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新月挑挑拣拣，都觉得不满意。 她工作还没找到，家里就拍了电报过来，让她寄钱回家，说是她爸爸生病住院，需要手术费。 手术费少则几百，多则上千。 刘新月凑来凑去，身上总共加起来只有两百来块，都汇过去也不够。 想来想去，还是只能找谭苑青。 谭苑青听她要借钱，脸就耷拉下来。 心想刘新月不会是觉得她帮了自己，就可以对自己予取予求了吧？ “你需要借多少？” 刘新月也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三百。” 家里再凑一些，应该差不多。 谭苑青惊声道：“多少？三百！” 刘新月面带羞愧，“青青，我知道三百有点多，但是我爸 他……” “打住！我又不是说不借给你，你干嘛把你爸搬出来？只是我没那么多钱，最多给你一百。” 刘新月咬唇，“一百太少了，我会还的，你能不能和谭叔叔说一声？” 谭苑青白了她一眼，“我爸到现在还生我气呢，我怎么和他开口，更何况你现在没工作，怎么还得起？” 刘新月心里不禁升起怨恨，“我没工作，难道不是因为你吗？” 她本来在文工团做得好好的，前途一片光明。 谭苑青冷笑，“你现在是想和我算旧账？” “我不……” “既然你想算，那就算算你这些年吃我的用我的，花了我多少钱吧！要不是我爸是团长，我有钱，你能这样死皮赖脸扒着我？你这次是帮了我，那也是还我之前的人情！” 刘新月瞠目，似乎不敢相信这是从谭苑青嘴里说出的话。 可她也为谭苑青做了不少事，怎么不算算这个！ 刘新月垂眸，五指倏然攥紧，“既然这样，那就不用了。” 谭苑青觉得无趣，不耐烦道：“最多一百，爱要不要。” 刘新月咬牙点头，“要！” 她爸还在医院，怎么可能不要。 谭苑青撇撇嘴，“那你等着，我去宿舍拿。” 刘新月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想到自己在宿舍也还有一些东西没有拿，便抬脚跟了上去。 她一路走到宿舍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谈话声。 “谭苑青，你很讨厌唐甜吧？我们帮你干掉她怎么样？” 刘新月偷偷从门缝看着，说话的人也是文工团的，不过是刚进来不久的女孩，叫孙梅。 谭苑青一脸的莫名其妙，“孙梅你疯了？” 孙梅嗤笑，“你不想唐甜死吗？” 谭苑青慌乱地看着她，“你给我闭嘴！” 这话怎么能随便说出来！ 要是被人听见，那可是要处分的！ 孙梅眼中掠过讽笑，“我只是把你心里的话说出来而已，跟我们合作吧！” 谭苑青心中升起防备，“我们？” 孙梅摊摊手，“你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能帮你干掉唐甜吗？” 谭苑青只是在段延平的事情上糊涂，不代表她傻。 听到这里，她已经明白了，孙梅就是段延平他们要引出来的间谍！ 谭苑青心里突然慌了，她要是拒绝，这些人是不是会灭口？ 如果她答应了，那可就是叛徒！ 孙梅像是看清了她心中所想，笑道：“你可不是叛徒，除了唐甜，我们不会伤害别人，只要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就会离开，并且不会和任何人提起你。” 谭苑青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口水，她承认自己心动了。 “你们……真的可以杀了唐甜？还有那个孩子！” 孙梅眼神一滞，随即笑道：“当然，只要你愿意。” 谭苑青揪着胸口的衣服，心跳如雷，“我需要考虑，明天给你答复。” 孙梅点点头，“可以，我等你。” 刘新月手捂着胸口后退几步，转身飞快离开。 等谭苑青拿着钱回到刚才那个地方，刘新月已经平复了自己的呼吸。 她接过一百块钱，眼神有些复杂道：“青青，我决定回老家了，等我以后有钱，这一百块钱我会还给你。” 谭苑青也不在乎这个，心想她要回老家也好。 刘新月在这里，她总觉得是个不确定因素，随时会爆炸。 刘新月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 刘新月还没来得及离开盐市，便收到一个震惊的消息。 谭天德死了！ 潜伏在部队里的间谍，全部被抓获，无一落网。 但是牺牲了两个同志，一个是谭天德，一个黑胖。 黑胖现在还在重症监控，据说不一定能醒来。 刘新月惊慌失措，还是忍不住过去探望。 路上还在想，既然谭天德死了，谭苑青应该没有和那些人合作吧？ 刘新月走到宿舍，没有发现谭苑青的身影。 听人说是跟去了殡仪馆，大家都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当时发生的事情，好像她们亲眼所见。 “听说她爸爸是为了救她才死的。” “不对，是为了救那个黑胖。” “这些人太坏了，黑胖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 刘新月听了个大概，便转身离开了。 那个孙梅已经不在宿舍，估计也是被抓了。 刘新月走到部队门口，便看到失魂落魄的谭苑青。 她脸色煞白，双目红肿，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手上捧着的，应该是她父亲的骨灰。 刘新月不知道该说什么，前几天还在给她找工作的人，竟然就…… “青青……” 谭苑青失神地看着她，“我爸死了。” 她成了孤儿。 刘新月捏着手指，忍不住低声问道：“你没有和他们合作吧？” 谭苑青瞳孔骤然紧缩，抱着骨灰的指尖泛白，幽幽道：“你在说什么？” 刘新月刚想开口，就听见谭苑青冷冷道：“无论你知道什么，都给我咽下去！” 刘新月怔愣在原地，谭苑青目光里的阴毒，是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的。 代你受过 唐甜和段延平在手术室门口守了一天，黑胖出来后，他们又在医院守了许久。 一连几天，段延平熬得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也不见黑胖有好转。 子弹打中的是大脑，医生说估计以后都不会醒了。 这几天气温骤降，都比不上唐甜和段延平心里的冷。 前几天还有说有笑的黑胖，接着就成了躺在床上的人，动也不能动。 小药精看着爸爸妈妈愁容满面，也不禁感染到了他们的愁绪。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候，只知道那天晚上很吵，然后妈妈抱着她出去，遮住了她的眼睛。 她不知不觉中睡着了，迷迷糊糊醒来，黑胖叔叔就成这样了。 唐甜将手覆盖在段延平的手背，“我帮你守着这里，你去看看吧。” 王政委那边已经来人叫了好几遍，段延平再不过去，会引起别人的不满。 他让人来劝段延平，作为一个军人，还是上过战场的军人，牺牲是常有的事。 可是黑胖不一样，唐甜知道。 段延平性子内敛，朋友不多，黑胖是挂在他口中最多的一个。 段延平点点头，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道：“我先过去了解情况，你带着孩子先去吃点东西，这里有医护人员。” 唐甜点点头，“我们没关系，你去吧。” 段延平走后，唐甜起身想带小药精出去买东西吃。 小药精垫着脚尖，勉强看到病房里的黑胖，“妈妈我不去哟，我在这里陪着叔叔。” 唐甜笑了笑，“你一个人在这里，妈妈也不放心。” “唐甜同志，让糖糖留下来吧，我帮你看着。” 说话的人是黑胖的主治医生，她和小药精见过很多次，可喜欢这个软萌的年娃娃了。 唐甜笑着点头，“那行，妈妈很快就回来，你乖乖的哟。” 小药精重重地点头，“知道啦。” 唐甜走后，小药精四处张望，她想进去看看黑胖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