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贾？你怎么在这儿！”赵高惊呼。

姚贾爬出来，尴尬招招手，“嗨呀，大家好啊。”

嬴政冷笑，刚才在屋子里，他虽然跟李斯说着话，但一心二用，姚贾和朱楹楹的话，他可都一字不落听进了耳朵里。他目光转向朱楹楹，凉飕飕。

“别看我！不是我！跟我没关系！”朱楹楹目瞪口呆，赶紧澄清。

嬴政一脚将姚贾踹下车。

朱楹楹望着在地上滚了几个跟头的姚贾，满头大汗，“哇哦，政儿踢得真好呀，不愧是大王的御足。看，他滚得多远多顺溜啊！”

嬴政依旧冷笑，假意夸赞几句就想哄好他，以为他傻呢。

嬴政阴阳怪气，“真是抱歉，儿臣一时脚快，没来得及问问母后，就将人踢了下去。话说，母后如今贵为太后，若当真想要养几个鲜嫩的面首伺候，只管告诉儿臣，可千万别跟儿臣客气。”

朱楹楹擦擦额头上的汗，老老实实坐在一旁，“你别这个调调说话，真够难受。你最近不想看到女人，我也不想看到男人，咱们都各自消停会儿，过几天清静日子。你我是自己人，可不能互相残害啊。”

嬴政冷哼一声，算她识相，暂时休战。

滚进草丛里扭了腰的姚贾：我干一行爱一行，立志做最上进的小白脸何罪之有？没有人为我发声吗？

姚贾爬起来，捂着腰往回走，罢了，太后面首之路亡于年老色衰，他还是老老实实给秦王政打工吧。

* * * * * *

在魏诚的经营下，嬴政手下逐渐积蓄了只属于自己的一股力量，即使这份力量相较于吕不韦和华阳来说，尚且弱小，但给嬴政和朱楹楹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底气。

李斯和姚贾在运作之下，都得了典客之职。

典客，掌管国与国之间的外交来往，虽在百官中属于末流，但好歹可以上朝面圣，出入宫廷，能增加几分嬴政的朝堂力量。

王贲和蒙家兄弟，同嬴政一起长大，志气相投。两家都是将门世家，忠于君主，看不上吕不韦这种有谋朝篡位之心的投机商贾，更看不上以华阳为首的楚国芈氏外戚。

未来的文臣武将，都在蛰伏中，蓄势待发，只待来日。

嬴政上朝时，偶尔和吕不韦政见不同，免不得起冲突。

吕不韦从嬴子楚当政时就做了百官之首的丞相，这么多年来，妄自尊大，习以为常。

于公，他是权臣，嬴政是傀儡。

于私，他是父亲，嬴政是儿子。

这么个黄口小儿，竟敢和他唱反调，简直是不尊不敬。

他的脸面往哪里搁，又如何压制文武百官？

他可不纵着嬴政的性子。

几番冲突后，都是嬴政铩羽而归。

朱楹楹因此对吕不韦颇为不满，本来就应付他应付得烦躁，现在更是看着就心情败坏。即使极力伪装，却也逃不过吕不韦那双老辣的眼睛。

吕不韦以一家人身份劝她，“政儿年纪小不懂事，可我不能惯着他。他才十几岁，国家大事，他哪里能明白。俗话说，慈母多败儿，你不该一味纵着他。他这般忤逆，眼中都没我这个仲父了。”

朱楹楹心中冷笑，一个臣子，竟然说自己的君主忤逆，吕不韦可真是大言不惭。

朱楹楹道：“且不说其他，昨儿早朝上的南部水患，需要官员前去治水赈灾。政儿拟出的名单，各方派系里都有人，可互相监督制衡，我看没什么不妥之处。倒是你，你提供的名单里，全是你自己的人，其中一个去年还牵扯进了贪污案，不知吕相国怎么捞出来的，竟还毫发无损，继续当他的官了。吕不韦，你如今避嫌都懒得演了，还好意思说政儿幼稚。”

朱楹楹并未说错，反倒说得极中肯，吕不韦顿时敛了笑，“你一个女人懂什么朝堂之事，我这般安排，自有我的道理。”

朱楹楹道：“哼，道理。你只懂商人的道理，事事逐利，生怕做一桩亏本生意。可治国并非经商，你这般纵容蠹虫中饱私囊，受灾的百姓怎么办？你可有想过？”

吕不韦不想同朱楹楹废话，话锋一转，笑道：“百姓自有百姓的活法，你好好在后宫中，锦衣玉食，挥金如土，怎么快活就怎么过便是。”

他握住朱楹楹的手，轻轻摩挲，“我的太后娘娘，您好不容易成为秦国最至高无上的女人，何必为这些小事烦心？看看这手，滑嫩如柔荑。你的心也该如此，底下人渺小如沙土，不配在你尊贵的心上留有痕迹。”

朱楹楹将手收回来，话不投机半句多，“哀家累了，先回宫休息。相国大人请自便。”她懒得搭理吕不韦，转身往后宫走去。

吕不韦摩挲着自己手指，他抬手，凑在鼻尖，指尖还残存着淡淡的芳香，也不知她是用过什么香。

他望着朱楹楹离去的背影，心里毫无旖旎欲念。

漂亮女人，他若想要，多得是。

个个都比她年轻，比她温顺，比她会伺候会取悦。

可是，她是太后。

独一无二的秦国太后，拥有太后玺，拥有实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