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奔向他
晚上, 在玉台的苏家老宅里摆了戏台子,请了几个城里唱得好的角儿,在家里唱现场。
赵尤趁着年节, 请来自己的几个老朋友,特地把苏禹初叫了过去, 这是节后赵尤第一次接见苏禹初。
苏禹初本来不想去, 可是不去的话,老太太还以为他多伤心呢。
其实他不伤心, 他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被阮愫那个小丫头片子给耍了,不甘心她为什么会觉得古皓白好过他。
赵尤喜欢听黄梅戏, 这日在她的别院里摆的戏台子上唱的是《女驸马》。
苏禹初到了, 见到赵尤身边坐的那些人, 都是新闻上的熟面孔,即使平日里狂妄如苏禹初,见了他们,都得弯腰一一问候, 个个请安。
“我们初儿现在懂事了,知道叫人了。”
赵尤当着众人夸苏禹初。
“奶奶,你说得好像以前我很不懂事似的。”
苏禹初坐下, 乖顺的坐着,陪一群长辈听了出戏,听得打瞌睡,这戏才完了, 他做乖宝宝模样帮赵尤把这些长辈送走。
再回到院子里来,赵尤坐在围炉边, 斟茶, 递了一杯热竹叶青茶给他, 问道:“野够了,知道收心了?林晋告诉我你要进公司了。”
“是,年后可能要忙起来了,就不能来见你了。”
苏禹初回答,点了根烟,夹在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跟赵尤说起今天来的正事。
“奶奶,其实我过得好好的,你就别天天帮我张罗了。你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年轻人的事,你还瞎掺和什么呢?”
年前,阮愫丢了实习,又被房东赶了出来,都是赵尤让人干的,苏禹初一开始不知道。
那天在写字楼电梯遇到她抱着整理箱,被实习公司遣散,他还以为这事跟他没关。
后来他才被林晋告诉,是赵尤安排的,当时阮愫已经拿着古皓白的卡住进了宝格丽,他们偶然在酒店大堂偶遇,阮愫气汹汹的,恨他,怪他,以为他干的。
因为他生气的时候曾经放话要让她玩完。
苏禹初也没解释,没啥好解释的,阮愫的确是该被收拾,他下不了手,他奶奶帮他下手。
知道赵尤的脾气,苏禹初也随老太太做了些为难阮愫的小事。
假若不让的话,赵尤只会更想为难她。
现在阮愫人不在北城,苏禹初觉得是该趁此机会让赵尤翻篇了。
“怎么了?心疼了?人家都不跟你了。”
赵尤似笑非笑,睨了青年一眼,发现他精气神有一丝差了,不像原来那个苏禹初了,阮愫让他知道了挫败二字怎么写。
“人家小姑娘还以为是我为难她的,现在可恨我了。”
苏禹初此前的确放话要收拾阮愫,可是他不是那种以强凌弱的人。
孔妤说过,男人不能欺负女人,苏禹初有风度。就算不被旁人提醒,也知道这个原则。
“恨你才好。她能干那样的事,就应该受点苦,学会有些人她戏弄不了。”
赵尤正身坐了坐,字正腔圆。
“算了。我今天来就是跟你说算了,别欺负她了行吗,人家以后不会跟我好了。”
“我可不要她跟你好。”
“那你犯不着啊。已经教训够了,停了你手上正在做的事。”
苏禹初认真的请求。
“我不想让我孙儿当笑话。”
悟到今天苏禹初为何而来,赵尤忽然笑吟吟,“不说这个人了,大过年的,晦气。我们来说说初儿年后都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就在这城里呆着,做些有意义的事,以前瞎混,想起来特别没意思。”
“怎么了,初儿也想学古家那位去边境当几年兵,以为自己就是输在这里?他父亲混账,你父亲可不混账。说不定是有遗传,我瞧着他也不是个好人。”
“怎么可能呢。”
苏禹初诓老太太,对她用起敬称,“我的事我自己知道解决,您别帮着拿主意了行吗。您这样的人,跟一个普通小姑娘叫板,特别不合适。”
赵尤意味深长的说:“我再看看。”
意思是还是不会放过阮愫。
苏禹初没再说什么,陪老太太赏了会儿雪,喝了会儿茶。
想起下午收到的那盒年糕,还有写在年糕上的话,脑海里浮现的全是阮愫的音容笑貌。
她真的太纯了,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么做的后果,苏禹初跟古皓白这样的公子哥背后牵扯的是一个庞大的家庭,一份至上的荣耀,就算他们可以宠着她,胡作非为的她也逃不过惩罚。
今日陪赵尤这么坐着,说了这些话,苏禹初以为赵尤会就这么消停了。
之前他没有表态,现在他真的开口说了,赵尤该明白,阮愫让他受的伤,不是靠赵尤这么收拾阮愫就能治愈的。
阮愫让他懂得的是,就像那书上描绘的句子,在北城这无边的雪色跟夜色之间,还存在着第三种绝色。【注1】
那便是,想念的人。
*
年初九,阮愫真的坐火车去了西卢,带着纪长河写的字画。
皓白。阮愫。四个字,镌刻在一张纸上。
这对阮愫来说,有着某种特别的寓意。
除了这副字画,她还带了她精心准备的行李,里面有家里做的各种好吃的,她专门找地方将它们打好了真空包装,要千里迢迢的带给自己的男朋友品尝。
西卢在边境上,位置偏僻,来往客流很少,还没开通航线,去那里只能坐火车。
火车票是阮屿找熟人帮她赶着买的。
阮屿骑机车,送她去火车站的路上,用很嫌弃她的口吻,说:“阮愫,你这样的一百级恋爱脑,我真的头一次见,别怪我没提醒你,将来要是吃亏了,我绝对不会把我的肩膀借给你靠着哭。”
“我男朋友对我很很很好,我不会在他身上吃亏的。”
阮愫骄傲的回答。
此时她的心里像有许多的花蝴蝶在翻飞。尽管世界是沉闷的冬天,可是阮愫的心田已经是色彩斑斓的春日降临。
除夕夜她烧过古皓白为她抢的头香,她对菩萨许了愿,她还有一根他给的有求必应的上上签。
二十一岁的阮愫以为拥有这些东西,就是得到了甜蜜的永远。
阮屿知道她中毒太深了,可是也有情有可原的,谁让古皓白在她最难受的时候做了她的神明。
她偷偷喜欢他那么久,现在终于做了他的女朋友,她快要高兴成傻子了。
火车抵达西卢境内的时候,是下午五点。
窗外景色依然是西北土地的满目疮痍,被无边无际的积雪掩盖,是荒凉的景致。
阮愫这次不是来支教,身边没人陪伴,寒假还剩下二十多天,孤身一人的她专门过来陪古皓白。
来之前,她事先没跟他说过。是火车进到青省边境,她才给古皓白发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