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放学的铃声响起,柳烟疏连忙拉住一旁的林辞树的衣角,林辞树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柳烟疏手里松了松又立马拽紧,抬起头直视他,“那个,我不知道饭堂在哪里,你能不能带我去……”
林辞树一把将自己的衣角从她手里扯了出来,然后伸手展平,头也不回就走,“不能。”
柳烟疏急忙厚着脸皮跟上他,没办法,她没钱了,得攒积分。
不过林辞树也有点太凶了,怪不得没人敢靠近他,还在背后叫他阎王爷。
林辞树知道她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也没管,她可能以为自己也要去食堂吃饭,但他不是。
柳烟疏看着他走进了一间小卖部,买了个真空包装的面包就出来了,在旁边的空桌上坐下,刚才就注意到他拿着一个掉漆的不锈钢保温杯,现在他就着这保温杯里的水慢条斯理的吃面包。
不会吧,他的晚餐就是这个面包吗?
柳烟疏犹豫了会,也进去了,出来时就一脸阴沉的拿着林辞树手上的同款面包。
大爷的,一个面包居然要四块钱,还剩下的三毛三连瓶矿泉水都买不起!
“系统,那五积分现在可以换了吗?”
“呃这个……兑换积分最低要十积分或整十才能兑换。”
柳烟疏只能郁闷的在林辞树对面坐下,萎萎的沉默着吃手上的面包。
如同嚼蜡,难以下噎,没吃几口,她就被呛得狼狈的的直咳,眼泪都咳出来了。
对面原本当她是一股空气忽视她的林辞树顿了顿,大发慈悲进去便利店给她买了最便宜的一块钱的矿泉水,拧开盖子递过去。
柳烟疏顾不上其他,忙喝了几口,才勉强舒缓过来,她泪眼汪汪的注视着林辞树,感激涕零,“林辞树,你真是个好人。”
林辞树默默站起来把手里的包装袋丢到垃圾桶里,然后才回来在她面前站定,伸手,“一块钱。”
“?啊?”柳烟疏傻眼了。
可惜林辞树铁面无私,不讲人情,即使女孩这会儿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可是看穿着装扮,她那个名牌书包,连笔袋都是出名品牌的,一看就知道是个不愁吃喝的大小姐。
他比她可怜多了,待会他还得翻墙出去做兼职,那是他仅剩的两块钱现金公交车费,现在只剩下一块钱了。
坐不成公交,难道要他跑着过去打工?
他手里的手机还是借来的,连微信都不是他自己的,反正银行卡里的钱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能动的。
林辞树没有退让,还是这样睥睨着她,柳烟疏没办法,有点窘迫的摸了摸耳朵,“呃……我现在所有资产只剩三毛三,你要么?”
林辞树听此表情有一瞬间裂开,“……我不信。”
柳烟疏站起来翻了翻身上的口袋,然后把手机拿出来打开微信和支付宝还有银行卡里的余额给他看,果真是只剩下三毛三。
林辞树,“……”
难道,这女生家里,是破产了?所以才转学来二中?
这一回林辞树也问不出口要这三毛三了,鬼使神差的,他提一句,“你带了饭盒过来么?”
“饭盒?食堂没有餐盘吗?”她从来没吃过学校的食堂,来这里教书,她每次吃的也都是外面餐厅的,或者点外卖,所以不知道,二中的饭堂是要自带饭盒的。
林辞树这次看她的眼神总算有点不一样了,但柳烟疏觉得怪怪的,她怎么从里面品出了点怜悯的意思?
“我们这饭堂要自带饭盒。”林辞树把这个残酷的事实告诉她,心里居然有点无耻的幸灾乐祸。
柳烟疏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惊呆了。
刚才她看过一圈日常用品了,也看到了饭盒的存在,没记错的话,里面连一双筷子一根勺子最便宜的也要两块钱,至于饭盒,最便宜的不锈钢小铁盘,也要八块!!!
柳烟疏颤抖着手,要去拉林辞树,脸上煞白煞白的,欲哭无泪的模样,“你,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林辞树看她这模样居然浅笑了一下,很快又了去无痕,让柳烟疏都以为自己是不是受不了打击出现幻觉了。
“不能,我也没钱。”所以马上就要翻墙出去挣点。
柳烟疏一脸崩溃,真的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怎么办,刚才的小任务好像没有被判定成功,跟林辞树吃完面包都过了那么一会儿了也没收到任务完成的消息。
她不会刚回来没两天就要饿死了吧,这,这可比上辈子死得狼狈多了。
林辞树看她实在可怜,那张明媚动人的脸要比白纸都白了,加上她一头飘逸的长发不知怎的有点凌乱,看着实在有些凄惨,他心里破天荒的,竟然有一丝不忍。
也许是出自类似同类的同情吧。
“等着,明天早上回来就借给你。”林辞树拿开她拉着自己衣袖的手,走之前回头看了她一眼。
看来今晚要通宵了。
他每天晚上吃完晚饭都会出去坐公交车到一个海底捞店里做兼职,上班时间是六点半,现在已经六点了,迟到要被扣钱。
想到这,林辞树加快了脚步,疾步如风地狂奔起来。
小卖部靠近校门口,现在同学们都陆陆续续吃完晚饭了,这边有一个篮球场,不少同学都往这边走来,路过柳烟疏的人都会忍不住回头看看她,这个精致美丽,动人心魄的女孩儿黯然伤神地坐在椅子上发呆,看起来好像很忧伤的样子,十分惹人怜惜。
正在伤春悲秋,眉宇之间全是忧虑的柳烟疏正紧紧握着脖子上挂着的怀表,在外人看来,她好像是在睹物思人,都以为她是家里什么重要的人离世了,忧愁极了。
所以四周不乏很多人都想上前安慰,可又怕唐突了她,都不敢轻易妄动。
其实她只是愤怒得想把手里的怀表捏碎了。
“刚才的任务,是不是不算完成?”柳烟疏磨着牙齿咯咯问。
系统干巴巴的回答,“是,是啊,一起吃面包,不算一起吃饭。”
“一起放学也不算?”
“呃嘿嘿……这个,他不是没答应你嘛。所以,这算你……”
“死缠烂打是吧呵呵呵。”
很好,现在连根勺子都买不起了,还欠了林辞树一块钱。
*
第二天早上,柳烟疏顶着两个黑眼圈踩着点进了教室。
她昨晚因为认床,睡不惯宿舍那张又小又硬的木板床所以一晚没睡,然后又没钱买早餐,现在是又困又饿,心力交瘁啊。
早读的时候林辞树还没回来,文静是教语文的,这堂早读就是朗读古诗和文言文,她作为班主任和语文老师自然是要过来看班的,他们早读前二十分钟都要站着全班一起读,后面二十分钟才是坐下来自由读的时间。
柳烟疏虽然是作为大小姐长大的,但身上没有那些奇奇怪怪的公主病,一般来说,她算得上乖巧,所以即使头昏眼花,也还是虚虚撑着桌面艰难地站着跟读。
读着读着,她就开始听不见四周的声音了,眼前也只剩一片白茫茫,身体在前后微微摇晃。
所有人都在认真专注的朗读,没有人注意这个角落里。
她想发出点声音来,却连张嘴都做不到了。
就在柳烟疏要往后倒去时,一只宽大的手掌撑在了她后背,然后虚扶着她坐下了,让她轻轻靠着墙。
下一瞬,一颗大白兔奶糖被塞进了她的嘴巴,过了半晌她才慢慢能聚焦视线,然后一下子就撞进了坐在她旁边的林辞树那双浓密、深邃又无时无刻散发着凶气的眼。
“林辞树……?”
林辞树只寥寥扫了她一眼,一只热腾腾鼓囊囊的包子和一杯豆浆放在她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