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对陆忠死了的事只字不提,只说自己还有别的事就先回来了。
陆宁料不到她在骗他,哦了一声继续去忙自己的了。
现在小宝已经满月了,两姐弟再不用像从前那样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呆在空间里,陆宁便把门前的那一小块空地翻了一下,种些花花草草。
跟陆昭种的纯草药不同,他种的全都是花。
不管是田梗上的野花,还是要洒种子才会生长的,他一律照单全收。
按陆宁的话说,这里地方虽然小,但是等到百花齐放的时候,一定会特别漂亮。
陆昭喜欢他的乐观,也想维护他的天真。
但有时候天真是个顶奢侈的东西。
而她的能力有限。
陆昭看着陆宁的背影半晌,终于什么也没说。
她把上次送杨勤习的药汁又磨了些,用小瓶子装了往杨家去。
杨勤习正好在家,陆昭把药汁给他,顺便说了昨天她答应帮他去问陆凤吴悦的事,杨勤习忙问结果。
陆昭为难道:“我一大早就去了,但是大伯家一直没人开门,我就又回来了。”
“不应该呀,”杨勤习说,“我昨天还见你大伯母在坡上割草说要喂猪呢。”
陆昭也想不明白,“对呀,前两天她还来过我家,这几天我却是没见过她。”
“你先回去,我等下再去瞧瞧。”
陆昭说:“杨叔现在有空吗?不如我们现在去吧,如果大伯母在家里,也正好问问我堂姐,吴悦的下落。”
杨勤习这会儿正好没事,心想着择日不如撞日,便让陆昭等他一会儿,他进屋把装药汁的瓶子放好。
出来时见陆昭站在门边,瘦瘦小小的姑娘家,脸上浮着一抹不似这个年纪该有的深沉,杨勤习心道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在哪儿都是这个道理。
只是他对陆昭却格外心疼些。
一是这孩子确实懂事,二来,大概因为他儿子小时候想把她抱回家来当妹妹养吧。
想起世安从前说的那些话,杨勤习忍不住摇头失笑。
陆昭见了,笑问道:“杨叔笑什么?”
杨勤习跟她往外走,说道:“你世安哥哥有次跑回家来跟我说,要把你要过来当妹妹。”
闻言,陆昭不禁失笑。
没想到杨世安居然会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两人边走边说话,很快便到了陆忠家门前。
院门洞开,院子里空无一人。
杨勤习觉得奇怪,“这门怎么没关啊?”
陆昭料想肯定是李世海那些人走的时候没关门,此时却只能装傻,“我也不知道,明明早上来的时候还关得好好的,是不是大伯家有人出门忘记关了?”
两人进了院子,杨勤习见堂屋的门也是开着的,却没立刻进去,在外面先喊了几声陆忠。
自然是没人应他。
杨勤习又喊了几声谢荣芳的名字,依旧没人应。
他没办法,这才抬腿跨进门去。
陆忠是昨晚死的,现在天气不似之前那么热了,所以屋里还没有异味。
陆昭跟在杨勤习后面走进去,像第一次来这里一样,东看看西望望。
屋里的一切都像是死了一样,给杨勤习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
堂屋里,陆忠的外衣还搭在木椅子上,椅子前的小茶几放着两个杯子,一个里面装了大半杯水,另一个则是空的,像是两个人对饮,一人闷头干了,另一个却滴酒未沾。
“陆忠!谢荣芳!有人在家吗?”
心中的怪异感越来越强烈,杨勤习也说不上为什么。
两个卧室的门都是开着的。
杨勤习凭着屋里的摆设成功的进了陆忠跟谢荣芳的房间。
他第一眼也看到了床上的隆起,不由笑道:“陆忠,这青天白日的你也睡得着。”说罢走到床边,掀开了被子。
陆昭站在门口,看着杨勤习瞬间僵硬的身体,好奇地问道:“杨叔,怎么了?不是我大伯吗?”
她的声音出现得及时,让杨勤习很快反应过来,“别过来!”
陆昭明白他的意思,却还是问了一句,“怎么了?”
床上的陆忠似乎已经死了有段时间了,脸上没有一点儿人色,嘴唇发乌,眼睛闭得死死的,杨勤习把被子掀开些,看见他身上穿着一套寿衣。
他皱起眉,把被子整个掀开。
陆忠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若是忽略脸上的青灰,别人肯定会觉得他是睡着了。
没人会在死后还穿得这么周正,除非有人在他死后替他换了衣服。
再说了,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就死了。
杨勤习低头打量陆忠,他当然见过死人,但像陆忠这种半路死的倒是没有见过,心里不觉有些害怕。
他后退两步,刚转过身,哪料陆昭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脸色苍白的问:“杨叔,我大伯怎么了?”
杨勤习平复了一下呼吸,叹了口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