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在这一刻,仍站在门外树荫暗处的香芒叹了一口气,方要过来搀他,却见在宴厅等了许久,都不见他们回来的橙橘恰好出来,看到了这一幕,她急走了几步,行到萧楠身旁,即便焦灼,仍压低了声音,问:
“主上,您怎么了?”
“无碍。”
他声音很轻,只就着她的相扶,并不再瞧一眼香芒,就朝他的竹屋方向走去。
而,还没有走到他的屋子,旦见一守门童子急急奔来:
“主上,有不明身份的人欲闯山谷!”
童子禀出这句话,垂首站在萧楠、橙橘的跟前。
未晞谷素来是远离尘世的一处山谷,并且早在萧楠去往觞国出任国师后,便在谷前按着太极八卦载种着柳树,若非没有识得阵法的人,是根本不可能进得来的,更逞论闯谷?
“主上,您去歇一下,这事我来处理就好。”橙橘只说出这一句话。
却看到萧楠摆了摆手。
有些事,该来的总是会来。
哪怕,能藏得了一年,难道可以永远的藏下去?
只是,他本以为,以一国的帝王来说,不该会如此在意。
甚至于,不会为了一名早宣称死亡的嫔妃,再如此大动干戈,到边境之地来。
然,越是想不到的事,却越是发生了。
从坤帝突然更改秋狩的地点开始,注定,这一切,避无可避。
也注定,这是一场孽缘。
当他走到山谷的门口,看到西陵夙驾驰着骏马,在破解八卦阵后,出现在彼端时,这位年轻的帝王,纵然,俊颜上仍带着笑意,可那笑意,却不会是一年前那样云淡风轻,反是带着最犀冷的弧度。
这弧度似锋利的箭一样,随着西陵夙薄唇的微微翘起,将周边的空气一并渲染至肃杀。
“尔等还不让开,耽误了皇上狩猎,尔等该当何罪?”西陵夙旁边,是身着戎装的禁军都领,此时,那禁军都领朗声斥道。
“这里不隶属任何一国,我们倒是不知道,这皇上,又是何处来的?”橙橘牙尖嘴利的说出这一句,身后,银鱼也匆匆赶到,他手上的那些银白的丝线,随时一触即发地戒备着。
“虽然这里暂时不隶属任何一国,但也请你们明白,如今是坤国猎场的猎物不慎跑进了你们的山谷,所以,按照坤国的律法,当然我们是进得的。”那禁军都领说得却是振振有词。
虽然,谁都知道此处是未晞谷,也知道未晞谷的现任谷主曾是觞国的国师,但却是没有人会在这时提起。
“是吗?只不知道,国主什么猎物跑进了在下的山谷?”
“一只银狐。”西陵夙启唇,唇边的笑意却是愈浓,“本来,朕对这种牲畜,也并非是要赶尽杀绝,可惜,它咬伤了朕,若谷主不愿意交出它,那,就休怪朕冒犯了。”
悠缓的语调,加上淡然的神情,和这样残酷的蕴涵却是联系不上的。
“若朕的到来,打扰了未晞谷的平静,也只能说抱歉了。”
复加了这一句,西陵夙的眸光示意间,早有士兵推上火炮。
狩猎,岂需用火炮呢?
这,不啻是种威胁。
只是,这威胁,自然彼此都心知肚明。
萧楠隐在面具后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一年前,当她说,想随他回谷的时候,他的心情,就是即喜悦,又忐忑的。
彼时,他也总以为,人定胜天,只是,这一年,流逝的不光是时间,也是关于这种信念的执着。
“若,谷内没有国主要寻的银狐呢?”问出这句话,晚风吹起他的袍衫,却是淡金色的。
今晚是奕茗的生辰,所以,他没有穿青色的衫袍,只是,这淡金的颜色,落进西陵夙的眼底,却仅让西陵夙眼底的寒冷,更浓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