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楹楹道：“我想求盖先生再留一阵，传授政儿剑法。”她叹口气，“我们孤儿寡母住在这深山中，没点儿武艺傍身，着实艰难。你走后，若是再有山贼过来，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政儿若是能学点儿剑法，也能让我们有所倚仗。”

盖聂没想到会是这事，面露难色道：“实不相瞒，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死于饥荒，成为了孤儿。是我师父将我捡了回去，还传授我剑法，为此我才随师父改姓盖。他老人家临终前留了遗言，剑法只能传给盖家后人。”

朱楹楹道：“这个好说，政儿拜你为师，改姓盖，没问题。是吧政儿。”她戳下小嬴政。

“嗯？”小嬴政愣了下，旋即点点头，笑得十分恳切，“当然可以啦。若是盖聂大侠能收我为徒，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必定好好侍奉您。”

改个姓而已……真不算个事儿。他从小跟着赵姬颠沛流离，隔段时间就换个地方寄人篱下，赵姬跟着姓什么的男人他就得姓什么。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他全都姓过。

盖聂却为小嬴政的诚意和孝心感动不已，在他以及世人眼中，姓氏可是十分严肃的大事，小嬴政居然答应得毫不犹豫。

小嬴政起初虽不友好，但那天之后，他就彻彻底底痛改前非，还主动替换下赵高，前来照顾他……仿佛能看到他七老八十时，小嬴政替他养老送终的模样。

江湖人士，很难善终啦。

盖聂实在忍不住憧憬下难得温馨的临终关怀。

盖聂望着小嬴政，满眼喜爱，道：“既是如此，我便收你为徒。”

小嬴政立刻跪下拜师。

送别宴喜变拜师宴。

朱楹楹拿出之前的两坛好酒，盖聂痛饮解馋。

小嬴政默默念了念自己的新名字，盖政，盖政……

他小声对朱楹楹道：“盖政这个名字，听起来还不错。盖这个姓氏比较独特，比以前的赵政、钱政好听多了。我最不喜欢郑政这个名字，叠音，听上去傻兮兮。”

朱楹楹：“你礼貌吗？我叫朱楹楹，也是叠音。”

小嬴政尬尬笑一下，“抱歉，忘了。我又没叫过你的名字……楹楹很好听，是郑政不好听。朱姓也比较少见。”

朱楹楹掰下一只鸡腿塞进小嬴政嘴里，“行了，来，吃个烤鸡腿，少说话，多吃肉。”

小嬴政拿出嘴里的鸡腿，用手撕成一条条，吃得很斯文。

朱楹楹看着他，心道，哪个姓都不如你日后的嬴姓少见。

嬴政，嬴政……她默念几次，确实很好听。

平仄交错，字形和谐。

连寓意，都围绕着他一身的主题——政。

不愧是千古一帝，每个细节都完美得仿佛天定。

* * * * * *

转眼，阳春三月间。

小嬴政跟着盖聂修行剑法已初见成效，一招一式，看上去颇有章法。

盖聂在教授中发现小嬴政聪慧过人，学东西极快。他越发教得来劲儿，庆幸自己收了个有天赋的小徒弟。

而小嬴政也觉得盖聂比城北学院里那些个夫子都好。他教授得很用心，性格也很活泼公正，不像以前的夫子，动不动就吼人，被学生发现错处还死鸭子嘴硬，诡辩一通。

一来二去，师徒二人的关系越来越好，亦师亦友。

朱楹楹见此，松了口气，她起初还担心小嬴政会跟盖聂相处不好，看现在这模样，是她多虑了。

小嬴政能和盖聂交好，她很开心。

这么多年来，小嬴政跟着赵姬漂泊，身边就没出现过正常男人，目之所及，只有赵姬的情夫们，个个都是色中饿鬼，道德败坏。导致小嬴政的性格敏感多疑还偏激。

现在盖聂给他当师父，总算有了个正常男榜样，这对他的成长很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