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们问了和玉树交好的几个朋友,也不知到底是何人送来。”广中心说:“这事情我们家一直挺郁闷的,您说这礼收了,却还不了,若是对方误会了,还以为我们不懂礼数呢。” 叶彩唐摩挲着三百两银子的字样,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没有那么巧的事情,如此说来,这一笔银子,很有可能就是叶明送的。 但是叶明已经过世,生前也没留下一张画像,时隔多年,现在让谢止用旁人的不清楚的描述来画像,也不会太像,意义不大。 谢止毕竟不是专业的画像师,要求也不能太高。 面对广中心的解释,夏樾皱眉沉吟,然后对他说。 “六年前,就是你儿子广玉树意外身故那日,有一个江洋大盗团伙,因为盗墓被通缉,部分人员在京城落网。但是有两人流窜,涉案银两高达数十万两,至今下落不明。” 广中心:“啊?” 夏樾道:“近日,有消息证明当年逃亡的两人回到了京城,并且,他们走的时候没有将赃银带走。” 广中心:“啊?” 夏樾道:“广玉树的坟这几日被不明来历的人试探性挖凿,听邻居说,你们家最近觉得广玉树坟茔风水不好,要开棺洗坟,但是你拒不同意,不惜对抗全家?” 广中心只觉得冷汗都下来了。 “广中心。”夏樾道:“广玉树棺木里,是否藏着当年失踪的赃银?” 这神奇的发展? 广中心扑通跪了下来:“大人,大人冤枉啊。” 什么江洋大盗,什么十万两藏银,这都是什么事情啊,怎么之前从未听过? 慎咏志站在屋子角落,他也带着几个随身侍卫,此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起看慎咏志。 大人,我们之前来的时候,商议的计划里,有这一条吗? 六年前七年前甚至八年前,有这样一桩案子吗? 慎咏志一脸空白。 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夏大人说有,就有吧。 江洋大盗,山匪路霸,这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大理寺和六扇门,两个地方那么多案子,真要找还找不到一起能套上的吗? 面对夏樾的正义言辞,广中心连声辩解:“大人,绝无此事啊。” 夏樾紧追不放:“那为何你拒绝开棺?” “入土为安,玉树已经过世,我自然不想打扰他魂灵安息。” “可是明明有风水先生算过,广玉树现在坟中有异样,并不能安息。你难道比风水先生,更懂风水之说?” 广中心张了张嘴,虚弱道:“风水先生,都是骗钱的。大人岂可以他们的话做准。” 此事谢止就站在一旁翻书,一听这话当场就要去揍他。 虽然夏樾带着谢止王统之前出现过,但只是见了广玉树的哥哥广玉安,没见过广中心。今日广玉安不在家,于是他们就大摇大摆的来了。 叶彩唐连忙拉住他。 “冷静,冷静,谢哥冷静。” 谢止还是十分不爽。 叶彩唐安慰道:“其实我觉得他说的也不是完全不对,谢哥你当然有真才实学,但是骗子也多。” 叶彩唐不想打击谢止。 其实在很大一部分的芸芸众生心里,风水先生就是骗钱的。不过是图个心理安慰罢了。 叶彩唐还以为谢止要引经据典的跟她辩论一下呢,谁知道谢止道:“我知道,但是不能说出来,不然以后还怎么骗钱呢?” “……” 叶彩唐也不知道谢止这种行为,是诚实,还是不诚实。 “再说。”谢止道:“我并没有要广家的钱啊。” 当时就是怕按正常收费会把广家吓走,所以才只要了一点点,就够三个人吃顿饭的。 对此,广中心的解释是:“好货不便宜,便宜没好货,收费如此便宜,这人一定没有什么本事。” 叶彩唐差一点没拉住要把广中心打死的谢止。 开棺验尸 夏樾冷笑一声。 “贵的是骗钱,便宜的是骗子,你到时进退自如,滴水不漏,话都说尽了啊。” 广中心一时说不出话来。 只能叫冤:“大人,冤枉啊,小的实在是没有和什么人勾结,玉树一贯老实,也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但六扇门是一个讲证据的地方,岂会因为你说冤枉,就能洗脱嫌疑。 当下,夏樾命令开棺。 广中心虽然一万个不愿意,但是他能把上门说好话的慎咏志赶出去,却不能把如狼似虎的六扇门一帮差役赶出去。 夏樾看了一眼板着脸不说话的慎咏志。 亏你大理寺也是威名在外的,一个嫌疑人,竟然这么久搞不定,只会在我面前喊,有啥用? 慎咏志十分郁闷。 他不愿意在证据确凿前,就将这个和自己师父有关系的案子公布于众。因此才会在广中心面前畏手畏脚,吞吞吐吐。 但是,也确实没想过瞎扯过一个案子,先把广家拉扯下水再说。让他们找证据这件事情,变成广中心必须要自证。 别说这办法正规不正规,反正有用,有用就行。 广中心不愿意开广玉树的坟,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就不是他说愿意就愿意,说不愿意就不愿意的了。 你可以不愿意,那就去六扇门好好交代一下和山匪的勾结。 而且不管交代出来交代不出来,这坟,还是要开。 夏樾开口,就没有打算给广中心退路。 没办法,广中心只好同意了。 广玉树的坟很快就被打开了,里面果然没有什么赃银。 有就怪了,没有才是意料之中。 广中心看了,常常的松了一口气,道:“大人,您现在看了,我儿子棺中一切正常,没有什么藏银。也无藏匿任何东西,可以封棺了吧。” 夏樾却抬手阻止了广中心。 “来人,把棺材抬出来。”夏樾道:“仵作呢,验尸。” 叶彩唐走了过来。 “等一下,等一下。”广中心连忙道:“夏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验尸。不是说怀疑有赃银藏在棺中吗,这一目了然啊,棺中什么都没有。” 夏樾严肃道:“一眼看去,确实什么都没有。但怎知棺材中没有夹层?你以为劫匪藏赃银,是就这么明晃晃的摆在外面吗?” 夏樾有理有据,广中心说不出话。 夏樾道:“来人,把棺材抬出来。” 今天夏樾就是把棺材拆了,那也是公事公办。 但是看见全副武装,穿戴的严实,拎着工具箱的叶彩唐走过来,广中心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大人,就算是检查棺材,那验尸又是为何?” 慎咏志竖着耳朵听,他觉得自己确实不应该那么正直,有些地方,还是可以跟夏樾学习学习的,少走弯路,多省事。 夏樾正色道:“那桩案子里,有一个劫匪至今未能查出真面目,只知道他身上有两处旧疤痕,你儿子死的蹊跷,你又岂知他不是凶手,被人灭口?” 广中心都要疯了。 “这怎么可能,我儿子是朝廷官员,那是我儿子,我能不知道吗?” 夏樾冷冷看他:“官匪勾结的事情历朝历代都有,你是他父亲,知道也未必会大义灭亲,再说,匪徒就一定会对父母大喊,我不是好人,我辜负了你们的期望吗?” 广中心无言以对。 夏樾道:“仵作呢,验尸。来人把广老爷请下去,不要影响仵作验尸。” 广中心被两个差役一半搀扶,一半挟持的拽走了。 夏樾道:“你如果觉得此案我办的不妥,大可以向其他地方诉冤告状。” 广中心只觉得心口痛。 “我儿子也是朝廷命官啊,你竟然怀疑他与匪徒勾结……” 他捂住胸口,气的一喘一喘。 “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是朝廷命官没错,但调查是我的职责所在,若他是无辜的,自然不会冤枉他,会给他一个清白。广老爷,难道你不觉得,只有这样,才是对他名誉最好的维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