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所有阴谋缔结的本质。
换了罗裙,系上稍厚的雪袄大毡,因天寒地冻,云纱的身子又未恢复大好,我只让檀聆一人扶着我,一路行至青矜宫,门口早有宫女迎着我往冰冉殿而去。
甫进殿门,却是暖意融融的,殿内熏着碳火,但烟雾却是极少的,应该是上等的银碳。
澹台妲捧着手炉,蜷在暖炕上,下首两个小宫女正替她捶打着小腿,她颦了下眉,轻啐:
“歇着去吧,瞧你们冻得手都伸不开。呵呵。”
“小主真疼奴婢。”
那俩个宫女笑着福身,揉看冻得通红的手,行礼退下间,我却并不再往前行去,只站在殿门那,澹台嬗抬起的眼眸凝向我,笑得愈是轻柔。
“小主,墨小主来了。”迎我进殿的宫女禀道。
“嗯,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墨小主说会子体己话,”她吩咐道, “若昭仪娘娘回来得早,就说我稍晚过去陪她,不必告诉昭仪娘娘,墨小主在这。”
“是小主。”
“你先回宫,待过半个时辰再来接我。”我吩咐檀聆。
既然她吩咐下人不用回泰昭仪我在这,那么,檀聆在外候着,也终是不妥的不如让她回宫。
因为,我知道,我这个‘妹妹’,今日邀我到此,绝非仅仅是为了共赏雪景殿门在身后关闺,我站在那,看着她,神态并无一丝的不安。
“站在那做甚么?过来吧。这里暖和。”她的声音是极好听的,犹如雏莺般动人,这样动人的声音下,又是几分丘壑呢?
我很想知道。
走到她跟前,她示意我坐到暖炕另一边,我依言坐下,淡淡地问:“不知宝林唤嫔妾至此,有什么吩咐?
暖炕的几案上,置着一些茶点,她执起一侧的茶壶替我满上一小盏茶,递于我:
“尝尝,这是家乡的茶。”
纤手接过,望着那墨黑的茶汤,知道这是只有盛产于南越的黑燕茶,也是小时候,上卿府最常泡的一种茶。
距今,却已有两年的时间未曾品到了。
自进宫,日常品的,都是淡无味的贡茶,其实,茶不淡,只是那两年内,人的心淡了。
“该有两年多了吧,这茶,你不曾喝过。”她自斟了一小盏,浅抿一口,蓦地说出这句话。
“嫔妾从未品过这种茶,是小主家乡的茶吗?”我品尽盏中的茶,对上她那句话。
“澹台婳,我的好姐姐,这里没有旁人,就你我姐妹二人,何必这么虚伪呢? ”
她笑得愈发动人,却在这暖意融融地殿内,徒添了几分的凛冽。
我迎上她的目光,不承认,但,也不否认:
“澹台宝林今日所为何事呢?难道就是要与嫔妾妄论谁比较虚伪吗?”
她伸出修长的食指,在我的眼前轻轻晃了一晃:
“自然不是。两年多未见,或许,我们姐妹该叙叙旧,毕竟绕了一囤,竟还是共侍一夫,我的好姐姐,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呢?”
缘分?
恐怕不过是孽缘罢。
“澹台宝林,若是叙旧,宝林和嫔妾之间,似乎并没有多少旧可以叙,若说缘分,能在这宫里,即便是奴才,也是一种缘。”
“是吗?”她依旧笑着,将茶盏把玩于手中,如水的眸子略斜地睨着我,吹气若兰, “那姐姐和顺命候之间,是否有缘分可叙呢?”
恁是她这般的妩婉,仅让我联想到毒蛇噬人前的那抹令人作呕的烟视媚行。
祸
“澹台宝林,嫔妾是皇上亲封的采女,纵然位份低于宝林,却也容不得宝林这般戏谑。”
我语音转冷,把手中的茶盏亦搁至一边,银碳真的好舒服,尤其在下雪的天,如果有银碳取暖,殿内亦如春日般暖融,只是,这些许的银碳,曾经,是我在南越冬天最奢侈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