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帝王,亡国之时,无力护得自己的妃嫔,这本身是种耻辱。
一句妻妾均无,又将他昔日的帝王之尊尽数抹煞。
淡淡一句话,宛如利刀剐心,可,他是青阳慎远,他的懦弱,他的自大,在此时,可以发挥出极强的功效,让他将这些讥讽全部消化怠尽。
“微臣谢主隆恩!”青阳慎远长揖及地,我看着他束发的青玉冠映着地上的金砖石,明晃晃地如同一抹利剑,刺进眼底,却并不疼痛。
原来,曾几何时,我对青阳慎远的心,早已死了。
“顺命候——”玄忆再启唇,刻意将这三字的称谓念得抑扬顿挫,他本是少年天子,一统三国,所以,他可以将抑扬顿挫于他的话语间,演绎成意气风发,“倒是朕忘记了,其实,该是五名秀女。王父,是吗?”
“回禀皇上,虽本王在接管南越后宫之时,曾命一干将领,务必寻访到丽妃,可,丽妃却与淑华公主一样,选择。而,今番留下的六名的秀女中,其中一人为丽妃的妹妹,故顺命候所能择选的范围,仅为五名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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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秀台(3)
“自/焚……”玄忆玩味地念着这两字,“倘若,丽妃之妹愿意,也可纳进择选范围之内。”
听着,他们口中的丽妃,惟有我自己知道,其间的滋味是如何。
恰原来,昔日,摄政王寻访我,不过是为了青阳慎远!
皇后,南越后宫中,除皇后外,位份最高之人,便是我。
也就是说,在那时,摄政王就已准备放弃皇后。
所以,他才会急于找寻到我。
也算对那亡国之君,是种告慰。
只是这告慰,不过多了一份侮辱的味道。
因为,我可能也同其他的嫔妃一般,遭受到西周将士的凌辱。
“臣女澹台姮容为昔日南邦丽妃之妹,但,臣女实不愿委身于顺命候为妻!”澹台姮骤然启唇,语音泠泠。
她怎会甘愿嫁于亡国君呢?
她今日出现在这秀台上,所想要的,所要得的,岂是那亡国君能给的。
我眯起眼睛,看着台下的这俩人,他们却都不能冒然将目光投往台上。
或者,即便他们看到了我,也不能凭着一双眼睛,认出是我。
他们对我的熟悉,其实,或许,还不如仅有数面之缘的摄政王。
纵然,我并不清楚,摄政王,为何会如此记得我。
“看来,你姐姐的自/焚对你的影响还是颇深。”
“是,臣女自幼与姐姐相伴,手足情深,但,姐姐入宫两年,最终却是这么一个下场,恕臣女无法坦然接受皇上的安排。”
“朕当然知道,你的鸾台绝非是一介王候所能给的,普天之下,也惟有朕,才能赐得起你这鸾台。”
玄忆的语气带了几分轻/佻,而青阳慎远仍旧叩于地上,安静沉声。
手足情深,我真的十分想笑,这,就是我曾经十五年生命中所涵盖的一切。
倘若,我真的死于灭国之时,今日,岂不是错过这绝佳的好戏?
我的眼睛越发地眯起,澹台姮,你我之间,又何曾有手足之情!
鸾台?既然你向往这鸾台,那,不如就由我,让你知道,何谓不自量力!
这一念晃过心扉时,自己都被骇了一跳,我怎地会变得如此?
素来,我虽不是慈悲之人,但,又曾这么歹毒过呢?
为何,就因这几句话,我竟能萌出这种念头来。
借着面纱遮掩,我深深地吸进一口气,指尖,冰冷依旧。
“吾皇英明,普天之下,臣女,唯一愿委身的,也只有您这样的开国明君!”
澹台姮说出这句话时,周遭的秀女皆是侧目,惟有一人,仍低眉敛眸,波澜不惊。
正是,先前引起我注意的纪嫣然。
此届秀女,不乏朝中重臣千金,见过的场面,亦该远胜于她,可,她却如此的淡然,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
当看不透一个人喜或悲时,那个人才是最可怕的。
我收起目光,不再恣意端详金阶下众人的神态,因为,摄政王的目光如箭,已向我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