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风欲静而心不息(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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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那枕边也都是他清冽温热的气息,让她杂乱的心绪更加无处可逃。

心里有只小虫子在蠢蠢欲动……

五分钟后,年画漫不经心地踱出客房,将顾天北盖过的被子扔回苏木白房间柜子里。

她从他身后饶过,餐桌吊灯下清俊的男人正慢慢挑着几根面,微俯下头,将面条放入口中。

那捏着筷子的手指白皙纤长,骨节分明,被灯光镀上一层旧日时光的滤镜。

而后,他偏了偏头,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年画清了清嗓子,将他的外套随意扔在椅背上,像对待不速之客般颇不耐烦地说:“等下我就不送你了。”

顾天北轻嗯了声,垂眸默默吃面。

她站在他身边抠了抠椅背,白色皮革在她指甲的摧残下发出崩绷闷响,她的语气依然生硬,说出口的话却软了下来:“记得把药带走,按时……吃药。”

顾天北轻抿了抿唇,低垂在面碗上的一张脸,无声展露笑颜。

这小姑娘,还是那么地心软嘴硬、口是心非,像挥舞着钳子的小螃蟹。

他抬眸,小螃蟹并没有弃他去睡,反而打开电视机躺在前面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电视台正播着一个解密节目,她一声不吭看了起来。

顾天北伴着旁白深沉的解说将面汤吃到凉透,才起身收拾了餐桌。

他端着碗来到厨房,微微一怔,右手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他怎么会以为她成长了不少,变得宜室宜家了呢

顾天北归置着犹如被轰炸过的厨房,哭笑不得地收回之前的想法。

小孩子永远都不会长大,即使她的外表再强硬蛮横,坚不可摧,拨开坚硬的外壳,内里,还是一个柔软的小女孩。

顾天北收拾完厨房出来,电视里已经放起了广告,而沙发上那个小螃蟹已经收起爪钳,老老实实睡着了。

他抱了棉被出去,轻手轻脚为她盖上,又将多余的灯关掉,只留下玄关一盏小灯。

眼睛适应了黑暗的“小螃蟹”翻了个身,在黑暗中轻动嘴角。

在说梦话吗?

顾天北心里发笑,小心翼翼凑过去。

她却只是在梦中发出一声叹息。

极轻极细的一声叹息,如丝线般缠绕他的心头,牵动,套牢,系紧。

顾天北轻轻阖上眼,睫毛轻动间,唇角擦过她脸颊,印上一个清浅的吻。

“啪。”

玄关灯灭,顾天北回眸望一眼沙发上熟睡的身影,轻轻带上门,走出去。

梦一般安静的房间,夜一般漆黑空荡。

年画忽然扯了被子跳下沙发,跑到窗前向下张望。

黑色路虎魅影般投入夜色,只那橘红的尾灯兀自闪着,很快消失在视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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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年画迷迷糊糊被电话吵醒,她闭着眼睛直接接起,听到那端清越的嗓音。

应该是退烧了。

年画下意识想着,听顾天北在耳边低声询问:“听说你要搬家,今天还是明天?我去帮你。”

她半张脸埋在枕头里,轻轻嗅了嗅,不情不愿答,“明天。”

“好,明天上午我去接你。”

“谢谢你的好意,”她语气轻快,“我家程钰会来接我的。”

沉默,突然而至,包裹着两个人。年画恍恍惚惚的,忘记是谁先挂了电话。

睡意消散,她对着他的微信头像出神,末了,从床上爬起来收拾东西。

当天下午,程钰开车过来帮年画搬了家,又被她拉着当了一下午的苦力。

隔天早上,顾天北带了早餐开车去苏木白小区,意外地发现人去楼空……

他揉了揉眉心,靠在门边给年画打电话。

等彩铃锲而不舍地唱完她才接听,嘴里含糊不清地像在吃着什么东西,“喂?有事?”

身边隐约听到有男人声音,微拔高了在说着什么……给我留点?

顾天北眼皮重重地垂下,话到嘴边,轻轻一顿,短暂的沉默中,她的呼吸近在耳边。

却远在天涯。

她再也不是那个无条件包容他,追着他跑的小姑娘了。

他闭了闭眼睛,睫毛轻垂盖住眼底所有情绪,嗓音微凉:“打错了。”

“哦。”那端毫不犹豫挂了电话。

顾天北握着手机,只觉得耳根发烫,脑子里嗡嗡嗡地,全是嘟嘟拉长的忙音。

他一条腿撑着墙壁,低头盯着脚尖出神。半晌,他将单挂在耳侧的口罩戴好,拉起外套的帽子,扣在头上。

如果被媒体看到他颓唐地等在苏木白家门口,指不定被编排一场怎样精彩的好戏出来。

他空洞地想着,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