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是没有终点的游魂。 他唇角微微勾起，目光突然扫到小药精脖子那一处。 “这个长命锁……” 唐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勾了一下长命锁，“还是你陪我一起去买的，你忘了？” 段延平摇摇头，“没忘，只是有些眼熟。” 之前和唐甜买的时候他就觉得眼熟，但是那时候长命锁太脏了。 现在干干净净戴在小药精脖子上，他反倒想起了什么。 “眼熟？你以前见过？”唐甜问道。 段延平略微点头，“似乎我小时候戴过。” 唐甜有些吃惊，她是前几天才给小药精戴上的。 一开始刚买回来，她挂上去没几天，小药精就觉得麻烦，老是去扯，脖子都被绳子磨红了。 于是她将长命锁收了起来。 前几天被她看见了，小药精觉得好看，就又戴上了。 “是不是认错了，毕竟长命锁很多款式都差不多。” 段延平皱着眉看小药精脖子上的长命锁，“上面应该有一只老虎。” 唐甜惊讶：“是，糖糖也属虎，我还想着真巧呢。” 段延平笑了笑，“我也属虎。” 唐甜不解：“既然是你的东西，为什么会被人拿到黑市卖了呢？” 段延平脸色冷淡了一些，“我八岁那年，长命锁就被我妈拿走了，说她帮我保管。后来再看见这个，是在我侄子脖子上。” “那就更奇怪了，这是纯银的，要是丢了的话，按照牛英华的性子能闹到派出所呢，我竟然一点风声都没听见。” 段延平也疑惑。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东西不是丢了，应该就是牛英华让人卖的。 唐甜也想到了这一点，可是她还是觉得说不通。 “如果是你妈给你买的，后来又给了你侄子，为什么又要卖掉？” 再怎么穷，也不至于从孙子身上拿东西卖吧？ 段延平摇摇头，他和老段家现在基本没什么联系，除了每个月给几块钱，根本没什么好惦记。 唐甜把这件事抛在脑后，横竖和她关系不大。 小药精两只手捂着长命锁，“妈妈你们不要看啦，锁锁是我哒。” “小财迷！你这个还是我买的呢！” 小药精嘟着嘴，脸上还挂着一颗饭粒，“给了我，那就是我的啦，妈妈你不能耍赖。” 唐甜拿着手帕给她擦了脸，“吃饱饱了没，吃完了就去洗碗吧。” 小药精眼睛瞪得浑圆，“妈妈你要虐待小孩子吗？” 唐甜捏捏她的小脸蛋，“不是你自己说要帮妈妈分担家务的吗？” 小药精装模作样叹气，“可是我今天割草草喂鱼了，好累呀。” 唐甜看着她讨价还价的小模样，忍俊不禁。 小背篓和镰刀还是她带回来的呢。 “那好吧，那就只有妈妈辛苦一点了。” 小药精捂着嘴嘻嘻笑，“等我休息两天，再帮妈妈吧。那妈妈，我现在可以出去找小莲花玩吗？” “可以，不过不准去河边，” 传染病 小药精一蹦一跳，跑去找莲花儿玩儿。 张莲花比小药精大两岁，两个人经常在一起过家家，友谊的小船划得正欢。 可是小药精刚到张莲花门口，喊了莲花好多次，她才慢吞吞从里面出来。 “糖糖，我今天不能出去和你玩儿了。” “为什么呀？你在外面有其他的小朋友了吗？” 张莲花急忙解释：“没有没有，我爸爸妈妈都生病了，我要留在家里帮忙。” 小药精有些失望，“好吧，那我改天再来找你。” 她蹦蹦跳跳去了杨大夫家里，杨爷爷家里种了好多草药，小药精最喜欢啦。 可是到了杨大夫家里，她才知道杨大夫出去了。 “杨爷爷出去做什么，有人生病了吗？” 小药精虽然问题多，但是她长得可爱，大家都愿意和她说话。 杨大夫的媳妇儿笑了笑，给她拿了糖，“是，有人生病了。你也快些回家，这几天都不要出来了，这病可能会传染呢。” 小药精歪歪脑袋，“传染是什么意思？” “奶奶也说不清楚，反正让你妈妈不要出门就是了，快回去吧。” 小药精没人陪她玩儿，只好拿着糖果回家去。 唐甜刚洗完碗筷从厨房走出来，“怎么就回来了，你的小莲花呢？” 小药精嘟着嘴，满脸不开心，连小揪揪都好像耷拉下来了。 “小莲花的爸爸妈妈生病了，她要在家里照顾爸爸妈妈。” 唐甜扯了一下她的小揪揪，“怎么都生病了呢，你问了什么情况吗？” 小药精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糖果，“贾奶奶给我哒，她让我不要出门，说会传染。妈妈，什么是传染？” 唐甜抱着她进去洗手，脸色冷肃起来，“贾奶奶还跟你说了啥？” “没有了，杨爷爷出去给人看病了，有人生病了。” 唐甜抱着她进屋里，“你这几天先不要出门，妈妈去打听一下。” “出什么事了。”段延平睁眼问道。 唐甜摇头，“我也不清楚，说是有了传染病，我先过去了解一下。” 从杨大夫家里传出来的消息，基本是杨大夫确定了的，只是还没往外说。 唐甜先是去张莲花家里看了，正好遇上出来的吴玉莲。 “玉莲嫂子，听说莲花爸爸妈妈生病了？” 吴玉莲脸上覆上愁色，“也不知怎么就病了，杨大夫也过来看了，吃了药也不见好。” 张莲花是她侄女，都是一家人，吴玉莲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杨大夫怎么说？”唐甜问。 吴玉莲皱着眉摇头，“杨大夫说先吃药看看情况。” 听这话，唐甜估摸着杨大夫都不确定是什么病。 出了张莲花家，唐甜又上门去找杨大夫。 这时候杨大夫已经到家了，刚放下药箱。 听了唐甜的话，他叹气道：“我其实也不大清楚，症状大多数是恶心乏力，还会呕吐。但是开了对症的药，吃了却没什么效果。让他们送县医院，他们非要拖着。” “大多数？很多人吗？” 杨大夫算了下，“找我过去看病的，我们牛头村已经有十来个人了。” “所以您怀疑是传染病？” 杨大夫一张脸沉下来，“有这个可能性。” 他只是半桶水，很多功夫不到家，具体的最好去县医院查一查。 不过这些人愚昧，他好说歹说，愣是没有一人去医院检查，都不愿意花钱。 唐甜问了杨大夫，得知了生病的人都有哪些，写在了本子上，打算挨个上门。 不巧，名单其中竟然还有段志强。 虽然她和老段家有龃龉，但在这种事上她还是分得清。 第一个去的地方，她便去了老段家。 还没进门，正好看到李桃花和马志芳两人在掐架。 段延平一个月只给老段家三块钱，他们的生活水平肉眼可见直线下降。 只会依附在别人身上吸血的人，一旦血没有了，他们也不会想办法自力更生。 李桃花是先看到唐甜的，想到自己现在蓬头垢面，脸上还顶着巴掌印，就觉得臊得不行。 “你来我们老段家做什么！” 唐甜道：“牛头村有十来人生病倒下，症状都差不多，杨大夫怀疑是传染病，我过来了解情况。” 李桃花撇撇嘴，“真要是传染病，你躲还来不及，怎么会上赶着过来！” 唐甜没理她，不咸不淡道：“就凭我是牛头村的大队长！” 段志强还不到不能下地的地步，听见唐甜的声音，便从里头走出来。 唐甜和他从没有过冲突，说话还算温和：“志强叔，如果杨大夫开的药没用，建议您去县医院检查检查。”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大门砰的一声，“我呸！去县医院检查，你给钱啊？话说的轻松，你倒是给我们钱呀！我看你就是想害我们老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