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母傻眼了，“你不嫁给段延平了？” 谭玉洁哪里还敢嫁，她现在看到段延平都觉得害怕。 “我觉得自己也没那么喜欢他，就算了吧。” 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甘，但保命重要。 谭母也不勉强，哼了声，“还是我女儿善良，没让他赔偿。” 谭玉洁讪讪，拉着谭父谭母匆匆离开，回老段家收拾东西。 牛英华见谭玉洁平安回来，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亲家，今个儿就留在这里吃饭吧。” 谭母将对段延平的怒气全撒在了牛英华身上，怒声道：“吃什么吃！要不是你儿子，我女儿能遇到这种危险？我脑子瘸了，才会和你这种人结亲！我现在就给我女儿收拾东西回家，以后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无论牛英华怎么恳求，谭玉洁都铁了心要走。 眼睁睁看着她们离开，牛英华就像是丢了几百块钱一般心痛，如丧考妣。 上次李桃花把段老大打伤了，为了给段老大看病，牛英华几乎花了家里一半的积蓄。 老段家如今一锅乱，还没钱，都不知道要怎么过下去了。 牛英华坐在门口哀嚎几声，想了想，还是不能坐以待毙，便起身去找段延平。 谭父谭母他们刚走，唐甜还没来得及关门，就看见牛英华冲了进来。 当看到段延平吃的一碗面，汤都飘着油花，上面还有好几块瘦肉的时候，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农村人，早上有一口稀饭吃就不错了，谁还能吃细粮做的面条？ 吃面条也就罢了，还有肉！ 一大早就吃肉，这一看就知道是不会过日子的！ 想到她自己都许久不见荤腥，牛英华就眼红了。 牛英华捶着胸口哭诉道：“老三！妈虽然谈不上最疼你，但好歹把你养大了吧？做人可不能这么丧良心，我们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你却躲在这里吃肉！” 唐甜一眼便看出了她的目的，没薅到谭玉洁的羊毛，找段延平要钱来了。 眼泪都没掉下一滴，光是干嚎，一点都不敬业。 唐甜本想上前和她理论，却被段延平拦下了。 “随便她。” 唐甜皱眉，牛英华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外蹦，村子就这么大，等会儿肯定被人听到了。 她是无所谓，但是段延平毕竟是军人。 一个“不孝”的名头压下来，可以毁了他的军人生涯。 牛英华坐在地上撒泼，嗓子都嚎痛了，段延平却挪都没挪一下。 她从地上爬起来，眼眸浮现狠戾，既然他不认自己这个妈，那她也没必要给他留情面。 牛英华跑到门口，刚张开嘴，还没出声，一坨不知道什么东西往她飞来，准确无误地进了她的嘴里。 感受到嘴里一股厚重的泥土味，她噎到干呕出来。 “呸呸呸！哪个王八蛋……” 看见来人，牛英华瞬间就怂了，“叔，你怎么过来了？” 段成虎对牛英华也是无奈极了。 她就像是打不死的蟑螂，上蹿下跳，不知道多惹人厌烦。 可偏偏她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我要是不来，你就继续在这里丢人现眼！” 牛英华一直对段成虎心存不满，只不过不敢说出来。 如今听见他的话，几乎要忍不住心里的怒气。 “叔，你既然来了，那就好好看看！我家老三不孝啊，我和他爸在家里吃糠咽菜，他在这里吃肉！这世上就没有这种道理！早知道我养了一头白眼狼，我就不应该辛辛苦苦把他养大！” 争执 段成虎眉头拢起，眼看着围观的乡亲们越来越多。 “有什么事一家人关起门来说就是了，动不动就撒泼，你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要点脸吧！” 牛英华哼了声，朝着唐甜挤眉弄眼，“要是好好说话有用，我用得着撒泼？我要的也不多，他给我两百块钱，每个月还是按照原来那样给我十块钱就行了。” 唐甜双手环胸，斜靠在门口看着牛英华，“段老大和段老二每个月给你多少钱？” 牛英华一噎，恶狠狠道：“他们怎么和老三比，老三那是当兵的有津贴，我们老大老二在村里种地，哪里来的钱？” 唐甜笑了声，眼睛弯成月牙状，看起来清丽可人，眉眼间却含着嘲讽。 “段老大老二都没给你钱，凭什么段延平每个月要给你十块钱？哦我知道了，因为除了养父母，他还得养两个残废的兄弟对吧？” 唐甜看向段成虎，“大队长，怎么咱们村里还有规定，当了兵在前线冲锋陷阵的军人，还要养兄弟姐妹的吗？要是这样的话，谁还愿意去参军呀，都在家里躺着多舒服！” 段成虎啧了声，不满道：“不准胡说！一人参军全家光荣，军人是值得大家尊重的。” 理是这个理，但乡亲们还是觉得段延平不对。 都是一家人，你有能力就多帮衬点，算那么清楚做什么呢？ 只不过毕竟是人家家事，大家心里有意见也没说出来。 唐甜冷哼，“我可没看出他们的尊重！段延平在我家，吃喝都是我花的钱，一大早吃肉怎么了，我自己的钱，我乐意给他吃，轮得到你们在这里眼红？” 段延平笑了声，喝完最后一口汤，擦了擦嘴，起身走出去。 对上大家的目光，他也是坦坦荡荡，丝毫不觉得心虚。 “我和老段家的事情，时不时折腾一番也让大家闹心，今天就做个了结吧。” 牛英华狠狠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段延平目光清明，直直地看着牛英华，“52年的时候，你带着段家老三去省城医院看病，还记得吗？” 段成虎心头察觉到异样，不解道：“你不就是老三吗？” 段延平笑了笑，“我以前也以为我是。” 他犀利的目光落在牛英华身上，道：“村里还有给你开介绍信的证明，去翻一翻就能找到。” 牛头村几十年都没怎么挪动过，二十多年前的资料也还有存档。 牛英华觉得喉咙干涩，忍不住吞咽一下，手指不自觉合拢。 “是，当时你病了，我和你爸带你去省城医院看病。老三，为了给你看病，我们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村里人都知道的，你不能这么没良心啊！” 段延平摆摆手，直接坐在了下面的台阶上，抬眼看她。 “你以为把我抱回牛头村，两岁的孩子一天一个样，没人会发现不对。但是省城医院的信息是永久保留的，那边还有‘段延平’的死亡证明，死于1952年，稍微查一查就出来了。” 听到这里，不少人都惊呼出声。 段延平的死亡证明？ 那这个段延平是谁！ “我姑姑给了你一笔钱，让你们抱着我离开。且不说我姑姑为什么要把我送人，你花着她给你的那笔钱，却明里暗里虐待我，这笔钱你花得安心吗？” 段成虎目光如炬，猛地看向牛英华，“老三说的是不是真的！他是你从省城医院抱回来的，根本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牛英华狠狠地抖了一下，耷拉着脑袋不敢说话。 “你说话！”段成虎怒声吼道。 段志强急匆匆赶来，挤进人群，痛心疾首：“叔！不用说了，老三的确是我们抱养的，我们亲生的那个已经死在了省城医院。” 众人哗然，还真是抱回来的？ 那算不算偷孩子？要是报到公安局去，那可是要坐牢的！ 等段成虎慢慢消化了他的话，段志强才接着说道：“可是，我们可没偷孩子！老三是他姑姑送给我们养的，他亲人不要他，我们才抱回来养，和偷可以不一样！” 他的话给牛英华引导了方向。 牛英华回过神，扬声道：“对，就是这样！村里人都说我们苛待老三，可他本来就不是我们亲生的，和老大老大二有些差别待遇，那也正常吧？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手心的肉也比手背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