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虞脸一红,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过了半晌才问:“这里只有你们兄妹居住吗?”
青年点头:“本来还有我爹,但是在金河之战时,他随军行医,音讯全无,只剩下我和妹妹了。”
听到金河之战,子虞心猛地一跳,神色复杂。
那青年又道:“受金河一战牵连的也并非只有我们一家,这碧丝城原先也没有这样乱,自从战乱后就多了许多匪人,有些还是战场上的逃兵,不敢回去受罚,只好成了流寇。”
子虞亦想起战败后全家近百口人全部送命,眸中一暗,沉吟不语。
接下来的谈话东拉西扯,显得索然无味。
到了夜间,子虞与小女孩同睡一室,本还有些不习惯,身子偏累极,一沾枕就熟睡了。
醒来已是天明,她梳洗后立刻跑到后室,樊睿定面容平静地躺着,似乎还在沉睡。
子虞仔细地观察他的脸色,发现并无不妥,轻轻叹了口气。
她才叹完,樊睿定蓦地睁开眼,看了看她,问道:“这里是哪里?”
“是碧丝城郊的一户人家,”子虞见他醒来,不由高兴,眉眼盈盈如月。
樊睿定动了动手臂,发现肩膀稍有些痛,剑眉微折,抬起眼看着子虞,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语气温和,说道:“昨天我似乎听见你哭了?”
子虞讶然,心道,那时他不是昏迷了吗?她睁圆了眼,想起昨日的痛哭,感到羞赧,脸上微红。
樊睿定瞳眸幽深,掀起唇角,露出一丝笑容:“你该不会以为我死了,所以才痛哭出声吧?”
他的口气有几分玩味也有几分调笑。这让子虞想起他那日变着法的盘问,心里一沉,淡然道:“殿下是洪福齐天,怎么会有意外,昨日是奴婢失仪了。”
樊睿定表情微怔,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而这时门外传来布衣青年和小女孩的声音。子虞也就不再作声。
等他们离开时,小女孩依依不舍地和子虞话别,樊睿定不容拒绝地留下不少钱财。
牵过马,樊睿定潇洒地一跃上马,看着子虞笑道:“离我这么远做什么,一起上来。”
子虞无奈伸出手,樊睿定将她一拉上马,轻轻在她耳边道:“刚才我没有取笑你的意思。”
子虞有些意外,想不到他会这样再三解释,心中宽慰,微微一笑。
马儿不疾不慢地跑着。子虞想起昨天一直存着的疑惑,此刻趁着樊睿定心情好提了出来:“殿下,昨天行刺的人,是……是北国人吗?”
樊睿定道:“是的。”
“北国宫中有人反对公主嫁给陛下,昨天的黑衣人就是他们派来的,对吗?”她问地小心翼翼,声音娇软。昨日她曾细想过,这些人明显是针对公主而来。而他们的袖箭中所上的是麻药而不是毒药,显然对方心明白樊睿定和公主的身份而有所顾忌。从手法和目的来看,想必对方是北国宫中的权贵。在离宫前,瑶姬也曾叮嘱过她们要小心北国宫中的动静。
樊睿定手势一僵,有些意外她问地这么直接,静默片刻,才沉声道:“你该明白,有些事,即使已经摆在明面上也不能说出口。”
闻言,子虞开始担忧,北国宫中果然有人敌视公主。
“那些宫里的是是非非,你就不要多想了,”樊睿定忽然开口,语调温润,“公主是公主,你是你,你们不同。”
子虞轻轻一摇头:“公主和我们是同命运的。”
樊睿定凝视着她,却只能看到她白皙优美的颈子,如上好的玉瓷。几络碎发随风轻拂,几乎要触到他的鼻端,幽淡的木樨花香缭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