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巧安对老夫人的话没有反驳，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满。 她甚至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直接忽略，看向唐甜，“唐甜，你是不愿意照顾郁灵吗？” 她今天，还就要唐甜给出一个说法。 唐甜正想着怎么回答，就听见小药精道：“奶奶，郁灵阿姨和我是一样的吗？” 小小的脑袋有着大大的疑惑。 连巧安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一样的？” 小药精吞下嘴里的一口饭，道：“妈妈照顾我，是因为我是妈妈的女儿，郁灵阿姨也是妈妈的女儿吗？” 连巧安倒是没多想，只觉得童言无忌。 可是她见识过小药精讲话有多磨人，所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郁灵阿姨身体不好，你妈妈多照顾她，是应该的。”她敷衍道。 小药精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是应该的？林老师说，我们要长大，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不可以完全依赖爸爸妈妈，我很棒棒喔。” 她都记住林老师的话了。 郁灵脸色微变，看了一眼段延平，目光可怜又无助，“段大哥，我会打扰到你们吗？我知道我身子不争气，会麻烦到你。” 小药精又抢先问道：“郁灵阿姨没有爸爸妈妈吗？可是我不想把我的妈妈分给你耶，要不我把我的爸爸分给你一点点吧，我看你好像挺喜欢我爸爸的呀。” 如果真要把自己的爸爸妈妈分出去，那就给爸爸吧。 小药精的眼神很干净，也很纯粹，说的话只是字面意思。 可是听到了大人们的耳中，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尤其是郁灵，神色大变，惨白着一张脸，眼泪要落不落。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把段大哥当成我的哥哥，唐甜是我的嫂子，我没有其他心思。连阿姨，我只想好好学习，我这个身子，怎么有资格谈及婚嫁。” 美人落泪，我见犹怜。 连巧安急忙哄着：“我当然知道，孩子不懂事胡说，你不要往心里去。” 唐甜觉得不耐烦，好好一顿饭，怎么吃着这么不得劲，说两句话就哭。 小药精噘着嘴，她没胡说呀。 老夫人置若罔闻，给小药精夹着菜。 “快吃吧，都冷了。” 唐甜这才拿起筷子，专心吃饭。 大家动起筷子，只有郁灵一个人在抽噎，显得尴尬极了。 就好像她在台上表演，台下的观众却不买单。 饶是尴尬，郁灵还是撑着把饭吃完。 就这样捂着脸离桌，说不准老夫人更不满。 让郁灵住到唐甜家里这件事，不知不觉就被忽略了。 连巧安倒是有心提起，只是每次都被老夫人岔开话题。 直到唐甜离开，连巧安都没能把话说完。 郁灵掐着手心，再一次看清楚了形势。 在楚家立足，抓住连巧安根本没用。 她说的话，根本没有几分信服力。 老夫人不听，楚岩不听，就连唐甜都可以毫不客气反驳。 楚岩掌经济大权，老夫人则是话语权，抓住这两人才是对的。 …… 临到过年，唐甜就更忙了。 小药精觉得家里无聊，说什么都要在店里跟唐甜一起。 她调皮又鬼灵精，偶尔还学着大人的话，给顾客介绍衣服。 谁叫她长得可爱，还真的有顾客愿意听她胡言乱语，稀里糊涂就给付了钱。 往往她给唐甜卖了衣服，她就要拿着钱去楼下买冰淇淋，就像现在。 楼下就有一个卖冰淇淋的小屋，装饰成小熊的模样，小药精特别喜欢去这里。 唐甜也放心她一个人去买，因为她从店里看下去，就能看到她的身影。 小药精捏着钱，闪躲着大人，哒哒哒跑下楼，往冰淇淋小屋过去。 “哎呀！” 她撞着人了。 小药精揉着小脑袋，抬头奶声奶气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这湿漉漉的小眼神，每次和唐甜撒娇就会拿出来，任谁都不舍得责怪她。 果不其然，那人只是柔柔地说了声：“没关系。” 小药精愣愣地看着她，觉得她身上的感觉好舒服。 “四姨太，我们上去吧。” 没错，这就是出来逛街的叶然然和卫昕，后面跟着任劳任怨拎东西的梁超。 叶然然一眼便认出了小药精，她和唐甜实在太像了！ 小药精甚至和卫昕都有些相似！ “妈妈，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逛了，这里人太多，冲撞了你怎么办？”叶然然道。 她手心都是汗，孩子都在这里，意味着唐甜极有可能也在店里。 卫昕不记得唐甜，可是不代表唐甜不记得卫昕的模样！ 卫昕没理她，直直地看着小药精，牵过她的小手，“你家大人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出来呢？” 小药精指着楼上的“蜜糖”招牌，“阿姨，那个是我家店喔，你可以上去买东西，我让妈妈给你打折。” 卫昕笑了声，“你应该叫我奶奶。” 她这个年纪，还做阿姨？ 小药精歪着脑袋，“不对呀，就是阿姨。” 卫昕不和她争辩，笑问：“你们带我上去吗？我找不到路呢。” 小药精看着不远处的冰淇淋小屋，又看看卫昕。 不行呐，她是过来买冰淇淋哒。 卫昕见她纠结得小脸都皱了，笑道：“不逗你了，我让叔叔给你买冰淇淋，你带我上去如何？” “妈妈，那一看就是很低档的服装店，还是别去了，这里能有什么好看的衣服？”叶然然急忙阻止。 她的梦，难道还没开始，就要破碎吗？ 没认出来 小药精听到叶然然的话，一本正经反驳：“阿姨，不对哒，我妈妈做的衣服很好看的喔，跟我妈妈一样好看！” 卫昕忍俊不禁：“那你妈妈得是多好看呀？” 小药精臭美地捧着小脸，“跟我一样好看哟。” 卫昕觉得有趣极了，她和程闻没有生孩子，已经许久不曾见过这么可爱的娃娃了。 “梁超，去给她买冰淇淋，我在楼上等你。” 梁超应了声，往冰淇淋小屋走去。 小药精踮着脚尖喊道：“叔叔，我要巧莓味的喔。” “放心吧，叔叔会给你买草莓味冰淇淋的，你带我上楼好吗？”卫昕牵着她的小手。 软软嫩嫩的小手放在她手心，卫昕有一瞬间神色恍惚。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她看向叶然然，她是不是以前这样牵过小时候的她。 脑海中，仿佛掠过一个画面。 她牵着一个和小药精大小的孩子，给她买好看的发夹，漂亮的裙子。 那个孩子，软软地叫着她妈妈。 可是那张脸，却迟迟和叶然然对不上。 叶然然被她看得心慌意乱，忍不住道：“妈妈，你不舒服吗？我们还是走吧？” 卫昕回过神，眼眶有些湿润。 她摇摇头，“不，我上去看看。” 叶然然手心传来尖锐的疼痛，她完了！ 这一刻，她真的恨不得把小药精从楼上扔下去。 什么时候不出来买，偏偏这时候出来。 小药精没察觉叶然然的心思，领着卫昕走上去，“阿姨，这个就是我家的店铺喔。” 叶然然一颗心急速下坠，跌入深渊。 唐甜从店里走了出来，目光触及到卫昕的脸庞，笑容一滞，神色恍惚。 妈妈？ 她心中大惊，乍一看，她真的以为这就是卫昕。 不……不对。 卫昕的模样，她记得太清楚了，这张脸虽有些相似，但并不一样。 唐甜理智很快回归，卫昕早就过世了，骨灰葬了，她想什么呢。 她很快拾起笑容，“您好。” 为了避免麻烦，唐甜戴着口罩，遮掩了脸上的伤疤。 卫昕看着这双清澈的眼眸，觉得和自己牵着的孩子像极了。 “你是这孩子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