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天烨,你要我死,我何必还如此痛苦地活着呢?我可以为家族活,但我现在才知道,我只为你一人而死!
花覆春殿空垂爱
慢慢闭上眼眸,我轻轻将自己的颈部送进刀刃的残忍中,但,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没有新鲜血液的芬芳,我睁开眼,却看到,天烨的手握着姬颜的手腕,那柄匕首已被他拉离几寸远,我的颈离匕首的距离,看似很近,但终是到不了,也解脱不了,一如,我和天烨心底的距离。
“皇上果真怜香惜玉。”姬颜的唇边敛起笑意,松开玉手,匕首叮噹落地,她反手与天烨的手相握,绝色美艳的脸上,是冷冷的神情。
“她是朕的后妃,生死由朕来定。”天烨看着我的眼中,有一丝的柔情,但,那么的虚浮,终是无法停驻长久。
听着姬颜辛毒的语,我平静的面容没有一丝的表情,只是,将自己流血的手缩到宽大的袖摆下,缓缓地向外走去,这里的一切,与我再无关。
“璃妃,今日之事,若让第四人知道,连朕都保不了你。”他望着我滴落在地的血,眉心微蹙,但旋即恢复素日的淡然。
我停住脚步,回身,清冷浅笑:
“臣妾不会多说一字,请皇上安心!”加重安心两个字的音,随着他示意退下,我返身前,最后一滴泪坠落在脸襟。
从那晚后,我才知道,失去的,是今生最后的泪水,以后,再怎么悲痛,我都没有眼泪可以流了!
那就让自己变得更冷漠,更绝情,更狠厉吧。如同姬颜一般,不再受任何的伤害!
回到正殿,我只传李若儒一人至殿内,其余包括舒都都被我摒至殿外。
天烨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方才的事,于我,又怎会希望第四人知道呢?这伤,必要瞒着所有人,包括太医院,所以尚在宫中的李若儒是替我掩盖伤势的最佳人选。
李若儒看到我手心的伤势,微微惊愕一下,神色已然如常,替我拔去暗器,然后上药,仔细包扎,未了,他轻轻道:
“娘娘今后,怕是再难弹琴了。”
我淡淡一笑,心知,必是伤及了经络,可,即便不能弹琴,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大夫,你自幼便是照拂本宫的医师,本宫也一直对你敬重有加,但不知,李大夫如今,是否真的一如儿时那般,尽心于本宫呢?”
“草民自然竭力替娘娘医治,只是,此次伤及经脉,手心以后怕是使不出力,故才不易弹琴。”
“李大夫该清楚本宫指的不是这事,此刻无人,李大夫若再有所隐瞒,就莫怪本宫不念旧恩。”那日望舒对汤药起疑,自己并未忘记。虽然隐隐知道是父亲所为,但还是想样自验证,只因后宫中突然惊变,才一直搁着未问。“李大夫给本宫亲自煎熬治疗哮症的汤药,前后到底有什么乾坤?”
他仿佛早预料到我总有一天会如此发问,仅略略怔滞一下,话语如早默记于心般,连贯道出:
“既然娘娘问起,草民断无再欺瞒之理。之前的方子多加了黄莲这一味药,娘娘所患的亦是寒哮,而并非热哮,是以,用寒哮的药方再辅以黄莲,便是拖延病情,但,对娘娘的玉体侵害亦是最低。”他起身,跪仆于地,声音里却无赴死的颤抖,“草民自知犯下死罪,愿一死谢罪!但恳请娘娘念在草民自幼照拂娘娘的份上,能饶过草民一家老小!”
这份镇静,让我语音带了几分愠意:
“你既知死罪,又说顾念旧恩,为何还要毒害本宫?只要你说出指使之人,本宫必不会牵累你的家人,否则——”我转动嵌着翠玉的护甲,低敛的睫毛下,掩去倦怠的眸光。
能让李大夫如此做的人,只可能是我的父亲,当朝的丞相,答案一直都明了于心,可我还要去问,将那层残酷一层层剥开,而不管骨肉亲情在逐层的剥离中已经鲜血淋漓。
我的父亲,我的夫君,都可以一次一次欺骗我,甚至以牺牲我为代价,来换取他们所要的。
西周最尊贵望族的千金安陵宸,权倾后宫务受隆宠的璃妃,这两个身份的背后,不过是如此的不堪!
果不其然,他重重叩首:“至于是谁指使草民如此之做,娘娘心中已知。这么做,亦是为了娘娘在宫中的前途所不得已为之。”
“不得已为之?你可知道,这是欺君大罪,若是传到皇上耳中,即便是灭族,都难消皇上心头的恨!”我的语声中,有愤懑,更多的,是对父亲的失望。
“知遇之恩,草民没齿难忘。这事,如果草民不做,也会有其他人做,医者,本该慈悲为心,草民却终是伤害到娘娘玉体,所以草民已尽全力将伤害减到最小,但求对娘娘今后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