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过倪家的人,都说本来在城中住的好好的,也不知倪语堂为什么突然又想要回去修缮老宅,若是不去修缮老宅,也不会遭此横祸。” 这事情真是里外都透着古怪。 夏樾道:“倪善当年跟商队走南闯北,可知是哪里的商队?” “只知道不是京城的。”手下道:“且这支商队从未进过京城,都知道倪善是做生意的,但是细细一问,即便是府里的老管家,也说不清楚到底做的是什么生意。只知道确实是赚钱的,经常往回拿钱,拿的还不少。要不然的话,也不能养着一家子那么多人,在京城过养尊处优的生活,还拿钱给倪语堂做生意。” 本来这个年代做生意人跟着商队行走,贩卖南来北往的货物赚取差价,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倪善的这生意,说出来却有些神神秘秘。 叶彩唐便顺着这思路道:“该不会是倪善做的生意有什么问题吧,比如贩卖一些违禁物品,虽然赚钱但是不合法,所以偷偷摸摸的。” 这确实不好说,不然不至于连管家和家人都说不出个一二来。 神神秘秘,必有蹊跷。 叶彩唐接着道:“我知道一些类似的情况。” 众人都看着叶彩唐,我们都知道解剖你是专业的,怎么,这你也知道? 你知道的还真多。 叶彩唐用自己的经验告诉大家:“倪善可能在做一项非法的赚钱的勾当,比如贩卖人口,贩卖私盐,甚至占山为王,打劫行人。但是怕连累家人,所以告诉大家他在做正当生意。” “当钱赚的差不多的时候,金盆洗手。但是金盆洗手这事情一贯不靠谱,一日不靠谱,终身不靠谱,这不,回家就被同伴杀害。” 众人听着叶彩唐说书,觉得也行吧。 叶彩唐道:“一般这个时候,都会有一个宝藏,或者一大笔钱,或者一张藏宝图,或者一本武林秘籍,丢失了。于是大家就怀疑消失了的倪语堂,可是这个时候倪语堂已经死了,只好来找他儿子。” 王统虔诚疑惑道:“那为何隔了这么多年才来找呢?” “这个嘛……”叶彩唐想了想:“也许对方受伤了,伤才好。年纪大了,儿子才长大。之前撞着脑袋失忆了,现在才想起来……” 三百六十个理由,总有一款适合你。 王统佩服道:“小叶,你是会胡扯的。” 虽然叶彩唐纯粹是靠想象,但是大家不得不承认,她的想象是有道理的,一看就是看了无数话本提炼出的精粹。 众人商议了一番,对倪善所做之事,暂时也没有什么头绪。 查这种陈年旧案是最麻烦的,倪善死了多年,他的事情家人一点都不知,真是想打听都不知从何处打听起。 如今最要紧的,是把凶手找出来。 最可疑的,是凶手为什么要在老宅杀人,把他们都埋进土里。 叶彩唐作为仵作,提出了自己的专业意见。 “我在想,当年倪善到底是怎么死的。”叶彩唐说:“倪语堂说他父亲是病死,可会不会那么的巧?这么多年在外面都身强体壮,偏偏回来就病死了?” 那时候倪家已经相当有钱了,什么大夫都请得起,什么药都用的起,什么病是的那么快? 夏樾叫人去找当年给倪善问诊治病的大夫。 可是诡异的是,找了一圈,竟然没有。 倪语堂的母亲早已经病逝,他儿子今年二十,当年年纪还小。家中有印象的,除了管家婆子这样上了年纪的下人,就是倪语堂的夫人了。 倪夫人回忆起那一段,也觉得十分奇怪。 “我们家不缺钱,老太爷病了,自然要请大夫,还要请名医才是。”倪夫人说:“老爷非常紧张,这事情都是亲手去办,从不假手于人。老太爷的病走的非常快,老爷也连续请了好几个大夫,都说是名医,高价请的,但是都未看好。” 夏樾问她:“可是我们问了京城名医,无一人说去给他问过诊。” “请的都不是京中的大夫。”倪夫人解释:“老太爷常年不在京中,对京中的大夫有些不信任,因此让老爷请的都是外地的名医。” “可有具体名号?” 倪夫人摇了摇头:“应该是有的,但是这个确实不知,从未对我们说起这事情都是老爷一手包,大夫来了,也是他亲自接待,因此府里其他人都不知。” 这就真是奇怪了。 夏樾道:“那倪善的病,是什么症状?” 倪夫人继续摇头:“也不知道,老爷说十分不雅,老太爷不愿意叫人看见,因此都是老爷亲自侍奉汤药的,不允许我们进去。” 倪夫人这么一说,一种奇怪的感觉在众人心里散开。 夏樾道:“你们当时就没觉得奇怪。” “很奇怪啊。”倪夫人说的也是人之常情:“虽然奇怪,但是老爷是老太爷唯一的儿子,他如此说,我们又有什么立场质疑呢?” 换句话说,谁都会害倪善,亲儿子也不会啊。 断生机 不能说倪夫人说的不对,一般出了刑事案件,一个家庭有人被害,最先怀疑的也是夫妻,而不是父母,子女,毕竟血脉相连,虎毒不食子,让倪夫人怀疑自己的丈夫杀害了自己的公公,这也太难为她了。 但是夏樾和叶彩唐他们的想法肯定跟倪夫人不同。 一个是站在家人的角度,一个是站在六扇门的角度,自然不一样。 倪家问不出什么,夏樾也不强求,带着六扇门的人,将老宅再仔仔细细的搜查一遍。 谢止这伤至少要休养十天半个月,这一次和他们一起的,是谢止的师父,京城第一风水大师海望天。 海望天已经金盆洗手好些年了,这一次为了徒弟重出江湖,倒是要看看倪家老宅有什么名堂。 之前谢止在六扇门是吊儿郎当,天天只想着偷工减料的。自从海望天来了一回,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那叫一个勤勤恳恳,兢兢业业,自觉主动,贴钱上工。 所以夏樾对海望天十分尊敬,觉得这确实是一个行业的泰山北斗。 倪家老宅自从死了人,六扇门就派人守在里面,确保再没有人可以进去。 看守的人确实不可能有太高的武功,但这是在京城里,凶手就算是再为所欲为,也不至于有这么疯狂。 进了老宅,先去了倪语堂五人被杀的地方。 海望天看了之后,摸了摸胡子。 “这里确实是一个锁财阵。”海望天说:“锁财阵有很多,五鬼锁财阵是其中比较高级的一种,所用的材料和放置的方位,不是一般人可以掌握的。” 虽然叶彩唐觉得当时挖出来的位置和牌子也没什么稀奇,但是一脸虔诚的听着。 海望天可是不满意会跑去六扇门把徒弟揍一顿的性子,这性子的老人家,你不好好哄着,分分钟撂挑子给你看,可不像是谢师爷那么软糯好欺负。 海望天接着道:“但即便是最厉害的,五鬼也只是画出来的,或者雕刻出来的物体。从没有人,用真正的恶鬼。” 众人这一下醍醐灌顶。 为什么在谢止将五鬼锁财阵破坏了之后,这个人要杀死了五个人,然后将这五个人放在了锁财阵的五方位置。 他这是用五个冤魂厉鬼,来代替原本的咒符。 海望天道:“五鬼锁财,是锁死这宅子里的一切财运流转,而杀死五个人做厉鬼做五鬼锁财,这就不仅仅是锁财运了,还是锁死了这宅子的一切生机。” 众人不解,夏樾请教道:“比如呢?” 海望天道:“生机,就是命啊。比如说,不会有婴儿降生,家中人会生病,日渐没有精神,家里养的鸡不下蛋,种的花草不发芽……” 这太可怕了,众人听着都觉得毛骨悚然。 那用不了多久,这家岂不就死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