将万事做得尽善尽美,下回,便能少挨些苦楚了吧?

“持盈,孤已行冠礼。”

他眸深如墨,回首望着她。

他不再是从前那个孤苦无依的皇子,如今他有拥护的朝臣,有武艺傍身,有与之抗衡的力量,他能保护自己,亦有法子成全她。

可她似乎误会了他言下之意,深吸一口气,道:“持盈明白。男女有别,下次……不会了。”

季珣哂然一笑,没再解释,只是不禁去想,她竟还会为他忧心。

清辉映水,他垂下眸子,身旁便是她灵秀侧颜,鬓边簪一朵清丽棠梨,夜风徐来,乌发压鬓,梨花将要垂垂落矣。

“你的簪花快要掉了。”他出言提醒。

如今仅有他们两人行在青石板路上,他与她的距离近得触手可及,却连抬手为她扶正簪花都是逾矩。

她闻言抬手去扶那株棠梨,他却问道:“白日里似乎未见你簪了花。”

她垂首一笑:“晚宴将尽时九安哥哥赠的,先前遇见皇兄便已簪着了,许是皇兄不曾留意。”

他默了默,眼神微漾,先前心中因她泛起的波澜被这句话压去了些。

“确是不曾。”他自嘲道。

他伴着她行至清凉殿前驻足。

“回去吧。”

“多谢皇兄相送。”

比起从前,她显得客气疏离,微微一福身,便转身往殿内行去。

他望着她的背影,情不自禁唤了一声。

“持盈。”

她回过头来,疑惑地望着他。

“皇兄还有何吩咐?”

“你当真想嫁与九安?”

他远远望着她,手持宫灯,静候着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