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不欠钱,欠谁的钱,他自己会决定,跟我没关系。”
周聿抬步离开。
秦一看着周聿离开的背影,勾了勾嘴角。
还以为多狠得下心呢,不过是在等人家主动求他而已。
……
李杨醒来时,病房里一个人也没有,他嗓子干得冒烟,吞一口口水都痛得发紧。
他缓缓坐起来,脑子昏昏沉沉的,像有人硬生生塞了几个铅球在他脑子里,又昏又重。
全身也泛着疼痛,骨头缝里都痛。
等他缓了好一会儿,有点力气后,才敢下床接水喝。
他刚坐在床边,还在穿拖鞋时,病房门从外面推开了。
李杨抬眼看向门口,秦一拿着病历单推门进来。
秦一看向他,笑了笑,“醒了还挺是时候,既然醒了,那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做手术吧。”
李杨本想问什么手术,突然见嗓子一阵干痒,猛地干咳了几声,咳得忍不住弯腰。
秦一见状,走向旁边的饮水机,接了一杯温水递给他,“你发烧烧太久了,前两天刚刚好转就去淋雨,心挺大,就是肺不太好,经不起你这么作死。”
李杨接过他手里的温水,猛灌了几口,直到把想咳的欲望压下去了,他才抬眼看向秦一:“我的肺怎么了?要做什么手术?”
“肺没什么大事,局部肺炎,住院观察几天,休息半个月就能好。”秦一看着他,“我说的手术是针对你的腺体的,李先生,你的腺体是被人非法挖走了吧?”
李杨握着杯子握紧了一些,“这个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没关系,这跟我,跟医院都没关系,跟我们有关系的是你愿不愿意做腺体移植手术,刚好这个月我们院能做这个手术的医生有空,并且有病人因意外身亡,他生前签署了器官捐赠同意书,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替你安排你和那位死者腺体的匹配度检测。”
“不需要。”
李杨脸色很苍白,“我不需要。”
秦一眯眼,“是不需要还是不愿意?不愿意的话是因为钱吗?”
李杨看向他,“这跟你有关系吗?医生还有劝病人做手术的义务?”
“当然。”秦一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医者仁心,每一个医生都有劝说病人努力活下去的义务,现在对于你来说,腺体移植是唯一能够活下去的办法。”
李杨垂着眼,袖子下的手指无意识动了一下。
秦一看着他的样子,笑了一下,“你不信?”
李杨垂着头没说话。
“你现在还能活蹦乱跳是腺体残留功能的作用,如果你高中学过生物就应该知道人的生理机能是很神奇的,当你的腺体不能发挥作用或者失去腺体后,你全身的器官会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意志,它们会自主帮助调节你的身体,尽量维持你生理机能的正常运行,你现在还能无所事事地四处乱走,是以它们的超负荷工作来实现的。”
秦一笑了笑,“给你说具体了你也不懂,你需要知道的是,你的器官现在正在以常人3倍甚至以上的速度在衰竭,如果不做腺体移植,你指不定哪天都会当场死亡。当然比起其他失去腺体的人来说,你很幸运,没有像他们一样在失去腺体的一瞬间或者半个月之内死亡。”
“所以,李先生,如果会死的话,你还是决定不做手术吗?”
是死对头
李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里的一次性杯子,“我还有多少时间?”
“不知道,可能一年、两年、五年、十年,也可能明天就会死,器官的超负荷运转并不能以时间来计算,就像一座超重的快要断裂的石拱桥,很难说它什么时候会塌,什么时候崩坏是难以预计的。”
李杨沉默了半响,“我不做手术。”
秦一眉毛微动,叹了口气。
“因为钱?腺体移植的费用确实比很多手术都要高昂,而且它术后恢复和疗养的费用也不低,但是我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说呢李先生?”
李杨闻言有些蹙眉,他抬头正巧看着秦一别有深意的眼神。
“你什么意思?”
秦一双手插在衣兜里,镜片后的眼睛带着深意。
“刚刚进门时,你以为是谁进来了?”