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这药,是太后彼时用来控制她必须连续服用的‘毒药’,面具男子也说过,停服,并不会让她有任何后果。
可,倘能让太后安心,她愿意这么做。
喝下汤药,她用了些许蜜饯,听得不远处的御书房,传来争执的声音,隔得远远地,她听不真切,喜碧摈息听了一会,皱了眉:
“好像是翔王的声音呢。”
翔王?
她下意识地透过轩窗望了出去,御书房的门是紧闭的,这争执的声音能透过室门传出来,可想激烈的程度。
一直以来,西陵夙和翔王亲如手足,什么事能让他们这样呢?
然,她不能明着去多管任何事,哪怕,她并不希望,争执的结果,是西陵夙对翔王加以责罚。
颦眉想了一下,她只问:
“嗳,本宫忽然想不起来,皇上昨晚说想用些什么来着?”
“皇上想用什么?”喜碧一时没有明白蒹葭的意思。
蒹葭淡淡一笑,眸华流转间,似恍然大悟道:
“记起来了,皇上想用茯苓粥,你快让膳房准备些,然后送去御书房。”
“是,奴婢遵命。”喜碧虽还是没理解蒹葭的意思,但仍喏声退下。
茯苓粥,是康敏皇贵妃生前最擅长做的一道粥点,纵然并不难做,可御膳房也不会做得惟妙惟肖,源于,做粥人的心意不同,但,这碗粥点终究会让西陵夙念起一些什么来吧。
他是极其念旧的人,从郝容华一事上,她就看得出来。
茯苓粥(2)
御书房。
“这么多年来,你从来没有这么对朕说过话。”西陵夙最先平静下来,眯起凤目,修长的指尖轻轻地在那方玉玺上拂过。
这块玉玺,在方才他欲待颁下出兵圣旨时,竟是被翔王阻了下来。
从小到大,他这个弟弟,虽然并非细心谨慎之人,可,这样鲁莽的举动却也是没有过的。
翔王站在书房正中,他的神情并不能做到像西陵夙那般淡然,脸胀红着,双手紧握,咯咯作响:
“刚才是臣弟失态,但臣弟只是希望皇上网开一面,毕竟,如今皇上刚刚登基,若在此时将大部分兵力悉数压到岭南,臣弟唯恐社稷不稳,人心动荡。”
“阿垣,扪心自问,你这么说,究竟是为了江山社稷,还是为了其他呢?”语音甫落,他凝住翔王,分明看到翔王的唇角抽搐了一下。
只一下,就够了。
“皇上,三年前那场战役,已太过残忍血腥,如今,不过是锦国的余孽,岭南又有天堑做护,只须假以守卫,那些余孽断断是威胁不到皇上的锦绣江山。”
“三年前,因为朕负伤,才姑息了那帮余孽。斩草不除根,死灰终将复燃。朕不会把坤国的百年江山寄托在所谓的天堑上。今日,这道圣旨,朕是定会下的。翔王,你退下!”
不再唤‘阿垣’,这一声翔王,分明是断不容翔王再做劝阻。
“皇上——”翔王想再说些什么,话到嘴边,还是深深咽了下去,“那,在臣弟告退之前,容许臣弟求皇上一件事。”
“准。”西陵夙抬起玉玺,满蘸红红的朱砂。
“请皇上容许臣弟能随军前往岭南,一来,能让臣弟为皇上再建功勋,二来——”翔王顿了一顿,复道,“臣弟希望,如果她一定要死的话,能死在臣弟的剑下。”
倘若说圣华公主还活着是一个意外。
那么翔王属意圣华公主,对他来说,便已不是意外。
“你果然放不下她——”西陵夙淡淡一笑,已将玉玺压盖在明黄的宣纸上,“好,朕准你之请。”
他清楚,若不让翔王去,恐怕以翔王的性子,也是拦不住的,与其那样莽撞行事,不如让太尉沿途好生照拂于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