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a说五一我回来看你,你小子在五一前给我安安分分地活着。
我说我一定留着小命等你回来过五一。
四
小a转学了,小蓓去了文科,小许离开我的城市上大学。这是半年前我可以想见的最大的悲哀。可现在我又觉得无所谓了,觉得有时候一个人的生活也挺好的,可以自己对着自己任意地发脾气,然后一个人抱着枕头乖乖地睡。那么现在我能想见的最大的悲哀是什么呢?我想了想,无可悲哀。
小蓓第n次将数学试卷揉成一团准备扔出窗外,可冷静了一下之后又第n次小心地将试卷展开抚平。我说小蓓你这个动作充分反映了你的软弱。小蓓面无表情地说如果高考不考数学我可以比谁都坚强。接着我和小蓓同时听到新建的综合大楼里传出卡拉ok的声音。小蓓听出来那是某某某美术老师在唱莫文蔚的《坚强的理由》。我觉得某某某的声音除了沙哑之外没有任何像莫文蔚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我窗户外面绝望的蛙鸣。
综合楼从修好的那一天起就没停止折腾。先是川美的教授来上课,然后是华师大,现在是复旦的教授来了,我朝思暮想的大学的教授来了。我做好蹲踞式起跑的准备,结果还是被挡在新修的宽敞明亮的礼堂之外。原因是在我之前报名的名额已经满了。我朝里面望了望结果看到了某某某,某某某。我不知道这些打开电脑之后除了会开oicq之外一无所知的人来这儿听电脑讲座有什么意义,或者有什么价值。我只知道我被挡在了门外,不管我拿了多少次计算机考试的a级证书和参加了多少次计算机培训。我在楼前看了一会儿欢迎牌上大大的“沪”之后,就晃晃悠悠地回家去了。
五
我回到了自己的家。我这个住校生居然也有了自己的家。
去年的夏天我和小蓓尝到了没有风扇是什么味道,频繁地停水不能洗澡是什么味道,面对一群用可以弄死我们的杀虫剂也弄不死的蚊子时是什么味道。小蓓住的女生楼面朝湖泊,蚊子相对少点。而男生楼则坐落在茂密的树林之内,我们自我安慰地说森林中有一座宫殿,里面住着许多英俊的王子。我每天晚上睁着眼睛听着寝室里嚣张叫嚷的蚊子总是恍惚地觉得自己站在1999年南斯拉夫的大地上等待不可预计的空袭。
在我和小蓓的忍耐达到最大限度之后我和小蓓一起逃了出来,到外面租房子。我住在街头的一栋小阁楼里,而小蓓住在街尾。中间隔了五分钟的步行距离。君住街之头,我住街之尾,共同停电,共同停水。
遇到朋友恭贺乔迁之喜,我和小蓓会满脸严肃而沧桑地说,我们都是有家的人了。
小蓓的房间很大,空空荡荡地像个车库。我对小蓓说我觉得停辆东风卡车都没有问题。而我的房间很小,停辆摩托之后大概也剩不下多少地儿了,所以我能搬进去的东西不多,最后我选择了大堆的书和磁带。看着12平米的房间被我一点一点填满我有种满足的感觉,我对自己说这就是我的家了。
之后每天晚上我就在这12平米之内来回溜达,听窗外绝望的蛙鸣,这些更年期的声音多少可以冲淡一下生活的无聊。
于是这种状态就一直持续下来。
六
四月的愚人节一点也不好玩,以后的日子我和小蓓依然翻来覆去地死,身经百战。
这个春末夏初我开始疯狂地想上海小蓓开始疯狂地想北京。
我做梦的时候常常梦见华亭路上大大小小的老房子,衡山路漂亮的街道,南京路的灯火辉煌,和平饭店粗糙而厚重的外墙,江面上飘忽而过的汽笛,张爱玲住过的院子,人民广场上群飞的鸽子,还有我在里面进行了3个小时考试的中学,还有浦东,可是我没有过江,没有站在东方明珠和金茂大厦下面深情地仰望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