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宇琛吞了口口水,有些激动,问。
“我……我是……”温琰瞧了瞧四周,再望了望杜宇琛的眼睛,怕不说真相,杜宇琛不带她去找人。
“他女朋友。”
这个答案虽然说得很小声,杜宇琛还是听见了。
“哦,原来是你,你是不是姓温,叫温琰?”
杜宇琛问,他跟伍明纬同寝室,同专业,经常听见伍明纬抽空给温琰打电话。
讲电话的那种口气就是哄小孩儿的哄宠口气,让杜宇琛以为伍明纬的女朋友应该是个小孩儿。
但是转念一想,伍明纬那种条件,怎么会找个小孩儿当女朋友。
杜宇琛觉得,这个让他软着语调跟她说话的人,一定是个妖精,特别风情万种的那种。
没想到今日终于被得见的温琰,是个纯澈的瓷娃娃。
虽然高挑身材也巨有料,但是给人的第一观感是她柔和又洁净,像冬日的雪,能荡涤一切的污秽。
“嗯,你能带我去找伍明纬吗?我给他打电话他不接。我有点儿担心他。”
温琰小声说。
“好啊,纬爷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总睡不好觉,总是生人勿近的模样,现在估计在校外喝酒呢。”
杜宇琛回答。
“他在喝酒?”
温琰扬声,不太愿意接受伍明纬喝酒。他上警校,被他们教授跟辅导员万分器重,是个警队精英预备役,怎么能酗酒呢。
现在是期末了,他有好多考核跟考试,他不怕考不过,全部重修吗。
“不是那种喝,他心里有数,最近几天他警体训练做得很多,累了,可能想要解乏。我们的考试周跟你们不一样,理论考得少,这段基本已经考完了,算是放假了。”
杜宇琛给小姑娘解释,深怕她误解了。
其实伍明纬是个有分寸的人,但是最近几天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拉丧着个脸,好像那天晚上杜宇琛跟他出去吃羊肉串的时候发生什么令他不高兴的事。
那晚,他回去之后,在宿舍里就总睡不好。接连几天都是。
白天脾气爆,看谁都不顺眼。
“走吧,我带你去。”
杜宇琛带温琰去他们刑院附近的一个酒吧。
伍明纬在二楼一个包间里独自坐着,在喝啤酒,右手手背上缠着绷带,好像是这几天警体训练时弄的伤。
温琰见到后,心里为他抽疼了好几下。
“纬爷,你女朋友来找你了,你怎么不接电话,看把她急的,下这么大雪专门跑来见你。”
杜宇琛把温琰带到伍明纬身边,然后识趣的走了,“我先走了。有什么话,你们好好聊。”
杜宇琛没想过,伍明纬真的有女朋友,而且还是只有一个女朋友,而且还是这么乖软温柔的一个女朋友。杜宇琛很费解,怎么这两人在一起了。
杜宇琛走了,还体贴的帮他们带上了包间的门。
只留下二人的空间安静了下来。
酒吧是韩风装修,卡座是酒红色的真皮沙发。
伍明纬穿了一身黑,圆领毛衣,修身牛仔裤,系带短靴,把黑碎发理得特别短,面孔锐利,身上有淡淡的香气,是刚结束拳击训练,去冲过澡,想找个地方自己静一静。
其实在温琰进来之前,他只喝了半瓶啤酒。他只是想来酒吧包厢找个地方静静。
温琰在他身边坐下,摘掉自己身上的挎包,拉起他的手,查看他的伤口。
见他的绷带缠得很缭乱,快要垮下来,她动作轻柔的给他解了,见到他的指骨上全是血骷髅,温琰猜他一定是用拳直接捶过玻璃或墙一类的东西了。
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让温琰心里一阵心酸泛起。
“周姨说煮好饭,等我们回去吃。”
温琰吸着泛酸的鼻子,很乖的说,“我在学校里等你来接,你一直不来,给你打电话也不回。我担心,所以就来了。”
伍明纬任女生把他的手拽着,没多久就感到她的眼泪滴落到他手上。
她一吸着鼻子哭,他心里那些戾气就散了,伍明纬伸手摸她被风雪冻红的脸,滚动喉结说,“我手不疼。你别哭了。”
“怎么弄的?”
温琰小声问。
伍明纬骗她:“训练的时候不小心。”
其实是他自己想起一些事,不甘心的在墙上捶的。
温琰不信,“不是。你不高兴?发生什么事了?”
伍明纬英俊的眉眼蹙紧,眼色沉郁得像一片暗海。
那个叫苏婕的女生跟他说的话,让他联想起了童年的不幸,更意识到了他追逐的东西有一天会伤害温琰。
他有点儿后悔跟温琰在一起了。他很难跟温琰保证,跟他在一起,以后温琰得到的只有快乐。
“没有,就是晚上没睡好觉。”
伍明纬不愿意告诉温琰他小时候的经历,用带着粗茧的指腹把温琰眼角挂着的眼泪摘了。
伍明纬把自己的外套捡起来,披在温琰身上,她的双面绒大衣在津城零下十几度的天气不保暖,其实外面本来套着的羽绒服,在下车进刑院来找伍明纬的时候,走得太心急,被她忘在出租车上了。
“我们回去吧,周姨叫吃饭了。”
伍明纬带温琰回公寓去,路上,他没怎么说话。
温琰知道他心情不好,但是却不知道他是为什么心情不好。
晚上,在悦品丰豪吃完晚饭,帮周姨收拾完厨房,送走她以后,温琰到书房里打电话给秦玉言,口吻胆怯又硬撑的说要问秦玉言一些事。
秦玉言听出她口吻里的担心,猜出大概是伍明纬在津城遇上什么事了,而这事影响他们的感情,他柔声问温琰,伍明纬怎么了。
温琰回答:“他忽然一下不高兴,自己拿手捶墙,流了很多血,还喝了不少的酒,晚上睡不着,好像还受凉了,在发烧。”
在温琰的人生里,其实她从来没有遇上过这种不高兴的时候就能把自己的手捶出血窟窿的人。
她的父亲跟兄长都是学法律的,他们理性到了极点,并且从小教导温琰千万不要靠近这种冲动情绪上来就危险至极的男人。
秦玉言听完便知道,伍明纬肯定是想起他舅舅跟舅妈的事了。他生性凉薄,只会为这件事愤怒跟暴躁。
“温琰。”
秦玉言认真的唤了一声女生的名字,他知道她胆小怕事,以前在朝励高中暗恋伍明纬,大约是跟其它女生一样,戒不掉伍明纬那颓拽的魅力。
毕竟高中生活因为高考很无趣跟沉闷,伍明纬这种离经叛道的二世祖耀眼夺目,痞帅风流,很多女孩都对他的性张力无法抵抗。
如今,上了大学,他们很快要步入职业规划,比起一段年少暗恋,人更注重的该是自己的将来。
“你后来跟伍明纬在津城处得如何?”
秦玉言看着他们在一起的那天,就知道伍明纬当时提到的「到时候再说」,也许会伤害纯澈胆小的温琰。
“挺好的,他对我……很好。”
温琰坦白。
真的是很好,虽然上了大学,他嘴上总说着不羁的话,对温琰还是忽冷忽热的撩拨着,可是一起到津城来上学的这个冬天,伍明纬把温琰照顾得很好。
就算是在床上,他也会克制自己不把温琰弄疼,先要温琰舒服,羞羞的出声跟他要更多,他才会放开顾忌去狂情占有温琰。
下一秒,“如果不好的话,就还是趁早离开吧。”
秦玉言说了一句让温琰诧异的话。
“为了你好。”
秦玉言把语调放缓,安慰小姑娘。
“可是……”温琰不明白。
“你知道他一开始在我们高中,为什么总要拒绝你吗?因为他知道以后会有这种时候,他念刑侦学,辅修了禁毒学,将来要做缉毒警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没有女孩儿能够接受自己的男朋友是缉毒警。到时候他的职业使命会让他不会有多的工夫照顾你。”
秦玉言把这件事说破了。
那层风花雪月的滤镜哗啦一下碎裂了,书房的飘窗开着,温琰瞧着天空洒下的鹅毛大雪。
想起那些书上对大雪降临时的形容,这一刻,她感觉到的只有寂寞,因为她发现如此看着一场雪的时候,她跟伍明纬怀着的是不同的心情。
她好像根本不了解伍明纬,就无可救药的迷恋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