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勤习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被个小女娃带着去做生意。
村子里倒是有好几个做生意做得不错的人,但是杨勤习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下海经商,他深知自己不是那块料,加上前些年一门心思都扑在林凤裕身上,也没想过其他事情。
现在听陆昭把种草药的方方面面都说了,杨勤习不禁有些心动。
他出生的时候没赶上好时候,七几年全国恢复高考那会儿,他早就已经参加工作了,虽然读了些书,但比起那些参加过高考的人来说,多少还是觉得自己比不上,也没法比。
“昭昭,那这草药种子我们去哪里买呀?”杨勤习听陆昭把事项说完,问道。
“城里就有卖种子的,我之前买过几回。”陆昭仔细的说,“而且我们前期也不能种太多,因为那块地从来没有种过中药,也不知道土壤到底适不适合,又能适合到什么程度,所以在一切都不算明朗的时候,我们还是要谨慎些。”
杨勤习听她说话有条有理,字里行间透露出对所说之事十足的信心,不由佩服起这个丫头来。
别说这村子里,就算是放眼整个乡上,又有几个女娃娃在她这个年纪有这样的心思和见识,杨勤习觉得陆昭哪里都好,简直就是个宝。
“杨叔,杨叔。”
陆昭叫了好几声,杨勤习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顿时有些不自然的咳了两声,“是是,不能种太多。”
陆昭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往上说:“那块地离得有些远,地处偏僻,但是这中药一旦种下去,成熟时期各有不同,如果平时有什么野猪从林子里下来把东西糟蹋了就不好了。”
杨勤习觉得陆昭说得有理。
比起庄稼,这中草药似乎还要贵重些。
药材这东西他没怎么接触过,总觉得十分了不得。
事实上也确实了不得。
能够治病救人的东西,跟人命能相提并论的东西,哪里是旁的能比的。
“要不在那里搭个棚守着?”杨勤习试探地问。
不知怎么回事,他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在陆昭心里估计会是个蠢办法。
果然,陆昭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这表示她并不赞同。
杨勤习笑笑,“看来是不行哈,那昭昭有什么法子吗?”
“我的方法很简单。”陆昭看着他,“把整块地移到村子里来。”
杨勤习彻底震惊了,险些没跳起来,“什么?”
且不说这想法有多大胆,就单说这移地到村里就要花费不小的成本。
那么远的路程,总要有牛车吧,把土壤运到牛车上总要人吧,还要算上来的时间,次数,杨勤习光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陆昭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等杨勤习稍微平复了一些之后,她才开口道:“还没有真正去做,杨叔怎么就持了不定的态度呢?”
杨勤习苦口婆心,“昭昭啊,不是我想反对,只是这个事以前从来没有人做过,肯定不会成功的。”
陆昭的笑容渐渐淡了,“看来我今天是来错了。”
杨勤习苦笑连连,“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我知道杨叔的想法,肯定是觉得我的法子太大胆了,加上也没有人这么做过,杨叔这样想也无可厚非,我心里对此不会有任何想法。”陆昭轻声道,“既然杨叔觉得这个法子不可行,那我也不勉强。”
杨勤习叹了口气,“昭昭啊,你现在第一要务是读好书,其他那些事等你再长大些再说吧。”
陆昭微微一笑,“好,我知道了。”
陆昭告辞出来,径直回家。
陆宁和未未一直在家等着消息,见她面无表情的回来,两人心想估计是没成。
未未给陆昭倒了温水,“姐,村长不跟咱们种草药吗?”
“他是不赞同我的想法。”
陆宁坐在下首,好奇的问道:“什么想法啊?”
陆昭喝了口水,说道:“把圩洪塆那块地移到村子里来。”
“啥?”陆宁以为自己听错了。
未未也是一脸懵懵的看着陆昭。
陆昭看了两人一眼,“我这个想法很奇怪吗?”
陆宁回过神来,认真的摇头,“不是奇怪,是很奇怪,从来没有听说过地还能移的,如果真的把那块地移到村子里来,说不定那土壤就不一样了。”
未未也同意陆宁的说法。
陆昭说:“我想试试。”
这个试试对陆宁和未未来说就是“必须得这么做”的意思。
两人对视一眼,终究什么也没说。
如果姐姐要这么做,那就这么去做吧。
反正他们是相信她的。
***
这次进了一趟公安局,在里面关了几天,对陆凤和吴悦来说倒没有多大的影响。
比起每次被吴世海打得鼻青脸肿的,她们觉得公安局的人就像天使一样,虽然对她们没有多少和颜悦色,起码不会打她们,差点都不想走了。
陆凤一时冲动拒绝了陆昭的好意,现下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从前的住所她们是不敢回去了。
说不定吴世海正在那里等着她们呢。
眼看着天渐渐黑了,同行的女孩儿搓搓手臂,“好冷啊,咱们晚上去哪里歇一晚啊?”
吴悦听不惯她那一副娇柔造作的声音,冷着脸说:“既然现在都出来了,也不打算再回去,那我们就在这里分道吧。”
那女孩儿没料到她居然会这么说,一时心下慌了,她在这里无亲无故的,就指着陆凤和吴悦能带着她先找个地方睡一觉,起码把今晚给度过去吧。
她讨好道:“别呀,我们好歹是共患过难的,你们不能就这么把我丢下了。”
吴悦白她一眼,话说得一点都不留情面,“什么共患难?你当初不是想丢下我跟凤凤跑吗?结果还不是被抓进去了,你走吧,以后咱们也别见面了,省得目标太大,被吴世海发现。”
听到吴世海的名字,那女孩儿缩了缩脖子。
吴悦见她缩成一团,气不打一处来,“还不快走!”
那女孩儿被她这么一吼,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陆凤叹了口气,“你这么凶干什么?”
“我要不是凶点,指不定她要赖到什么时候,我们现在自己都顾不上了,哪里还能管得了她呀?”吴悦说着拉住陆凤的手,“现在天黑了,咱们怎么办?”
陆凤心里也没有主意,她只想躲得远远的,让吴世海一辈子都找不到她才好。
不然……不然又要逼着她去做那些肮脏的事。
陆凤想到那些,胃里一阵翻滚,险些要吐了。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逃过了公安那一关,却落在了吴世海手里。
当时吴悦跟她在一块儿,吴世海就把她们两个人一起带走了。
陆凤最初以为吴世海大不了就是让她去干活抵债,直到她们被洗得干干净净,又在一间房子里被人专门训练后,她才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每天从睁开眼起,她就被关到一间房子里,不断有人进来,不断有人出去。
她就像一条快要渴死的鱼,只有任人摆弄的份儿。
她想过死。
但是最终下不去手。
陆凤最过意不去的就是连累了吴悦,如果不是因为她,吴悦根本不可能遭遇这些非人的待遇。
她们就像牲畜一样被关起来,客人们三流九等,什么样的人都有,他们是来寻欢作乐的,所以她们得好好配合。
如果配合得不好,可能当天晚上就没饭吃了,还要被打。
后来,她和吴悦计划着逃跑。
两个女孩子深更半夜从三楼翻窗下去,结果还没跑出多远,就被吴世海的手下给抓了回去。
棍棒打在身上的时候,陆凤反而感到轻松。
只要他们不侮辱她,就算让她断手断脚也没关系。
不接客的时候,她一般都会站在窗边,她一直都躺着,要么床上,要么沙发上,有时候还被逼着双腿大张的坐在椅子上,所以她得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