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天不冷,房间里弄桶水洗澡就行了。客栈里的伙计证实过,王希他们入住后就洗澡换衣服,旧的衣服直接让他们带走了,这会儿已经洗了挂在后院了。 虽然王希不是多富贵,衣服也还不错,送给伙计,伙计还是很高兴的。 洗澡难免一地的水,所以在他们洗完澡之后,伙计又进来清理了一下。 地板上的一片树叶,虽然不大,但其实也挺明显的。 当地官衙的人很快就来了,本地的捕头一见夏樾,立刻服服帖帖,唯命是从。 夏樾不必和他们详细介绍案情,只是让他们将尸体运送回京城去。 临走的时候,银楼老板恋恋不舍,十八里相送,看着他暂时被没收看管的三千两赃银,泪水涟涟。 夏樾他们找到了王希,旁人自然是空手而归。 不过他们回到六扇门的时候,看见谢止一副蔫了吧唧的样子。 大家都很奇怪。 叶彩唐关心道:“谢哥这是怎么了?不是说,这几日不宜外出吗, 难道外出了?倒霉了?” 谢止叹了口气,摇摇头。 也不知道他的意思是,没有外出,还是没有倒霉。 谢止什么都不说,晚上林婶偷偷对叶彩唐道:“昨天,小谢公子的师父来了一趟,好像是个可厉害,可有身份的人了。仙风道骨的。” 没错啊,谢止是名门之后啊,叶彩唐点头。 莫非他师父海望天出了什么事情?所以谢止在发愁?可是不会啊,谢止那脾气,不是扭扭捏捏的,如果海望天老前辈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他一定会求助的。 退一步说,就算不需要求助,他也应该回去帮忙啊,怎么还在这里? 林婶道:“小谢公子的师父还挺凶的,劈头盖脸将人训了一顿。他看起来一把年纪了,身体可真好,那中气叫一个足,隔着两个院子都听见他的声音。” “……” 叶彩唐有点弄不明白了。 “他师父一起没待一刻钟,风风火火的冲进来,然后把谢公子骂了一顿,就走了。” “……” 林婶还好奇:“彩唐,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我不知道啊。”叶彩唐也是一头雾水:“我就知道谢止是海前辈最受宠,最小的一个徒弟。关门弟子了,简直当亲孙子一样的,这什么事情,能让他赶过来不骂啊?” 难怪谢止跟霜打了的白菜似的,蔫不拉几的。 活该,叶彩唐幸灾乐祸的想,谁叫他不肯跟我去出差呢,工作保平安啊,他师父要是扑了个空,说不定时间一长,下次见到就没那么大火气了呢。 也不知道他挨打没有,想想还怪开心的。 大家都很好奇,但是不好问,最终还是夏樾不负众望,在众人怂恿下,打着关心的名义,找谢止谈话。 “小谢啊。”夏樾道:“听说今天海前辈来找你了,闹得不太愉快?” 谢止不说话。 夏樾语重心长道:“你既然在六扇门,就是一家人。若是有什么困难,不妨说出来,看看大家能不能帮忙。” 虽然六扇门的名声不太好,但是对待同僚,我们一直像春天一样温暖。 谢止叹口气:“没有什么困难。是师父觉得我当差不认真,不积极,态度不端正,干活儿不勤快,所以来骂了我一顿。” 在外偷听的众人都惊讶了。 怪不得海望天声名显赫,众人钦佩呢。你看看人家这为人处世的态度,值得学习啊。 互相吹捧大会 王希虽然找到了,但是王希死了。 在清泉镇问了一圈,也并无人注意那样一个女子。 清泉镇人来人往,每日也是熙熙攘攘,像这样戴着面纱的女子实在是太多了,谁都不会多看一眼。而且女子戴着面纱,本来就是避嫌的意思,稍微有点数的人,就更不会盯着看了。 “总算是个好消息。”夏樾安慰大家:“至少这个女人出现了。只要出现了,就一定会留下线索。” 不然的话,她只存在于村民的言语中,才是真的寻无可寻。 “也不是全无线索。”叶彩唐拿出那片叶子。 在王希死的房间里找到的那一片。 “这是我们现在唯一的线索。”叶彩唐道:“我今天早上出去转了一圈,京城里没有这样的树。” 树和树,都是不一样的。叶子和叶子,也是不一样的。 有些树是区域性的,只在某些地方才会生长。如果是这样,一片叶子,也可以大致的锁定凶手来往的方向。 夏樾接过叶子,此时才有时间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 “这种树,京城里好像确实没有。” 这个年代大部分地区环保意识都非常强,处处都是原始森林,荒郊野外。所以在人生活的地方,越繁华的地方,比如京城,就不太会特意去注意绿化,到处种树。 京城里的树并不多,当然富贵人家的宅子里是有花园花圃的,但是夏樾去过许多,不能说肯定没有,只能说,他没见过。 “这好办。”夏樾一声令下,把京城里的花匠都叫来。 京城里富贵人家多,但也分三六九等。小门小户只能管自己衣食住行,请不起花匠,也没心情养花草绿树,没那闲钱闲功夫。 顶好的人家,府里会养着自己的花匠,这部分人自然不是召之即来。 不过不要紧,花匠之间都是互通的,就算是散着的那些,在忙的时候,也是每个府邸窜来窜去接活儿干的,对每个府里种的什么树,什么花儿草儿都是门清。 很快,京城里的花匠都被传来了。 十几个人站了一排,眼睛都要瞎了的盯着面前桌上的一片叶子。 官府也是不容易,一片叶子,也要追查到底。 “请诸位来,是想诸位帮着看一看。”夏樾认真听取并接纳了之前叶彩唐的建议,温和道:“有没有在京城见过这种树,具体在什么地方?” 叶子昨天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有些蔫了,可见离开树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凶手是从别处赶来的。 如今更蔫儿,叶彩唐还给泡了泡水,不过这品种显然不具备扦插叶插的能力,还是蔫了下去。 众人看了一轮,又讨论了一下,年长的那个出来道:“夏大人,我等从未在京城里,见过如此叶子的树。倒是有一个地方,是有的。” 夏樾忙道:“什么地方?” 花匠道:“南山。” 南山说完,花匠吓了一跳,因为好几个人都站了起来。 夏樾道:“你确定?” 花匠本来是确定的,但这会儿迟疑了,只好又商量了一回,点头。 “确定。南山那么大,什么树都有,这种树肯定有。” 这理由简直完美无缺。 夏樾本来是非常相信他们的专业性的,但是这会儿都开始怀疑了。 但南山又似乎是一个合情合理的地方。 那个女人若非去了南山,又怎么知道如慧师太的死讯呢?又怎么会追上王希呢。 将花匠送走,夏樾命人去南山确定一下。 但无论是与不是,这案子似乎又走进了死胡同。 就算证明这叶子来自南山,凶手确实从南山来,那也只能证明凶手去过南山,不能证明她住在南山。即便她住在南山,南山的范围太大,要筛选一个人是很困难的。 何况现在除了知道她是个女子,年龄长相特征一点不知,虽然客栈掌柜说她声音温柔,可声音是可以装的。 她既然盖了全部的脸,没露出一丝一毫,故意掩饰了自己的声音,也是说的通的。 大家今天的中饭吃的都不太有胃口,一个个愁眉不展的。 叶彩唐最愁,她十分担心,如果案子没有进展的话,是不是还要去一趟里集镇。 虽然三十七年过去,里集镇的线索用脚指头想也未必还有,但总是有一线希望。 叶彩唐揉了揉脸,不行,还是要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