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步轻移,黄离儿恭敬地献酒给了蔡郎君。
鱼幼熙把酒杯酒盏放在狗蛋哥几人面前后,便默默退下。
她眼神定定地,确认了这些人全喝了,这才放心下来。
鱼幼熙眼波流转,望着这些家中的不肖子孙,和作恶多段的帮凶们冷笑。
她只心道,过一会儿有你们好受的。
如蔡郎君、胡家祥这等官家子弟,分明比平头百姓多了官家身份,却不向上进取,只能花天酒地地玩乐,旁人求之不得,进入书院念书的机运,他们却不好好珍惜。
张狂跋扈、嗜财好色,有許多的百姓横受其害。
这世风早开放已久,他们这等人,办私事也不拘自个儿来,已经有些吃醉了酒的男人们开始对舞姬、那些状态诡异的小娘子们动手动脚。
气氛霎时高涨。
鱼幼熙不觉有些发颤,她紧紧地拥着自己的双臂,咬着牙等待。
若是可以,鱼幼熙当然恨不得,杀这等作奸犯科的恶徒而後快。
但在自身实力不足的情况下,贸然出手也只会惊动他们。
唯有等待,方能将他们一锅端了。
忽听楼下一阵人潮喧闹,急迅的脚步声传来。
碰的一声,门扉破碎,群众哗然,美人惊叫,轰骂吵嚷,杂音闹耳。
“什么东西!!!”
“谁他娘的来坏老子的好事!!!”
一个神姿英伟的青年踏月而来,在尘埃之中不减其容颜带来的冲击感。
青年单手执刀,另一手启了酒坛,倾倒了在他的陌刀上。
见到来人,鱼幼熙爬起来,重重地吐了口气。
“大理寺办案,不服者,当即立斩,罪人持仗拒捕,其捕者格杀之及走逐而杀!(注1)”
火红暧昧的灯火映在青年的面上,将他本来冷硬的轮廓增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气,凤眼带着凌人的锐气。
胡家祥装作惊讶,朝他怒道:“表弟这阵仗如此大是做甚!”
是周崇君带着大理寺的狱卒们而来。
周崇君视线落到鱼幼熙身上,微微颌首点头。
“周某手中有你侵占他人私田的证据,略人略卖人,本以他故殴人因而夺物等等之罪,要请你去大理寺走一趟。”
清风伴随着曲江的水气吹了过来,带来一丝凉意。
胡家祥额上滴下冷汗,回想鱼幼熙告诉他的话,道:“官府拿人需物证,物证何在!?对、对……我要查你身!”
姑母派来的,那个叫做‘鱼幼熙’的婢女,早就同他交代了。
‘鱼幼熙’前段时间在周崇君的身边侍奉,早在周崇君未察时,便将带有巫蛊的咒纸缝在他的官服之中!
当今最是痛恨这等手段,被抓到定是死刑分尸!
在左手!左手的袖袍之中!
趁着他带着大理寺的官兵,让他当众被抓到此等无法翻身之罪!
还有姑母!黄离儿同他回报,姑母早有传信说,已在周崇君的院子中偷偷藏了好多的诅咒巫蛊之物!
只要现在捉住了周崇君,再遣人去他院子中,翻找出这些证物,又是一重罪!
好呀!好呀!
胡家祥张狂地扯过周崇君,翻出他的袖子。
刷拉。
胡家祥瞪大了眼睛。
他娘的竟是空的!?
右手、右边呢!?
胡家祥再次扯过周崇君右边的袖子,他脸色骤然惨白:“这、怎么会?”
周崇君微微一笑:“表兄在找些什么?巫蛊符咒?”
周围的汉子郎君们都懵了,为替胡家祥壮势,咆哮着:“姓周的小白脸,你他娘的放什么狗屁!?什么符咒、什么巫蛊,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周崇君笑着反手将胡家祥的袖袍翻出。
竟是布满了血色的纸。
而上面,是写满了某人生辰八字的黄色符咒。
“哦,胡家表哥又得罪加一等了。”周崇君既笑又叹,“嗯,上头还是周某的生辰八字呢。”
“谋害当朝官员,徒三千里。”
“瞧瞧这一屋子的娘子们,定是被你们所拐的可怜人,我朝律法:略人略卖人,绞。”
周崇君缓缓将头转向某人。
长眉飞扬入鬓,光影迷离之间,男人的眼角眉稍竟显得有些不羁的风流之意。
“胡家祥。”周崇君嘴角一勾,“我在来的路上,已差人封了胡府,你猜我在你书房中,找到了些什么?”
胡家祥猛地一激灵,想起了这几日黄离儿不再抵抗他,甚至是刻意亲近。
自己今日身上这件衣裳,也是她给选的!!!
他扭头朝黄离儿怒吼:“贱——人——你、你都做了些什么!?”
黄离儿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往周崇君身边靠去。
“二公子!小人虽没有读过几本圣贤书,但也知晓忠君爱国这等大义!奴在胡大公子房中,不甚发现这些东西,内心惊惧不已……但朝廷早明令禁止这等污秽之物,奴、奴是为了大义!为了永宁侯府!”
黄离儿娇声哭道:“二公子!鱼幼熙说您会把这件事缆下来,不会让官府知道是奴举报的,您、您一定要说话算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